哪知劉朝聖雖聽了他的話,卻只是冷冷一笑,鼻中哼了一聲,仰頭看天,陰陽怪氣地說道:「不必了,就憑你這地方,還不配留劉某喝茶。劉某今天來這裡,也不是為了你的筵席。」他說到這裡,突然拱手抱拳,斜向空中比了一比,還要往下接著說些什麼。
他後面的話還沒出口,於福已經勃然大怒,怒喝一聲打斷他道:「劉朝聖,你好大的口氣,竟敢說聖上御賜的茶葉不配你喝?」
於福這話一出口,劉朝聖頓時聽得心中一凜,暗叫糟糕,一時得意,怎麼竟然落了這個口實,若是傳了出去,那還得了?縱使皇上不予追究,但只怕於自己的仕途經濟也是大大有礙了。
他想到這裡,連忙眼神四下掃了一眼,所幸除了他自己和於總管兩人,周圍只有幾個下人和自己所帶的幾個軍卒在場。見到如此,劉朝聖心中略略安定了些,連忙冷笑幾聲,掩飾一下張惶神情,辯駁道:「老於頭,你不要含血噴人,本按察使最尊敬聖上,我是說你這宅院不配留本大人喝茶。」
於福一聽,越發怒上心頭,又是一聲大喝道:「放肆,劉朝聖,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敢說這樣猖狂的大話。」
劉朝聖見於福發怒,不由得微微一縮,隨即卻又挺起那枯瘦的胸膛,臉帶譏諷地笑道:「我當然知道,這裡是前兵部尚書,於益節於大人的府上。怎麼,本按察使說得對嗎?」
於福被劉朝聖囂張的態度氣得幾欲發狂,沒注意到他話中的不同,當即喝問道:「你既然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還敢在此撒野?」
劉朝聖嘿嘿一笑:「有什麼不敢,一個前——兵部尚書的府宅,本大人為什麼不敢在這裡撒野?」他這一次刻意將「前」字拖長說出,語氣之中滿是揶揄。於福聽到他說於益節是「前」兵部尚書,心中頓時咯登一下,暗想:自古伴君如伴虎,難道老爺出事了?所以劉朝聖這勢利小人才如此張狂。
於福想到這裡,態度不由得軟了幾分,卻故意將臉一板,向劉朝聖喝問道:「大膽,我家老爺是皇上親封的二品兵部尚書,你一個小小按察使,也敢誹謗朝廷大員!說我家大人是前兵部尚書?」
劉朝聖聽他雖然聲色俱厲,卻知他已然被自己說動,不禁心中得意,嘿嘿一笑道:「你自然不知道了,你家老爺已經被問罪拿入東廠,刻日就要問斬,你們於府都要一體抄家。本大人今天前來,就是辦這件公事的。」說罷將手一揮,回身叫道:「都進來,把守好門戶,府中無論男女老少,不許放出去一個。」隨著他的話,府門口竟一下子湧入了幾十名軍卒,一個個都持刀拿槍,凶神惡煞,虎狼一般。
於福聽說老爺被拿入了東廠,又見劉朝聖竟然真的帶了軍兵前來封門,心中不由一陣慌亂,連忙暗暗思謀對策。他還沒想出要如何應對,背後卻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童音:「你胡說,我爹爹是鎮守京城的大英雄,朝廷重臣,怎麼會被拿入東廠,你這人一派胡言。你看看你,一張白臉,一看就是奸臣,要抓也先抓你。」
於福一聽這童音,便知是老爺於益節的獨子於冕信,扭頭看去,果然正是花園之中的那名小童,此時臉上的葡萄酒已經擦淨,全身穿戴整齊,正指著劉朝聖高聲喝問。再看於冕信的後面,夫人和老太太也都被驚動了,正由下人攙扶著緩步走來。
劉朝聖當於益節在位之時,隔三岔五地便來於府坐坐,這於冕信是堂堂兵部尚書的獨子,他自然一直是加意逢迎討好,熟悉無比,此時一見於冕信奔出,頓時大喜,笑道:「臭小子出來得正好,本大人還怕你這小鬼淘氣溜了出去,若是走脫了於府孽種,那可是大罪。」說著扭轉頭吩咐軍士:「把這小鬼牢牢捉住了,若是讓他走脫,本大人就砍了你們的腦袋頂數。」
他身後的幾名軍士一聽,連忙舉步上前要捉拿於冕信。於冕信年紀雖小,卻極為機靈,將頭一低,竟然從軍士的大手之下閃了過去。那軍士一下沒能捉住於冕信,頓覺臉面無光,張口大手,又向著於冕信撲抓了過去。
軍士還沒撲到於冕信的面前,於益節的母親,吳老太太已然在下人的攙扶之下站到了於福身旁,將手中的龍頭枴杖猛地往地上一頓,喝道:「住手!」
吳老太太聲音雖然不大,卻透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之威,那軍士一聽,頓時停在了原地不敢再動。吳老太太眼睛瞪著劉朝聖,口中卻對著於冕信喊道:「冕信,到奶奶身後來,我倒要看看誰敢動你。」說罷,又向著劉朝聖道,「冕信雖小,卻已經蔭了雲騎尉,乃是堂堂朝廷命官。我老太太也是皇上親口封的一品誥命,我看你們誰敢動我?」
劉朝聖卻又是冷笑一聲:「一品誥命又如何?皇上已然下令對於益節革職抄家,全家問斬也就在眼前,你個土埋半截的老婆子,本大人就親自來動你一動,倒要看你能如何。」說著將手一擺,帶著軍士們踏上台階,向著吳老太太逼去。
一見劉朝聖當真走了過來,吳老太太頓時又急又氣,一時之間正不知說什麼才好之時,身旁突然站出一人,向著劉朝聖一伸手道:「拿來。」
劉朝聖一見這人,便認出是於益節的夫人王氏,乃是於冕信的生母。他素知王夫人生性外柔內剛,乃是於益節的賢內助,素有賢德之名。但此時見她向著自己伸出手來,卻一時間被問得愣住了,疑道:「拿什麼來?」
王夫人面沉似水,冷冷說道:「虧你還是朝廷命官,你說前來抄家,那我問你,可有皇上聖旨?拿不出聖旨,你憑什麼抄家?」
劉朝聖一聽,臉色頓時一愕,心中暗暗吃驚:看不出這王夫人一介女流,竟然有勇有謀,自己倒小看她了。他想到這裡,卻心念一動,嘿嘿奸笑兩聲,緩步走到王夫人身邊,陰惻惻地說:「誰說本大人今天是來抄家的?」
王夫人迎著劉朝聖,絲毫不懼,纖細的手指向著府門一指:「既然劉大人今天不是奉旨抄家,我於家不歡迎劉大人,這便請回吧。」
劉朝聖哼了一聲:「抄家今日是不抄的,不過呢,卻要防止你們這些逆黨轉移財產,尤其是你這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若是藏了起來,等到欽差大臣到了,發現短少了些許東西,那豈不是虧負了皇上?」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瘦骨嶙峋的大手,一臉淫笑地托住王夫人的下巴,接著更向王夫人的臉上移去。
劉朝聖的手還沒移到一半,忽然聽到「啪」地一聲,頓時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痛,眼前金星直冒。他定了定神,等到眼前金星消散才看清,面前的王夫人正對著自己怒目而視,右手舉在空中。原來方才正是王夫人抽了他一計耳光。
王夫人這一計耳光抽罷,怒視著劉朝聖冷冷地說道:「皇上的聖旨一天未到,我還是一品誥命夫人,你這奴才膽敢碰我?」說著右手揮起,又是一耳光扇了過去。
這一掌扇到一半,卻突然被劉朝聖的大手抓住了手腕,動彈不得。王夫人剛用力一掙,卻忽見眼前黑影一閃,劉朝聖的另一隻大手早已揮了過來,一計耳光,頓時將王夫人扇得摔倒在地。於冕信原本躲在吳老太太的身後,一見母親被人打倒,頓時急了,一個箭步躥到劉朝聖面前,對著他拳打腳踢。
劉朝聖一掌扇倒了王夫人,便見到於冕信衝過來打自己。他也不客氣,抬腿一腳將小冕信踹倒在地,口中喝罵道:「臭**,竟敢打老子,給臉不要臉。」罵完又回頭呵斥手下的軍士:「你們都是死人嗎?還是都傻了?給老子上,把於府的人統統抓起來,再來兩個人,把這臭**按住,老子今天就懷疑她身上藏了銀票珠寶,先剝光了檢查一下。」說罷走到地上的王夫人面前,一彎腰,伸手揪住王夫人的衣領,嗤啦一聲,便將衣服撕裂開來,露出裡面的褻衣和雪白的肌膚。
王夫人一見衣服被人撕裂,頓時尖叫一聲,連忙伸手護住胸前。劉朝聖也不停手,左右開弓,又是兩個耳光抽在王夫人臉上,頓時打得王夫人臉上青腫,順著嘴角流下血來。劉朝聖兩計耳光打得王夫人頭暈腦脹,隨即又扯住王夫人身上殘破的衣衫,雙手用力,嗤嗤兩聲,更撕了下去。
於福總管這時也被兩名軍士牢牢按住,動彈不得。他見到主母受辱,心中大是焦急,連忙向著劉朝聖高聲喝道:「劉朝聖,你不要把事做絕,諸事還是留下三分餘地的好。」
劉朝聖嘿嘿一笑,停下手中動作,扭頭看著於福,問道:「若是我一定要把事做絕,你又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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