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楊不太擅於作戲。如果他擅長的話,就不會與周圍的人相處關係那麼冷淡。
假如不是因為他的臉,恐怕他會是學校裡最不受人待見的一個。
溫楊知道自己缺點是什麼。巫又綠也許是一個有點奇怪和遲鈍的女孩,但不代表她是一個瞎眼的女孩。
溫楊那麼大的反應收起他的相機,前一刻還在悠然的翻看,後一刻已經臉色大變。巫又綠想騙自己沒事都辦不到。
兩方僵持了一會兒之後,溫楊歎了一口氣。
「你不要害怕。」他先這樣說。
他這樣說,巫又綠更害怕了。眼珠子閃動,小兔子般的眼神就出來了。
「你不是很大膽的嘛。」溫楊接著說,好像是安慰和鼓勵。
「到底……你拍到了什麼?」上帝啊,別再玩她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來快點吧!巫又綠在心裡叫。
溫楊重新開啟了他的相機,想遞給巫又綠看,想了想,他又收回相機,起身,坐到巫又綠的身邊,堅持相機還是拿在自己的手上。
巫又綠好想感動啊。溫楊主動坐到她的旁邊來了。可是,現在的重點是溫楊到底拍到了什麼,為什麼會用那種眼神來看她。
巫又綠的心頭砰砰直跳,她緊緊的盯著溫楊手上的相機。
溫楊打開了照片的模式後,側過身子,一邊貼近她:「你看,這是上午在中心花園裡拍攝的……」
照片一張一張的翻閱,兩個人的頭不知不覺的挨在了一起。
沒有人察覺他們兩人的距離此時是多麼的貼近,兩個人的心思都放到了照片上。
溫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翻閱照片的動作放得很慢,一張一張,從頭開始讓巫又綠看。
在中心花園的綠叢和在長椅子那裡拍到的照片,都沒有異樣。
接下來,就到了凌風大廈裡的。
溫楊開始拍照的時候,巫又綠只站在一旁幫忙,因此溫楊沒有把巫又綠拍到照片中。
看到這裡的時候,溫楊的手指頓了一頓。
「在這之前拍的照片,都沒有什麼異樣。不是靈異照片。」
溫楊說:「但是,這一張之後,就有些奇怪了。」
接下來的照片,是巫又綠站在電梯裡面講解,而溫楊將鏡頭換成了遠景,全角,所以連巫又綠也一起拍進去了。
「這一張,有什麼奇怪的?」巫又綠沒看出異樣來。
這張照片,是巫又綠站在電梯裡面講解的照片。在巫又綠的旁邊,站在幾個剛走進去乘坐電梯的人。不過,當巫又綠一句話說完之後,那些人就從電梯裡走出來了,並沒有與他們兩人一起乘坐那個電梯下樓。
他們拍照的時候,不僅是在女會計死亡的那個電梯前拍,而且也是在女會計生前工作的公司那一層樓。也就是說,在地點和高度上,都是重合的。
溫楊的唇抿了抿,本不想說出來的,不過他還是伸出了一根食指,指著照片的畫面,同時又拉近了照片,將照片放大。
「這裡,你看。」
溫楊手指的地方,是在巫又綠的身後,一條橫向鑲嵌的鏡條上。
有些人會在電梯裡,放上裝飾用的鏡子,也許是想給人趁機整理儀容,或者是為了使電梯顯得寬亮些。
這一條橫向鑲嵌在電梯裡的鏡條,長度是繞了電梯間一圈,除了開門的那一面。寬度有30公分。人如果彎一彎腰,也能借由影子裡的反射來整理形象。
溫楊手指著的地方,是在巫又綠身後的鏡條位置。
「你看,鏡子裡出現了你的背影,可是,在你的背影旁邊,還有另一個像是人影一樣的影子。」
當時,並沒有人站在巫又綠的身旁。由於巫又綠嘴裡說的那翻話,所以走進了電梯廂裡的人,都對她保持了距離,並且在沒過多久之後,統統從電梯裡撤離。
溫楊繼續往下翻看,並且同樣將照片放大。
路人從電梯裡撤離之後,電梯裡便只剩下巫又綠一人。
這樣的情況,溫楊又用全角遠景的模式,連拍了幾張。
可以說,這便是巫又綠的單人照了。只是在照片裡,她被撇在了旁邊的角落,從相機裡只看到她的半個身子。
可是,在每一張的照片裡,在巫又綠的身後,在她映在鏡條裡的背影的旁邊,都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背影。與她的背影重疊了一半分,就彷彿是有一個人,緊貼著站在巫又綠的身後似的。
這個發現,讓巫又綠驚出了一身汗。
「是不是……是不是曝光晃動了?」巫又綠覺得自己的背脊在陣陣發涼。
是店裡面的冷氣開得太強了?還是自己感冒了。巫又綠覺得自己渾身不舒服,她覺得鼻子有些塞,手指和腳也變得冰涼。
巫又綠忍不住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後。
她的後背上什麼都沒有。可是冷飲店的坐椅背怎麼是黑色的?不僅是黑色還黑得發亮,是漆光面的,可以像鏡子一樣映照出對面的景物,看起來真讓人發毛,彷彿隨時能夠從裡面看到多出來的一個人來。
巫又綠忍不住挪了挪臀部,更貼近了溫楊。
巫又綠的膝蓋碰到了溫楊的膝蓋。
巫又綠才想起自己離溫楊太近了。
她正要驚訝的退後的時候,溫楊卻騰出他的右手來,跨過巫又綠的肩膀,摁在了她的右肩上,輕輕扶住了她。
溫楊用剩下的另一隻左手,繼續翻動相機。
「巫又綠,你不要害怕。」他很認真,很認真的看著相機中的照片。神色很嚴峻,來不得半點風花雪月。
巫又綠沉下心來,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相機。
溫楊翻到的照片,是他站在巫又綠的身後,偷拍下來的巫又綠的背影。
當時,他是覺得巫又綠的那個樣子很有趣。但是現在,他卻有些後悔自己的這個舉動了。
巫又綠看到了那張照片,眼睛倏地瞪圓!
電梯裡的鏡子,是環繞著電梯廂內的三個內面的。巫又綠捂著臉靠著電梯壁偷笑,她的身體是緊靠在鏡條的面上。鏡條將巫又綠的身影照得纖毫畢現。但是,最靠近巫又綠的鏡子的部分內,竟然伸出了一雙女人的手。
是從鏡子裡面伸出來的手!
那手,好像正要拉扯上巫又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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