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心亮跟著孔鐵嶺走出去。孔鐵嶺問了，「於心亮，你的爸爸的情況怎麼樣了？」
於心亮低著腦袋，大滴大滴的淚水不住地滾下來。
孔鐵嶺拍拍他的肩膀。「於心亮，別哭了，這麼大的人，還哭什麼。再說了，你的哭聲讓你爸爸聽見了。就會刺激他。」
於心亮聽了這話，他就不再哭了。
「爸爸的情況已經惡化了，癌細胞擴散得很快，已經入侵到其它部位。兩個主治醫生意見不同。張醫生強烈建議。再做一次手術，他說了，化學治療，效果根本不如宣傳中那樣理想。只有對病人，再做一次手術，才能讓病情緩解一些。
可是，另外一個主治醫生卻說，我爸爸的身體太弱了，根本不能手術，如果動手術，就很可能下不來手術台。他強烈建議，保守治療。」
「舅舅，你看怎麼樣辦？」
孔鐵嶺把一隻手慢慢放在於心亮的肩膀上。「心亮，這個情況只有保守治療。動手術的風險太大了。」
孔鐵嶺問了。「於心亮，你最近，你又惹你的爸爸生氣了？要不然，他為什麼一直在罵你。」
於心亮搖搖頭。「你別提了，最近，他的性子特別火暴，動不動，就發火，有時候，還拔掉插管。他說我，我不會照顧他，他的皮膚掉了一塊一塊的。」
於心亮取出一根煙，咬在嘴裡。「這個老爺子太難侍候了。你不知道，他一會趁人，不注意，就會拔插管。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孔鐵嶺說了。「於心亮，咱們進去吧，一會兒，你的爸爸又應該生氣了。你想想，他疼得難受，他的心情能好嗎？這個時候，就是再溫順的病人，也會變成老虎。」
於心亮接著說了。「不要緊，有呂青雲守著的，他很會侍候我爸爸。爸爸從來沒有罵過他」最近，他一直連天加夜守在這裡。」
「比我這個親生兒子還強。如果，沒有他，我早讓爸爸罵死了。」
孔鐵嶺推開門，走進病房，他看見，呂青雲弄了一盆溫熱的水，用一條濕毛巾，慢慢給於南平洗臉，他洗得那樣慢，那樣專心，簡直比侍候親人還專心。
呂青雲給他洗完了臉，又開始洗身子，他慢慢用濕毛巾洗著。
然而，鄉委書記於南平兩隻眼睛閉著，他的臉扭向一邊。
於心亮跟著走進來。看見呂青雲在給他的爸爸洗身子。他走過去。「你休息一會吧，你已經整整一夜，沒有合眼了。」
呂青雲搖搖腦袋。輕說著。「這個時候，好容易，書記睡著了，你就睡一會吧。」
突然，鄉委書記於南平一下子睜開眼睛，一把抱住了呂青雲的胳膊，大聲叫著。「我不要動手術，我不要動手術。……」那個樣子就像一個小孩子鬧著吃東西一樣。
呂青雲輕輕說。「咱們不動手術，讓醫生給別人動手術去。」
於南平一下子鬆開了手，他的眼睛瞪大了。「我不動手術。……」整個人一下倒下去。幾個人大聲叫著。「爸爸，書記。……」
幾個醫生慌張地跑進來。……
於南平就這樣離開了人世。
呂青雲感覺到一陣天昏地轉。他一下子昏過去了。
組織部長孔鐵嶺對著呂青雲點點頭。
他心裡說，這個年頭，能有這樣一個貼心人，真是太難求了。
孔鐵嶺拉著呂青雲的手，大聲叫著。「呂青雲，呂青雲。」
呂青雲慢慢睜開眼睛。
他一把拉住了孔鐵嶺的大手。
「孔部長，真對不住。」
於心亮撲在爸爸的身子上。
可是，他的眼睛裡裡並沒有滑出去多少淚水。
唉，真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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