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莉爾等人回到達奧雅拉近一個月之後,一份較為詳細的文件經由安其羅擺在了現任教皇的桌子上。
由此所帶來的,是擺在教廷面前的一個重要的選擇。
安其羅為此親自帶著這份文件從達奧雅拉出發,千里迢迢回到了聖城,親自回到了教廷把這份文件親手放在了現任教皇的書桌上。
這對於他來說,還是一件很少見的事情,教廷內部等級規章森嚴,雖然高層內部反而比寬鬆,但是會這樣直接直奔教皇的還是少之又少,大多數時候還是會按程序來。
可安其羅為此管不了那麼多了,他一定要最快速度交給現任教皇才行。
安其羅到達聖城的第一天晚上就把文件連夜交給了現任教皇,雖然在這之後他就實在抵不住旅途的睏倦回去睡覺了,不過教皇可沒這麼勞累,他當天晚上就看完了這些內容。
裡面寫著的,當然就是卡莉爾的提議,一個把教廷拉下水的提議,當然與此相對的,還有為了這個提議而開出的籌碼。一個計劃,總得有吸引人參加的地方才行,這些在卡莉爾的商定之後,作為一個初定的提案,正式交到了教廷手裡。
沒有人能比現任教皇更能代表這個組織了,而這份提案又是歷史上的最高教皇安其羅.布盧默交上來的,光是這份斤兩就足以讓現在的教廷提起重視。
而且它正包含著左右教廷將來發展的重要內容。
為此,教皇破天荒的沒有做任何事先準備,就在第二天召集了最核心的一圈教廷成員,和自己以及剛剛回來的安其羅一起,到地下一層的秘密會議室召開一次重要會議。這個一年都用不到兩次的地方,第一次在連打掃都來不及的情況下湧進一堆人來。
安其羅在第二天早上醒來時,也接到了參加會議的通知。於是換了一身主教袍子的安其羅早飯都來不及吃,就急匆匆的前往地下會議室應邀參加這次討論研究。這可是他此行的目的,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來晚了,十分抱歉。」安其羅推門而今的同時說道,這時候臉上還帶著許些惺忪,看起來就像沒睡醒一樣。
這個不大的房間放著一張原型會議桌,中間雕刻著太陽神紋章,一群教廷的最高層圍坐在其四周。一個個都整齊的穿著華貴的白色袍子,正襟危坐,甚至莫名的讓安其羅有點如臨大敵的錯覺。
房間的四周都是壁畫。犀利的刀法在牆上雕刻出了天堂與地獄。白雲與聖光,天使與神明雕刻在上乘與天花板的位置,荒蕪而凶險的地獄被雕刻在牆壁下乘。直到鋪滿地面,連帶著腳下踩著的都是描繪地獄的浮雕,坑坑窪窪的,說不定還會被絆一跤。
圓桌的對面,一桌最為精緻的椅子上。坐著的是現任教皇,他穿著教皇獨特的白色正式衣袍,頭戴一頂金線裝飾的帽子,旁邊還撇下兩撇垂在肩頭上。在一身衣物的裝點下,顯得有些衰老的教皇依舊不失威嚴。
而與教皇正對著的位置空著,顯然就是留給安其羅的。與現任教皇正相對。
這是每次教廷有重大決議時才會動用的地方,這裡的會議每次都可能左右教廷將來的發展,而這樣的重大決議並不多。這個房間也就鮮有使用,如同一種重要的儀式一般,在這裡開會,也就相當於意味著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擺在了教廷面前。
「無妨。」教皇緩緩地開口道,他微笑著與安其羅點頭示意。不過安其羅的地位並不比他低,所以安其羅也只是友好的回應了一下。不需要更多的禮節。
「在你來之前,那些東西已經分給在座的各位看過了,進而我們現在,可以直接進入正題。非常的重要,同時也……非常的麻煩。」教皇緩緩地說道,環視了一下在座的每個人,大主教們板著臉,但是對此的態度多多少少還是能看出來一點,或是支持,或是疑問。無論如何,缺乏信任的感覺還是很清晰的瀰漫在眾人中間。
「所以現在,你的意見十分重要」教皇緩緩地開口說道,他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正好壓在一疊文件的上面,坐直了身子,十分認真的看著安其羅。而隨著這一句話,一圈大主教的視線也就隨之落在了安其羅身上。
安其羅.布盧默,這個在歷史上曾經輝煌一時的教皇,現在成了這個問題中最為微妙的一個存在,只有他與這個提案的兩邊都為熟識甚至知根知底,但是也正因為他脫離了教廷的體系,他的話語份量也就隨之減輕,雖然依舊很重要,但是遠沒有了從前的那種含金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安其羅現在對於教廷來說,也算是半個外人,甚至可能還更傾向於卡莉爾陣營一點,這種與教廷陣營的差異是無法忽略的。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安其羅點點頭,他當然明白教皇和在座的給為正在想什麼,也理解這麼做的道理,上來會有一番疑問,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我們今天……是為了一個問題的答案所共同坐在這裡的,而這是個十分明確的問題——是,或者,否。」教皇說道,大概也是平時說話的習慣,他也喜歡在主要話題之前稍微繞一下,也許這樣唬人的時候比較高深莫測也不一定。
「如果是——我們將與卡莉爾.安德裡斯小姐結盟,在共同執行卡莉爾.安德裡斯小姐提出的計劃之後共同站在森德蘭的對立面上。而如果否——將什麼事都不會發生,這也許讓我們躲過了災難,但也可能躲過的不是災難,而是免除災難的救贖。」
畢竟森德蘭的力量仍舊擺在那裡,這種如同突然宣戰一般的事情,不是鬧著玩的。
而更加令教廷感到為難的是,對於卡莉爾這個傢伙,他們實在知之甚少,如果是大路上其它一個出名的傢伙,教廷多多少少情報系統都會有所耳聞,甚至可能知道很多不為世人所知的細節。
但是卡莉爾.安德裡斯……
教廷為難了,這個少女從任何地方都無法挖掘出更多的消息,連同她真真切切展露出來的力量一樣,如同憑空冒出來的似得,而且她從罪贖之塔下面喚醒了安其羅.布盧默,更是讓人匪夷所思。
她是誰,我們需要知道更多。
「她是誰,我們需要知道更多。」這句話,教皇明明白白的問了出來,沒有比這更直接的問題了,直接到讓安其羅一下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能說的太多了,無從下手,無從開始。
「卡莉爾.安德裡斯,斯卡洛亞貴族世家大小姐,並且未來可能成為王族。同時也是刺客聯盟長老,她本人……是……」安其羅猶豫著,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言,無不盡」教皇重複了一下安其羅剛剛說過的話。
「煉金術師娜塔麗亞.維塔轉世,娜塔麗亞工坊與琉璃聖堂的主人,刺客聯盟創始人伊格納.梅捷的老師,森德蘭首席煉金術師雷蒙.羅德尼以及其副官佛羅薩.溫潔思的老師,以及我能活到現在的原因,我的朋友——這些直接就是她,是她本人,她就是娜塔麗亞.維塔,當然,因此擁有無與倫比的煉金術。」安其羅一口氣說道。
這些都是教廷可以查得到的東西,但是教廷挖地三尺也不可能能知道卡莉爾與娜塔麗亞.維塔的真正關係。
但是說完這一切之後,安其羅料想之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所有人都安靜的坐著,好像繼續在等待什麼似得。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信任她,對嗎。」教皇一句話確認到。
「不,我僅僅在說明,我們無需質疑她的本事,對其本人會為教廷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則不做任何的說明或暗示。」安其羅搖搖頭,否決了教皇的疑問。
「我們懷疑她,但對她的能力毫不懷疑,我們有足夠的證據來佐證,這不是問題。」教皇微笑著肯定。
「那我想她所處在的立場您也十分清楚,這樣的話,除了您作出何種選擇這一條疑問之外,您的不信任,到底是從何而來。」安其羅有些奇怪。
他很長一段時間來都跟著卡莉爾,對卡莉爾清楚得很,卡莉爾的的確確沒有耍什麼手段,連可能會被誤會而起疑的細節都沒有。近來做的一系列事情更是招搖過市,教廷有心想調查相比不會比自己知道的少,那麼這份不信任的疑慮,到底是什麼。
「事實上。」教皇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不久前,得益於占星館的出色推斷,我們僥倖在眾神賦予的繁星中,找到了本該屬於卡莉爾.安德裡斯小姐的主命星。」
本該。
這兩個字在教皇口中重重的加強了音調,任誰都能一下明白這句話的重點。
「本該?」安其羅下意識的重複了一下:「的確如此……如我所說,她的確是娜塔麗亞.維塔的轉生,那麼她能擁有兩顆主命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教皇搖搖頭,本來他習慣性的想加上一句「我的孩子」,不過這句話非常罕見的遇到了一句不適合被這麼說的人,硬生被憋了回去,這麼一停頓,才接上了自己原本要說的下半句話:「卡莉爾.安德裡斯小姐,占星館反覆查實,屬於她的主命星……有三個。」
有三個。
她不僅僅是娜塔麗亞.維塔與卡莉爾.安德裡斯……
安其羅一下怔在了位子上,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