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我不明白你需要的具體是些什麼，不過我想我已經收集好了所有看起來似乎有價值的東西，希望能滿足你的需要。我想我們就指望你了。」安格斯回答說：「那些東西已經放在了煉金房裡，要塞的配備應該能滿足你的需要，現在想要過去的話，一樓西面樓梯下去就到，那是一間地下室，小心一點。」
地下室……那真是個不錯的安排。
這種事情還是要一個人偷偷摸摸在陰暗又不潮濕的地下，帶著一堆各種各樣不明覺歷的設備單獨在房間裡搗鼓，然後還要發出各種很魔幻的光芒和聲音……才顯得比較符合煉金的形象。
當然這裡建在地下也純粹是出於安全考慮而已，不然外面沒打進來，自己裡面出點什麼爆炸給捅個窟窿怎麼辦。
「好的，那麼我先去看看，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的話，暫時不要打擾我。」
卡莉爾滿意的微笑一下，說道。
「當然……」
安格斯順手把卡莉爾耳邊的幾縷頭髮撩了一下，然後指了指台階的方向。
正事要緊，裝備的差距一日不縮短，就一日無法抗衡，就算計謀如何強力，終歸是需要士兵去防禦和佔領，所以安格斯也沒什麼，暫且把一些個人的話給收了回來，隨意的看了一眼清祀紅蓮，目送卡莉爾穿過二樓小廳往通向地下室的螺旋階梯走過去。
這地方有點像當初刺客工會地下圖書館的機關，一樣使用狹小的螺旋石階下去，只不過刺客工會的那個有閒心去裝飾，各種細節打磨的要好上許多，比這裡看起來粗糙的石料要好看一點，雖然也許沒有要塞的建築堅固。
從卡莉爾走下第一級台階開始，整個人就像換了一個狀態一樣，收斂了平時的悠閒和散漫，如同即將面對一件鄭重的事情。調整了呼吸，一步一步緩緩走下台階，下到地下進入要塞的煉金工作室裡面。
作為一個功能齊全的要塞，煉金房也算是個標準配備。這讓卡莉爾省了不少工作，雖然鏡世界裡隨身放著許多自己慣用的器具，但是一些大型設備還是需要一個強大的工坊來提供——最好是能強大的如同前世娜塔麗亞工坊一般那就最好了。
當然現在無法奢求那麼多，能做的只有用已有的工具，最快速度的解決問題。
地下室要比卡莉爾想像中的還要大一點，一個完全用岩石堆砌起來的原型房間，中間是一個環形工作台。圓心是一個柱狀熔煉爐，能完成一些小規模的鍛造，很符合要塞這種軍事建築的需求。
「真是比我想像的還要好……幹得不錯。」
卡莉爾微微笑著，像是看到了久違的朋友，曾經陪伴她度過無數日夜的朋友。
「那麼東西在哪兒」她環視了一下，房間的一面放著一個大木箱子，木箱蓋子直接敞開著，裡面亂七八糟的各種東西堆積在一起。胸甲、偷窺、斷刃、劍鞘……各種各樣，來自於交鋒時森德蘭的裝備，每一件上面都雕刻著同樣精美的花紋。讓人可以輕鬆的辨認出來。
「還真是……你的風格啊。」
卡莉爾咧開嘴笑了笑，隨手從裡面拉出一整塊平整的胸甲碎片，用左手輕輕撫摸著紋路的每一點凹凸。
這一箱子東西與其說是裝備，不如直接說碎片更來的合適，每一塊碎片都顯得慘烈至極，從邊緣或開口處開始，粗暴的碎成一個大塊，卻很少有被扭曲變形的地方。
「或許當初我就不應該交你煉金術的，你這個傻瓜。」
卡莉爾從中挑選了一塊合適的盔甲碎片，平整。光潔，比餐盤還要大上一半，雕紋整潔而完整，上面也沒有過多的破損痕跡，是個很良好的試驗品。
找了個位子坐下，旁邊的白色晶石自動亮起。一個小小的放大鏡連同支架一起被卡莉爾從旁邊拉過來，閉上一隻眼睛就能使用它仔仔細細的觀察碎片上的每一點點紋路。
「叫你好好做好你的研究，就是不聽，給我添這麼多麻煩……」
卡莉爾一邊緩緩轉動碎片觀察，一邊在嘴裡喃喃的說著。
這上面的雕紋用手摸都能認出來是雷蒙的設計，看到這上面的紋路，就好像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小混蛋一樣。
剛剛進入工坊的時候，還只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吧，雖然有著稍顯冷峻的外表，實際上卻是個滿懷憧憬的小孩子。
「這就是你的最終設計？不錯嘛……當年啊，還是有點小瞧你了……」
卡莉爾喃呢著，語氣帶著三分溫柔，觀察一會兒就用羽毛筆記錄下東西，在紙上嫻熟的寫寫畫畫，很快就塗滿了幾張白紙。
「不過呢，你還是太執著於自己的設計了。」
用特殊工藝製作的，多層折疊鍛造盔甲，將大量複雜的煉成陣直接雕刻在盔甲之中，以求得極大的增益效果。這個成品製作的，非常的成功。
因為這些都鍛造在鋼材之中，常規的手段根本無法完整的從中把煉成陣重繪出來，也就無從逆推陣圖來製作與之相克制的新煉成陣，對於一般人來說，會是個很棘手的問題吧。
「執著於太多，總是會讓人有可乘之機的喲……」
卡莉爾說著，零零碎碎的各種工具被她從工作台下面拿出來，慢條斯理的把這種器皿放置好，在手邊留好了整齊的稿紙，以便自己隨時記錄下想要記錄的東西。
「誰讓現在，你的設計給我造成了麻煩……就讓我來挑戰一下，你的最終作品吧，只不過你不能像以前一樣，聽到我給你的建議了。」
如果按照一般的做法，需要一點一點的通過各種元素反應來推斷其中煉成陣一小塊的效果，慢慢把其中的陣圖給推出來，但是因為下面折疊了多重陣圖，試驗的效果受到極大的相互影響，想要一點一點推斷煉成陣，幾乎是像猜測一個長度都不知道的密碼一樣。恐怕只能漫無止盡的嘗試下去。
「有機會的話，真想再和你見一面啊……我們……有多久沒見過面了。」
卡莉爾擺弄著手上的東西，一點點測量和推測，慢慢在圖紙上勾勒可能的陣圖。再多種可能中排除掉證明不可能的一種，慢慢重構著其中的樣子。
雖然一般情況下很難推算出來，但是這東西是雷蒙.羅德尼製作的，重繪它的人是娜塔麗亞.維塔——雷蒙的老師，教給他煉金術的人，曾經第一個審閱雷蒙多重折疊設計圖的傢伙，對雷蒙的習慣瞭如指掌的傢伙。
這就不一樣了……依靠從前的那些記憶。很多地方卡莉爾不需要經過多種魔力試驗就能直接憑借對雷蒙的認識，把他可能做下的設計圖給推測出來。
按照那傢伙的習慣，想要實現這個作用，肯定會是這樣繪製吧……
「就算是娜塔麗亞，自從你離開了我們的工坊，又有多久沒說過話了。」
卡莉爾整個人都沉浸在了回憶之中，不僅僅是煉金術的，對於雷蒙的。還有從前對於整個煉金工房的每個人的，以及最輝煌的那段時間裡，所有人一起度過的每個日子。
「既然選擇了放棄培養你的地方。為了你的追求而去了森德蘭，不知道你最終找到你的答案了麼……？還是，和某些傻瓜一樣，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
卡莉爾手邊的圖紙已經畫滿了好幾頁，各種線條從筆尖傾瀉而出，如同深深烙印在了身體之中的本能一般，連看都不用看，呼吸一般的，輕易的從手中勾勒出來。
「『不為人們所用的技術，毫無存在的意義』？」
整個煉金房裡見不到外面的陽光。時間飛快的流逝著，卻完全沒有被卡莉爾察覺。
來來回回幾次，又從木箱裡挑出了其它碎片，更換了測繪的許多樣本，全身心投入在其中的卡莉爾，像是用自己的每一段記憶來重繪煉成陣一樣。把當初的記憶澆灌在圖紙中。
「那麼你的技術，最終為人們所使用了嗎……」
不知道是因為長時間的精細觀察，還是因為從前的記憶觸及，卡莉爾反覆用袖子擦了好幾眼睛，兩個眼圈紅紅的，帶著細微的血絲。
「真想再和你聊一聊，還有伊格納，還有每個人。」
幾張廢棄的稿紙被揉成一團胡亂的丟在地上，一小疊已經完成的稿紙被放在一旁，原本準備好的那一疊白紙，已經明顯變薄了許多。
「如果有神的話，這就是我的第二個願望。」
卡莉爾喃呢著，羽毛筆連上了最後一條線頭，整個複雜圖形在稿紙上展現出來。
再抬頭看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沒人來打擾她，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卡莉爾一點也沒覺察到這種變化。
「想不到幾句話的功夫，時間就過的這麼快。」
卡莉爾隨手把羽毛筆甩在桌上，推開了放大鏡支架，又胡亂把各種盔甲碎片推到了地上，拿起一小疊圖紙，走到房間另一邊的桌旁。用金屬支架相互拼接起來，仔仔細細的把圖紙一張一張夾在上面，紙與紙的邊緣精確對齊，並不僅僅是拼接而已，一部分圖紙甚至三張共同拼接起來，最終成為一個扭曲的三層環形。
「太容易猜了，雷蒙，為了重構它……我還以為要比這更困難許多……或者，這只是你留下的半成品麼……」
卡莉爾慢慢調整著整個支架，原本雜亂的圖紙像是魔術一樣相互拼接之後，形成一個扭曲的三層圓環，被一部分圖紙拉扯著連在一起，上面原本凌亂的線條經過重新拼接，錯落有致而相互連續，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
「那麼……你的弱點……在哪兒……」
卡莉爾像是欣賞藝術品一樣，輕輕撫摸著自己的下巴，在腦海裡一點點思考著。
直到一股巨大的魔力氣息像是巨浪一般席捲而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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