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一直存在,但是一直被吳兆龍用種種方法逃避的虛無感,在此時此刻無孔不入的鑽到了他的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之中。
在某一刻,吳兆龍甚至有自己將自己解決掉的衝動。
就在他產生這一衝動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荀雄打來的。
當看到荀雄的名字出現在手機上的,吳兆龍的那種虛無感頓時沖淡了很多。他在想,就連荀雄這種人渣都可以活得那麼活蹦亂跳,自己又憑什麼去死呢?
這樣想著,吳兆龍突然覺得這個一向令他鄙視的荀雄,看上去也不是那麼不順眼了,他深吸了口氣,稍微平靜了一下情緒,將電話接了起來,少有的禮貌,「雄哥,有什麼事?」
在電話裡,荀雄告訴他,要召開臨時會議,重新商討帝豪夜總會抵押的事,剛剛經歷了一場劇烈情緒波動的吳兆龍並沒有聽出來荀雄的聲音明顯沒有從前流暢,他沒有絲毫懷疑的答應了荀雄。
然而,他習以為常的打電話給了王大海,讓他自己跟自己一起去參加這個會議。這一次,他發現了王大海的回話有點吞吞吐吐,但是他依然沒有往深處想。
二十分鐘之後,他跟王大海在一個路口會合。
和往常不同的是,王大海這一次沒有坐在副駕駛,而是坐在了後面。
吳兆龍依然沒有覺出異樣,他只是笑了笑,說道:「你現在升級了,一個人坐在後面,跟我老闆似的。」
王大海露出一個緊張而又窘迫的笑,這是非常明顯的不自然的表情,吳兆龍只要再繼續追問下去,王大海隨時可能被他戳破,然而他沒有。
又過了二十分鐘,他來到了他已經來了許多次的會議室。
當他走到門邊的時候,他一眼望去,看到房間裡突然沒人。
多年來的訓練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他本能地意識到有什麼不對,轉身就要走。
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他一直最信任的助手,這個連自己曾經犯過死罪這樣秘密的底細都交代給他的親信手下,從他的袖子裡抽出了一把刀,狠狠地捅在他的肚子上。
劇烈的疼痛感從吳兆龍的腹部傳來,然而他並沒有痛苦地嚎叫,也沒有馬上反擊,儘管他其實還有這個能力。
他衝著王大海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問道:「為什麼?」
王大海被吳兆龍的笑容嚇了一跳,他深深知道吳兆龍的實力比他要強太多,絕對不能給他任何機會,所以他又將插進吳兆龍肚子裡的刀抽了出來,再狠狠地捅了進去,然後再拔出來,再捅進去。
一邊捅,一邊大聲答道:「因為你是個人渣!」
隨著他的大喊,又有好幾個壯漢衝了進來,不斷地揮刀猛砍在吳兆龍的要害部位,頭上,肩上,甚至襠部。
而吳兆龍就像一個稻草人一樣,完全沒有反抗,只是緩緩地搖著頭歎息。
而他的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那詭異的笑容,直到他整個人徹底軟在了地上,整張臉貼在地上,看著地上的自己的鮮血在掩著地板的邊緣緩緩流淌著的時候,才好像終於解脫了一般,輕聲地自言自語道:「人渣就該這樣,就該這樣……」
一直隱藏在深處的荀雄和王宇岸直到確定吳兆龍已經徹底完蛋了之後,才敢冒出身來。
當來到吳兆龍身邊的時候,荀雄還心有餘悸地踢了吳兆龍的身體,生怕他好像很多電影裡那樣突然暴起把他給殺了。
「媽的,我還以為殺吳兆龍有多難,沒想到居然跟殺只死貓一樣,一點反抗都沒有。早知道這樣,老子也得參加捅這王八蛋幾刀才過癮。」荀雄環顧了在場眾人一眼,一臉鄙夷地說道。
說完,荀雄又發洩似的朝著吳兆龍已經被砍得血肉模糊,腦漿四濺的頭部猛踩。
而王宇岸則是好像在看著一個笑話一樣,叉著腰笑呵呵地靠在一旁,好整以暇地觀賞著荀雄在吳兆龍的屍體上大發雄風。
在這個時候,他完全忘記了一件事實,那就是吳兆龍或許確實是個無惡不作的壞蛋,但是如果沒有他,他的帝豪夜總會不會有今天。
在終於發洩完畢之後,荀雄衝著吳兆龍的屍體吐了口口水,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王大海:「你這把刀是買的吧?」
王大海點點頭,「是。」
「把它給我。」
荀雄朝著他伸出手。
當看到王大海有些警覺地往後退的時候,荀雄衝著他笑了笑,「想什麼呢,我們辦事的刀都是查不到來源的,你這現賣的刀,到時候要是被警察追查出來怎麼辦?」
荀雄的理由聽上去很有道理,但是又讓王大海感到迷惑,因為他從前辦事的時候,從來沒聽說過連辦事的刀都要處理這一說法。
就在王大海感到迷惑的時候,荀雄走上去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把刀給我,跟著王總去拿錢吧。今天你表現不錯,給你多加十萬。」
聽到多加十萬,王大海不自覺的就放鬆了些警惕,手上也就隨著有些鬆了。
「謝謝雄……」王大海話還沒說完,他手裡的刀就已經到了荀雄的手裡,就在他感到哪兒有些不妥的時候,那三個和他一起殺掉吳兆龍的人便馬上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
王大海本能地想要逃,然而就像他抓住吳兆龍的手一樣,他也被荀雄抓住了手。然後就像他捅吳兆龍一樣,荀雄的刀也插進了他的身體。
三分鐘之後,在這個狹窄的走廊之中,王大海倒在了吳兆龍的身邊。
就在荀雄得意地將刀丟在王大海身上,準備吩咐收拾現場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凌亂的響聲。
「外面怎麼了?」
荀雄不以為然地皺了皺眉頭,以為是有什麼人來搗亂。他幾乎是本能地就想讓吳兆龍出去看看。然而下一秒,他就就起來,剛剛把吳兆龍給幹掉了。
好在,外面的人並沒有讓他為難多久,在短短十秒之內,這個封閉的套間的門就被人踢開。
當頭衝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南山公園出現過的萬警官。
就在不久前,他接到了周建兵的電話,向他通報了今天在帝豪夜總會的經理室將會發生一起惡性的殺人案,甚至於將發生罪案的發生時間精確到了分鐘。
對於周建兵的舉報,萬警官自然心知肚明他並不是只是為了盡一個良好市民的職責,不過做為一個同樣看不慣荀雄為人的普通人,他最終選擇了出手。
而當他踢開門,帶著隊伍衝進來的時候,眼前展現出來的一切,他便非常清楚明白的知道,錦江市看來是要發生點什麼大事了。
這時候,時間定格在華夏歷兩千零七年三月二十三日上午十一點二十五分。
在半個小時後,也就是華夏歷兩千零七年三月二十三日午間十三點,趙天祐來到了已經有很多天沒有跟他說話的陳夢琪面前。
「你來一下,我有些事想跟你說。」趙天祐走到陳夢琪身邊,輕聲說了一句,然後就走到了走廊邊。
陳夢琪有些驚愕地在桌子上呆了一會,跟著走了出來。
「有什麼事快說,我還要回去複習。」陳夢琪在距離趙天祐兩米遠的地方站住,一邊裝著欣賞樓下的操場,一邊說道。
趙天祐掏出一個大信封,遞給陳夢琪。
「這是什麼?」陳夢琪有些奇怪地側過臉,看著趙天祐。
「你放心,不是情書。」趙天祐笑了笑,「是給你爸爸的。」
陳夢琪更加奇怪了,「給我爸爸,他要給我爸爸什麼東西?」
「你不用問,直接給他就是了,我想你爸爸現在應該很需要這個東西。」趙天祐說著,將信封塞給陳夢琪,不再說什麼,轉身回教室去了。
這天夜裡放學之後,陳夢琪猶豫了好久之後,終於在睡覺前敲響了剛回家的她父親的房門。
「琪琪,怎麼了,有事嗎?」正在愁眉苦臉的陳佑南在看到陳夢琪之後,勉強地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
「我有個同學要我交個東西給你,他說一定會需要這東西的。」陳夢琪將趙天祐遞給他的信封,交給陳佑南。
「你同學有我需要的東西?」陳佑南覺得很可笑地笑了笑,心想一定是陳夢琪同學的家長想通過這種方法向他請托什麼事,「告訴你同學,我需要他好好學習。」
陳佑南說著,就想哄陳夢琪回去睡覺。
然而陳夢琪卻覺得格外堅持,「這人雖然很多時候很不靠譜,但是在大事上還是靠譜的,他說你需要就一定是真的需要,你就打開看看吧。」
陳佑南拗不過陳夢琪,只能無奈地將這信封接過來,「好了,信封我拿了,你去睡覺吧。」
「不行,你必須現在就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陳夢琪又搖了搖頭,說道。
陳佑南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
將這信封拆開之後,陳佑南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光盤。
陳佑南原本想把這光盤放自己電腦裡看看到底裡面有什麼,但是想了一會,他還是來到了陳夢琪的房間,用陳夢琪的房間打開了這張光盤。
兩分鐘後,當他點擊這張光盤的一秒鐘之內,他聽到了一段聲音,「諸位,本次會議非常重要,事關我們大家長久的利益,為了讓大家更加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張秘書也受李市長的委託專門來參加……」
當聽到這裡的時候,原本還一臉不以為然的陳佑南立馬嚴肅了起來,他馬上將聲音點停,然後轉過臉,對陳夢琪說道:「琪琪,你先出去看會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