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佛羅薩來到這裡的那幾個士兵都是些粗人,平時在寒冷的地方生活慣了,很有種民風彪悍的感覺。雖然佛羅薩是帶著上頭命令過來的臨時頭頭,不過幾個士兵在服從命令至於,也對佛羅薩不怎麼瞧得上眼。
這傢伙看起來一點不強健,反而有點文人的感覺,總覺得好像不是個軍人的樣子,沒經歷過戰火洗禮的雛一般。半精靈的樣子在外觀上並不突出,除了頭髮會有些發白之外並沒有什麼很顯眼的特徵,在森德蘭和別的煉金術師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仍舊有很多人沒發現佛羅薩是半精靈,何況剛剛見了一面的幾個普通士兵。
從到達這裡的第一天一早開始,佛羅薩就安排好了士兵們輪番巡邏的路線和輪換安排,讓他們沒事的時候走到稍遠點的地方到處看看,把這一片的觀察網擴大一些,免得萬一出現紕漏,把重要的東西給放了過去。
這樣很輕鬆的日子一下就過去了兩天,除了晚上睡覺有點冷,其它都沒什麼問題。
佛羅薩在篝火的下面隨手畫了個小魔法陣,轉化元素讓火焰看起來不那麼明亮而又更加溫暖,頓時就讓睡覺時的氣溫舒服了許多。
雖然那幾個士兵都是在這高海拔地區生活慣了的,但是也不意味著他們不喜歡暖和點,於是在佛羅薩隨手畫了個魔法陣之後,幾個士兵暗地裡,就有點對這個看起來年輕的頭頭刮目相看的感覺。
更加讓他們感到驚奇的還在後面,而事實上,各種能鎮住他們的本事多了去了。
第三天一早,佛羅薩就從睡夢中爬了起來,隊伍中一半的人守夜還沒結束,其餘幾個也在快要醒來的邊緣。佛羅薩僅僅是出於對寒冷的不習慣而起的比平時早一點而已。不過沒早的特別多。這些睡眠時間已經足夠給他一個旺盛的精神頭。
於是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裝備,啃了幾口隨身帶了許久的肉乾,又拿著自己的幾樣東西就有繞到了山峰的正面,對著早晨的太陽用力伸展了一下雙臂,讓全身舒展開來,然後再慢慢垂下。
不管怎麼說,佛羅薩還是個半精靈,作為血統的一部分,精靈族的敏捷與超常的視覺還是繼承到了佛羅薩身上,他與純正的精靈族一樣有著對弓箭得天獨厚的優勢。完全的一種種族天賦,天生的神射手,就算再疏於練習也能在人類中算上好手水平。
而且很多經驗上的東西是積累下來的。就算手上有些生疏,該怎麼使用的技法仍舊記在佛羅薩腦海裡,深深烙印在其中。況且近半年來的一些鍛煉也讓他重新拾起了遺落已久的弓箭,讓他能迅速恢復到足夠的水平。
佛羅薩有一把自己慣用的復合弓,銀色和黑色組成的外表看起來並不是特別搶眼。不過稜角分明的結構充滿設計感,算是沒有辜負精靈對美的嚮往。就算是在卡莉爾看來,也是一件水平頗高的優秀作品。
當然一個半精靈使用的弓箭不會是看起來好看這麼簡單,這東西在森德蘭煉金室裡就花費了佛羅薩不少的心血。在森德蘭的好一段時間裡,加工這把復合弓一度是佛羅薩閒暇之餘最喜愛的活動,為自己打造更強的裝備這種事情總是能讓人著迷。何況是精靈本身就熱愛的弓箭。復合弓本身的體積並不大,不過每一丁點細節都被佛羅薩反覆的測試修改過,包括其中包含的煉成陣都被佛羅薩優化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最佳水平。因此大概也算得上是佛羅薩本人的最好作品之一。
一把由世界頂尖煉金術師和半精靈為自己親手打造的弓,加上半精靈自己本身在弓箭上的天賦和自身努力,這樣原本應該十分耀眼的能力依舊被佛羅薩自己的煉金術師光環掩蓋了過去。如果他不拿出弓箭,恐怕很多人根本就不會想起來他的箭術是個什麼水平,甚至連雷蒙也是如此。
只是這對於習慣了隱藏在雷蒙光環中的佛羅薩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特別一提的事情罷了。
而在其它士兵眼中,拿出一張復合弓的隊長就顯得比較值得注意。站在不遠處放哨的兩個士兵自從佛羅薩拿出弓箭開始,注意力就一直被吸引過來。以至於每次都要關注佛羅薩一小會才會回過頭檢查周圍的動靜。
可惜佛羅薩沒有回應這些人的好奇,他只是隨意的把箭袋丟在腳邊,像是撫摸愛人的手背一樣不停的輕撫著銀弓,一邊在嘴上低聲喃呢著,好像真的能和自己的武器交流一樣。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好一陣子,就在士兵們終於按耐不住,即將對佛羅薩失去興趣的時候,他終於從箭袋中拎出了一支羽箭。
標準的婆娑木箭桿配上泛光的箭頭和白色尾羽,只寥寥帶著幾個風元素雕紋來增加流水度,提高初速度和射程,簡單的工藝和佛羅薩使用的弓比起來,水平根本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一種用了白玉來做餐具,卻只用來盛放糙米粥般的感覺。
不過現在對於佛羅薩來說,這樣也就夠了。
他把羽箭架在弓上,嫻熟的擺好架勢做好了一切準備。視野向外延伸,在遠方的雪地中尋找一個合適的目標。作為熱身這種水平的一次練習,隨便找一個能看的見的東西就行了。前方的雪原一直向遠處延伸,直到天地相接的地方。而在遠處的雪地上有些零星的枯樹,就像潔白玉器上的灰塵一樣突兀。
這是個很不錯的目標,不是麼。
弓身上隱藏著的符文逐漸發出魔法的光芒,在佛羅薩拉滿了弓弦之後將一個魔法暫時加持在了羽箭上,緊接著就發出一聲劃破空氣的尖嘯,在其它人都沒看清的瞬間就從佛羅薩手中發射了出去。
實際上根本不需要在弓上附加其它瞄準具來瞄準,在長距離射擊上瞄準具幾乎起不到任何作用,佛羅薩這樣的射擊完全憑藉著他自己對使用的弓箭本身的理解和掌握,加上目視確認的環境影響來修正彈道,全憑感覺和天賦來預測最終的落點——這種看起來不靠譜的射擊能不能命中。就要看佛羅薩的水平和運氣了。
要不是有風元素雕紋的支持,這支箭的射程根本不足以命中枯樹的距離,在常人眼中枯樹幹也就不到手指長的長度,這個距離下想要命中完全不是普通弓箭手可以完成的。
羽箭和佛羅薩預計的一樣,在空中劃出一個較為平緩的拋物線,同時又被微風吹離了離弦時的方向,向左邊偏移了接近三十多度的角度,然後穩穩當當的一箭扎進了乾枯的樹幹。
箭身上附帶的魔法瞬間被激發出來,硬生把雪地中的枯樹幹整個附著上一層寒冰,轉瞬就又碎裂成一地的碎片。把枯樹幹分解為無數細小的碎片灑在了地上。
於是在其它士兵眼中,代表著那棵枯樹的那個黑點就這樣一箭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幾個士兵看向佛羅薩的眼神一下就變了,一下就多出了許多微妙的意味。
可惜佛羅薩的第二箭並沒有能重現剛才的神乎其技。在被不同高度的陣風吹出一個s形軌跡之後,第二支箭擦著另一棵枯樹的邊落在了地上,只在樹幹上留下了小小的一團碎冰,沒能像之前一樣將枯樹打個粉碎。
這讓所有人都覺得微微有些失望。
佛羅薩皺了下眉頭,掂量掂量手中的第三隻羽箭。搖搖頭把銀弓放在了一邊,直接在積雪上隨意的坐下來,從腰間拔出匕首,開始在箭桿上仔細的切削起什麼來。
反正在等待的獵物到來之前,所有人都沒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做,士兵們顯然也不會無聊的上來打擾自己的隊長。所以佛羅薩就這麼心安理得的坐在地上,將箭袋一側的羽箭一支支拿出來,逐一檢查又修整了一遍。
萬一需要用到的時候。他可不希望在羽箭上出任何一丁點茬子。
不過這種平靜沒持續太久,在佛羅薩剛剛準備好六七支羽箭的時候,又一個士兵匆匆從山峰後面趕了過來。
「頭,南邊的兄弟剛剛發了信號,有什麼東西正朝這邊飛過來!」
士兵的聲音很急切。連一些禮節都直接被省略了過去,他一邊說著一邊喘著氣。好像剛剛從遠處狂奔過來一樣。
「南邊?」佛羅薩朝著南邊看了一眼。
那個方向上遠處就是河,難道自己等的那群人過來了?
「不,不是那邊」報告的士兵看到佛羅薩看過去的方向,趕緊伸手指了指遠處:「是那邊,信號說速度非常快!」
不是?
佛羅薩趕緊站了起來,左手手腕一轉把水晶轉到手腕內側,準備著一有需要就發動這個東西。
可是士兵指著的方向與河流走向有些距離,更加靠近佛羅薩這個山峰一點,和預想的並不一樣。
不過很快佛羅薩就親眼確認了士兵報告的正確性,同時也親眼確認了士兵說的「飛過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沒錯,真的是飛過來,一條白色的長龍貼著雪地低空飛行著,所過之處一片雪花飄揚,把經過的軌跡拉成了一條白色,而最前方的那點泛著光的東西,正是自己所等待的冰晶龍。
佛羅薩手腕上的水晶瞬間被充能,與此同時在雷蒙手上的那個水晶也同步亮了起來,雷蒙的聲音馬上通過它傳到佛羅薩這邊:「怎麼樣了,什麼情況。」
「他們過來了,不,它過來了,只有冰晶龍,不是水運,正在朝西飛行,很快要經過觀察點。」佛羅薩迅速的報告了一句,右手下意識的把銀弓又拎在手裡。
「飛過來?」
水晶中傳來卡莉爾有些驚訝的疑問聲,佛羅薩再次重複了一遍,確認自己說的和他們聽的都沒有錯。
「有人在駕馭它嗎?」
雷蒙的聲音再次發出,讓佛羅薩仔細朝著冰晶龍看過去。而冰晶龍已經從一開始只有一點亮光大小迅速擴大到了一顆豆子般,按照這個速度很快就會和佛羅薩擦肩而過——只要他不改變方向或者減速。
「有,應該是一個魔法師。」佛羅薩驚人的視力讓他能模糊的辨認到龍背上那個黑色的身影,雖然其他人看不見,但是佛羅薩不同。
「……就是現在,有沒有機會幹掉他。」雷蒙沉著聲音問道。
「六成把握」佛羅薩馬上立即回答。
沒辦法,這個高速移動而且風向混亂的目標真的很難瞄準。
「動手。」雷蒙毫不遲疑,斬釘截鐵的下了命令。
銀弓馬上被佛羅薩舉了起來,右手在箭袋中稍一摸索,從裡面取出一支羽箭。
和之前不同的,取出的是一支材質詭異的白色羽箭,就這樣被佛羅薩架在了弓弦上,直接拉滿了弓,朝著冰晶龍的方向瞄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