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拉格裡芬是個獸人,是個身材窈窕的三尾狐妖,看樣子很精明,但實際上卻沒她的模樣那麼善於蠱惑人心,相反的,她還挺容易相信別人。
要不是這傢伙,當年的娜塔麗亞也不會突然就介入整個獸人建國的戰爭中,這種感覺就好像當時娜塔麗亞和維拉格裡芬同在一個餐廳吃飯,結賬的時候恰好兩人同時站起來,出門之後就開始相互閒聊兩下,於是維拉發現娜塔麗亞簡直志同道合,而且在一些問題上有著不錯的想法,就突然對她說要不你也加入我們怎麼樣?
——聰明是很聰明,但是少一點心思,哪怕是在那之後她扶搖直上身居高位也從沒有改觀過,最後在送給娜塔麗亞那個掛飾時,她已經是王國中掌管財政的重臣。就算這樣她的性格也從沒變化過。
不過這個掛飾的顏色和維拉格裡芬的毛色不一樣,娜塔麗亞也從來沒有想過太多。
順帶一提,維拉格裡芬並不是她的本名,你不能指望獸人的名字和人類的名字風格一樣,他們光是會說人類的語言已經很不錯了,還要弄個人類能分辨的名字實在是強人所難。維拉格裡芬這種叫法,也僅僅是按照人類語言的習慣,音譯過來的一個稱呼而已。其實同樣的,精靈們的那個神理所當然的,也有他在精靈語中的名字,但是那個名字音節多到人類想記都記不下來,總歸是和沒有一樣,就算是魔法師的舌頭也很難能念得出。
娜塔麗亞以維拉為引線,逐漸介入到獸人和精靈的陣營中,幫助獸人在精靈叢林的南側建立了他們的國家,並且與精靈正式組成聯盟,各種意義上來看。當年的娜塔麗亞都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要是不是之後的發展超乎當時所有人的預想。娜塔麗亞能算上的貢獻說不定能更高。
但是終究是當時給予的幫助擺在那,給出的技術與關係的支持都是貨真價實的,在國家建立,一切告一段落之後,維拉作為這一系列幫助的謝禮送出的這個掛飾,怎麼可能僅僅是一個普通魔力容器而已。如果僅僅有這種水平,以維拉的性格肯定送不出來。
或者說僅僅作為一個不上檯面的小玩意交給娜塔麗亞,不要忘了,娜塔麗亞可是當時最頂尖的煉金術師,還帶這世界上最強大的煉金術師團隊……
別人的禮物。當時娜塔麗亞當然會收下來,這個世界可沒什麼推脫的習慣,大方的收下就是最適當的禮節。客氣一點反而會有點看不上眼的意思……本來嘛,給大煉金師送這個,有點班門弄斧的意思。
當時維拉沒做什麼解釋,那還是在只有娜塔麗亞和維拉兩個人在場時的事情,維拉私下裡送給娜塔麗亞。沒有多說什麼,當時的娜塔麗亞也沒有多想。雖然回到工坊之後對這個小小的狐狸尾巴撮做過各種檢查,但是除了魔力容器外,真的沒有太多值得一提的發現,這個事情隨著之後一些事情突變的影響,很快就被大家忘到了腦後。連這個掛件本身。有一段時間是放在了工坊還是娜塔麗亞隨身帶著,都沒人能記得清楚。
「你不會真的認為,這僅僅是一個普通的魔導器而異吧。」
人影非常驚訝的。又重複了一遍。或許在它的猜想裡,娜塔麗亞……或者說卡莉爾,應該早就知道了這東西真正的功能,雖然應該猜不到裡面有什麼,但是至少能弄明白它的功能。
就算不知道瓶子裡裝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瓶子的造型質地,總是能看個大概的吧?
「看來我辜負了不小的美意」卡莉爾把壓在衣服下面的那一小撮狐狸毛掛件拉出來。在手裡輕輕撫摸了一下。像是在回憶什麼,有些抱歉的搖搖頭,又把它攢在手裡:「當時……我的確沒有發現,你也知道,之後的事情……來的太快了。」
卡莉爾難得的想要找個借口推脫一下,不過這個借口也不全是借口,這的確也是原因之一。
「唉……」人影在空中歎了口氣:「想不到你是真的沒有明白,卡莉爾復甦以來,不是都已經用過好幾次這兒東西了嗎。」
卡莉爾剛剛醒來的時候,身上魔力恢復又沒完成,手邊又沒有更多能用的東西,這個掛件可是解了好幾次燃眉之急,對於一開始的卡莉爾,簡直是雪中送炭。
「但是用歸用,魔法師們整天按部就班的使用魔法,又有幾個瞭解元素的本質是什麼,對吧?」大概是因為對方突然變成熟人,氣氛親切了許多,卡莉爾甚至順手賣了個小萌,用袖口蓋著自己的右手放在腦袋旁邊朝人影左右晃了晃。
「那的確是狐妖身上取下的毛髮加工製成的,只不過並不是維拉格裡芬的毛髮」人影不置可否的搖搖頭,對卡莉爾這種類比表示不屑,自顧自解釋了一下:「你也知道,毛色不同。這是另一隻狐狸,維拉的部族中,年事最高,力量也最強的一隻狐狸,並且委託精靈的工匠製作的。其實維拉原本想用這一撮狐狸毛髮做一個手鐲,可惜份量太少了,最後只能退而做成一個掛件,好在它足夠舒適,掛在脖子上……看起來也不錯。」
人影微微側過頭,瞄了卡莉爾一眼,視線在卡莉爾的脖子和手中的狐尾巴毛上打了個來回。
「還有」他頓了頓,轉而提起另外一件事情:「你知道,那個白狼早在建國大典之前就有異動的事情吧?」
這也是那一陣子的事情。只能說建國前後的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明明是戰爭結束之後,卻比戰爭時更要複雜多變,甚至更加曲折。
「知道,那時候……只是有聽說,我不主動問起的話,維拉不會和我聊這些。你知道的,問這些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卡莉爾放下手中的掛件。讓那撮狐狸毛自然的垂在胸前。
娜塔麗亞終究是一個外人,還是一個不屬於他們兩邊任何一個部族的人類。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幫忙的地方,稍微幫下忙就好,知道其中過多的事情,對娜塔麗亞而言沒有任何意義,甚至更可能引起更多危險。
但是獸人將領中,那個著名的白狼卡莉爾還是知道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嚴肅認真的傢伙,同時也驍勇善戰。在當時也算名噪一時。只是娜塔麗亞與他並不認識,僅僅是在娜塔麗亞出席一部分場合時,遠遠的見過面而已。說起來只聞其聲。不見其實。
這樣一個傢伙,在建國大典之前有些異動,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傳言,卡莉爾當時知道的,也僅僅就是這些傳言而已。
「那時候的白狼。恐怕真的僅僅是出於安全考慮重新分配兵力而已,其它的部分,或許也有他獨到的考慮。我們的擔憂為時過早了……」人影很感慨的樣子,在卡莉爾面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只是並沒有呼氣的聲音,僅僅是做了這麼一個動作。
「你是說『我們』?」
卡莉爾敏銳的挑出了這句話的另一個重點,那是的娜塔麗亞撐死算個大點的嘉賓。根本不可能參與決策,也就沒有擔憂不擔憂的說法,會讓他這麼說的。當然是另有其人。
「對,實際上,在你第一次來到幽閉聖地之後,我就在實質上加入了精靈議事會。當然,這僅僅是我們內部的事情。」人影閉上眼睛:「也同樣是因為你。維拉在精靈族中的活動日漸增多,有時已經有獸人的精靈外交官的樣子。也就是說許多事情,就算不經過她決策,但也會為她所知。」
「然後包括維拉格裡芬在內,你們共同分析討論了白狼?」卡莉爾不由的追問下去,根據前文,這是個很容易得出的推論。
「是的,那時候我們就面臨著是否選擇信任的問題,你知道在獸人自己的部族戰爭中,白狼他就有過背叛的先例,不巧的是維拉格裡芬她們正是被背叛的那一邊。」人影閉上眼睛,繼續說道:「如果是你,你會相信嗎?建國大典就在眼前,除了是與否已經沒有其它選擇,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讓我們收集足夠的線索,我們只能作出直接的判斷。」
「我倒是不知道,他以前有背叛過這些事情」卡莉爾搖了搖頭:「於是那次,你們選擇了信任?」
看來這就是這傢伙見了面,上來就問了一個那種問題的原因吧。
「對,或者說我和維拉格裡芬,共同說服了精靈與獸人兩邊,選擇了信任白狼。」
「但是事情怎麼會發展成最後那樣?」卡莉爾眉毛一皺。
「白狼的反叛?對,沒錯,那時候他還沒有反叛,真正的反叛卻是從那時候開始被引起的。」人影猛然睜開眼睛,雖然看不清眼睛的細節,不過瞳孔的光芒還是能辨認的出來:「精靈與獸人們雖然最終接受了我與維拉格裡芬的看法,但是終究不能放任白狼不管,暗中對內設防的行為還是被白狼覺察到,並讓他非常的不滿。」
為了國家征戰沙場,最後還要被自己的國家懷疑甚至暗中設防,這種感覺的確不好。
「所以?他最終選擇了反叛?」卡莉爾試探性的問道,她覺得這個事情應該還沒這麼快就完了。
在建國之後娜塔麗亞就離開了那裡,回到了自己的工坊,緊接著不久就發生了雷蒙和佛羅薩決裂事件,娜塔麗亞的一段人生從此急轉直下。在她又為了各種事情焦頭爛額的時候,新建立的獸人國度在她沒注意的幾年裡,已經搖搖欲墜,最終土崩瓦解。
「也不直接是這樣,的確猜疑從這裡開始成為了雙方的主旋律,但是真正促使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的,卻是你們人類……你們人類的……嗯……離間計。」人影說著,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著卡莉爾,這種神情無比的清晰,哪怕卡莉爾實際上看不清對方的面孔,也能切身感受得到。
「是誰?」
「不,我不知道,從這裡開始具體的情況我已經瞭解不多了。」人影歎了口氣:「因為我已經……不在幽閉聖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