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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的兒子婚宴後的一段時間,朱濤靈一直莫名其妙地害怕著。
只是,還是小孩子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著什麼。
村子生活很寧靜很安詳,沒發生什麼大事,農民們每天早上早早起來抗起工具到田野辛勤地幹活,中午太陽升到頭頂的時候就會一臉微笑地回來,臉上的汗水被太陽曬得泛著好看的光澤。吃過午飯後休息片刻又會再次到田里幹活,直到黃昏太陽西下才回家。吃過晚飯後,大家就出來曬穀場處乘涼聊天。日子就這樣安詳地一天一天地過著。
可是,朱濤靈卻老是覺得這個村子上空籠罩著一些壓抑的東西,就像夏天暴雨來臨時候的那種壓抑的炎熱,讓人胸口發悶。他預感到有什麼東西即將要發生。
他覺得在他的身邊,圍繞在他的身邊,將會發生一些詭異的事情。
特別是那天在學校聽到一些其他班級的人討論著魚人的死亡的事件之後,更加是令他感覺到不安。
魚人是隔壁班的一個小孩子。具體名字朱濤靈也不清楚,只是知道他是一個很嚇人的孩子,性格孤僻。因為,他的身上長滿了一些恐怖嚇人的魚鱗般的花紋。特別是大腿的位置,一片一片的魚鱗圖案,黑色的密密匝匝地出現在他的大腿上,非常嚇人。而且,他的身體總是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惡臭。
魚人是班裡同學欺負的對象,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死了。
聽說是被卡車撞死的,死得很恐怖,連頭顱都飛出去幾十米遠。
那天放學後朱濤靈背著綠色的書包一個人飛快地跑回家,連最要好的同桌叫他放學後一起玩波珠的建議也沒有聽進去。下午上課時候,他左眼皮一直在跳著,心神不寧,嚴厲的數學老師在講台上說什麼他也沒有聽進耳朵——過去,因為害怕這個嚴厲的喜歡體罰學生的數學老師所以一上數學課他可是連大口氣都不敢喘一口的。
他拚命地奔跑回家,因為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家裡可能出事了。
直到他跑回家,他才鬆了一口氣。家裡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平靜。媽媽正在廚房燒著木柴煮飯,木柴發出辟里啪啦的破裂的清脆的聲音,屋子裡的幾個小鴨子正在亂跑著,互相追逐,呀呀地叫。朱濤靈打開金星黑白電視機,看嶺南台的《恐龍特急克塞號》。這是朱濤靈最喜歡看的電視劇,班上的同齡同學也都非常喜歡看,裡面有恐龍有怪獸,還有好多好多邪惡的外星人。
可惜媽媽偏偏在這個時候在廚房裡叫嚷著:「濤靈,去鄰居家大伯那裡借一些白鹽回來。走的時候,記得要說多謝。」
電視裡正播放的《恐龍特急克塞號》此刻卻是精彩紛呈,怪獸即將要攻到城市裡面了。可是,朱濤靈從小就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因此也不敢怠慢,儘管心裡非常渴望坐在電視機面前一直看,也只能飛快地跑出去。
鄰居大伯家的煙囪沒有飄出濃濃的黑煙。
往常這個時候,大伯家的煙囪肯定會飄出濃濃的黑煙的。
朱濤靈的媽媽曾對大伯說過,說他家的木材不夠乾燥,有水分,所以才會在燒火的時候有那麼大那麼濃的黑煙。
朱濤靈心想:大伯怎麼還沒有煮飯啊,還是已經煮好了?」
朱濤靈在庭院輕輕敲打著木門,說:「大伯,大伯,我是濤靈,我來想要借一些鹽,我家的鹽用完了。」
屋子裡面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朱濤靈透過木門的縫隙看到庭院裡面的葡萄架下面來福蜷縮著身子睡得很熟,黃色的柔軟的毛髮在晚風中緩緩地搖曳著。來福是一條黃色皮毛的大黃狗,是大伯最忠實最喜歡的朋友。因為大伯無兒無女,孤單單一人,只有來福陪伴著他,大伯一直把來福看成是自己的兒子一般對待。
朱濤靈輕輕推開木門,木門吱呀吱呀地發出聲響,一些細碎的木屑輕輕地飄落,木門被緩緩地打開。
大伯家的庭院很寬敞很乾淨,這都是大伯每天清晨就醒來打掃的結果。葡萄架上纏繞的葡萄籐條繁茂,翠綠色的葉子很肥碩,紫色的籐條蔓延了一大個角落。葡萄架左邊種著三棵楊桃樹,很高大的楊桃樹,此刻正開著零星的白色的花朵,枝頭都長出拇指般大的楊桃來了,一隻紅色的七星瓢蟲此刻正懶洋洋地飛過。楊桃樹前面,就是大伯家的紅磚屋子。大門緊緊關閉著,兩邊的屋簷上掛著許多曬乾的玉米捧子以及一串一串的辣椒干。陰涼的山村晚風吹過來,纏在窗欞上的鐮刀碰撞在一起,發出金屬的清亮的聲音。
朱濤靈沒有仔細地看看四周的環境,因為這裡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太熟悉了,他閉著眼睛也可以在這裡轉幾個圈。他大步來到木門,輕輕地拍打著木門,說:「大伯,大伯——」
木門上粘貼的門神還是顏色鮮艷,上面的關公瞪大著眼睛,驅趕著不乾淨的東西。
晚風再次吹拂過來,屋簷的玉米捧子和辣椒干發出沙沙的摩擦聲音,然後是鐮刀碰撞在一起的鐺鐺的聲音。
朱濤靈終於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儘管他剛剛踏進庭院裡面的時候就隱隱約約感覺到庭院裡面有一些明顯的不對勁。
鐮刀的聲音。
鐮刀的聲音傳來的方向不對勁。
在過去的日子裡,每次他進入大伯家庭院的時候,只要有風吹拂的時候,他都會聽到鐮刀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可是,朱濤靈非常清楚地知道,大伯家的鐮刀應該是纏在大門右手方向的窗欞上面的。
可是,此刻,他聽到的鐮刀碰撞的聲音是從自己頭頂上的方向傳來——
鐺--鐺——鐺--鐺--
滴答,滴答——
一滴水珠突然地落在朱濤靈鼻尖上。
朱濤靈本能地用手拭擦。
他驚恐地看到右手的食指上染著鮮紅的血液。
他情不自禁地抬頭去看頭頂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