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面鏡子都倒影著外面的鏡像?
或白天或黑夜,或森林或城市,或天空或陸地,甚至有的在湛藍的海底,如同看著外面的監視器,鏡中所含,無所不容。
卡莉爾緩慢而冗長的深呼吸了一下,暫且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沒有對比,她現在根本無從與外界確認。
「那麼你在這兒做什麼,小伊就是你的名字嗎?」
「雖然我叫小伊,但是小伊的全名不是小伊啊」她歡快的,坐著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姐姐想要知道的話,和小伊簽訂契約提供魔力,帶小伊出去玩的時候才能告訴姐姐~」
嘛,名字問題倒不是關鍵……
一瞬間卡莉爾就想起了從前那句耳熟能詳的「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吧」。不過這個少女顯然要比丘比可愛許多。
「小伊已經在這裡很久了,久到小伊已經記不清了,在這裡每天就只能一個人玩,外面也只好一個人看著呢」
雖然有個人類的樣子,但是其實又不是人類吧。
她伸出右手,指了一下窗外,卡莉爾也就朝窗外看過去……
懸浮在窗外周圍的各種破碎鏡片,像是碎裂的拼圖被重新還原,紛紛漂浮過來,在窗外組合成一個巨大的鏡面,鏡子裡出現的,是同樣這個位置,世界外面的樣子。
建築、街道,遠處還能看到一些行人,一切都被定格在原地,但是時間並不是完全停止。一名路人手裡的銀幣掉了下來,銀燦燦的一個小點,在空中緩緩的移動。
卡莉爾猛然回頭看去,果然安其羅話間朝卡莉爾剛才的方向伸出了手,而清祀和紅蓮已經從位子上站起來一些了。
不是時間不是停止的啊……
「你能控制那些鏡子?」卡莉爾看了看女孩。
「碎片可以隨便玩,小伊在這裡想做什麼都可以呢」她很笑著從房間裡飄了出去,直接穿透了房間的玻璃櫃,停在外面的鏡子之前,用一隻手壓在鏡面上。
然後身形瞬間崩碎,和鏡面一同像是破碎的玻璃化作無數碎片落了下去,再又憑空出現在房間裡,如同惡作劇的孩子,在房間裡開心的笑著。
「但是不能出去?通過耳墜的話,你也可以出去的吧?」
「只要有足夠的魔力提供就行哦」她倒懸在空中,視線和卡莉爾平行的看著她,一頭秀髮從空中瀑布般垂下來「可是上次來的姐姐不行呢,雖然小伊需要的魔力也不多,但是她好像很不擅長魔法呢……對了對了!」
「什麼?」
「上次的姐姐,有一段留言哦!」小伊用一隻手指壓在自己的嘴唇上「是讓小伊交給一個她之後會來的姐姐呢!」
你什麼!
卡莉爾猛然瞪大了眼睛,雪莉有留言?
「她了什麼……快告訴我!」
「唔……可是你和姐姐留下的描述不一樣呢,至少頭髮不是黑色的」小伊碰到了什麼麻煩的問題,歪著小腦袋,一邊飄起來繞著卡莉爾轉了一個圈,仔細觀察著卡莉爾。
這還麻煩了……
卡莉爾撓了撓頭髮,雪莉當初是留給之前的自己的,現在雖然也是她,但是外貌不一樣,生物學的角度上來的確不是一個人。
「這個……你看呢小伊,告訴姐姐的話,姐姐可以帶你到外面玩哦」卡莉爾想了想,還是覺得證明雪莉所的那個人是自己實在是有些困難,不如誘惑一下來的現實。
「不能隨便的,姐姐可是第一個來看小伊的人。」在這小事上她一點都不含糊,對卡莉爾搖了搖頭。
「你也看到外面了,外面又各種各樣的東西玩,還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不用再在這裡看著,可以出去隨便吃哦!」
卡莉爾努力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
「誒誒?可是……小伊答應了姐姐不能告訴別人的」卡莉爾清楚的看到她吞了口口水,這讓卡莉爾覺得信心大增。
「不是別人啦,雪莉想要的是我,頭髮的顏色……這個是有特殊原因的啦!」實在是沒辦法來解釋身體特徵的區別,卡莉爾扯了扯自己的頭髮,乾脆又舀出自己的煉金術手札「喏,這最後的一些設計就是雪莉做的,她最終成功的做成了鏡世界的鑰匙,但是在這之前呢」
卡莉爾迅速翻了一下手札:「在她之前的設計研究都是我做的,基本上已經確立了鑰匙的基本思路,但是我之後有其他事情打斷了沒有繼續研究,雪莉才從我手中接過去的,她留言想告訴的人就是我啦,相信我~」
卡莉爾一股腦的了一大堆,翻著手札也不管小伊看不看得懂。
「嗚……這個……」
「不告訴我的話,回去我就把耳墜再放回去,你再等別人好了」卡莉爾收起手札,故意有些生氣的仰起頭,輕輕哼了一聲。
「嗚!好……好啦,告訴你就是了,你要帶小伊出去玩」小伊一臉被欺負了的樣子,從空中轉過來,淚汪汪的看著卡莉爾。
「嗯,乖~」
卡莉爾摸了摸小伊的腦袋,暗地裡鬆了口氣,其實她還不知道怎麼從這回去。這一手就是嚇唬她一下,希望這小傢伙不那麼聰明,不會馬上反應過來。
還好,看樣子賭對了。
小伊向後飄了幾步,伸出小手在空中指了一下,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一堆極其細微的小光點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從地上開始,一點點堆積成了一個人影。
穿著白色衣服和裙子,肩膀上披著一小片披肩,腰上掛著幾個小布袋,擁有一頭俏麗的白色短髮。
「雪莉」
卡莉爾失聲的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但那只是幻象,很明顯的幻象,如同一段電視錄影一樣,只不過是小伊還原出來的,當時的樣子。
「娜塔麗亞,哦,感謝光明神,你還能聽到我的留言」雪莉很慶幸的摸著胸口「嗯……我要的很多,哦,對不起,請聽我全部完……嗯,我盡力讓自己好像真的看著你一樣,因為小伊可以讓你看到我的樣子,也許這樣看起來更真切一點」
「是的,我看到了……」
卡莉爾一下向後靠坐在圓桌旁的椅子上,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氣。
「那個,嗯,總之請把小伊帶走吧,她一定會幫助你的,一定會的,我的魔法很糟糕,就不和你爭了,你一定會需要她。」雪莉自顧自的著,一個幻象,也無法和卡莉爾對話「嗯……娜塔麗亞,很對不起工坊他們出了這樣的事情,嗯……我是支持你的,他們的想法,不,他們的理念太瘋狂了,哦,太瘋狂了。」
雪莉一邊著一邊用力搖搖頭,她長的有些文文靜靜的,就是現在看起來很不淡定,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話太多了,不知道從哪開始。
「那天你走的太急了,娜塔麗亞,我只到你一定很傷心,但是我去琉璃宮的時候你已經不在那裡了,你把它送給了你的朋友,我去的太晚了,但是你的朋友也不知道你去了哪裡,我帶來了你放在工坊裡的煉金筆記,包括大家的,我覺得你會用到,嗯,聽我完,總之,我把它們放在了琉璃宮,你的朋友看起來是個可靠的人,我也只好信任他。」
雪莉一邊,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她在原地踱來踱去,但是幻象並不跟著她的動作移動,藍白色的光影人物就以一個走路的動作來來回回原地走著。
「之後我帶著你最後沒完成的項目來了安其羅家,安其羅不在,不知道去哪了,所有人都不對勁的樣子,哦,但是我們那時候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我還有幾個其他人在這完成了耳墜,把耳墜留在了安其羅這裡,還有這段留言,希望你能看到,娜塔麗亞,你知道麼,那些瘋狂的傢伙自從把你氣走了以後,雷蒙帶著工坊技術去了森德蘭,誰都看得出他的野心,我們擔心會出什麼事,但是我們找不到你。」
雷蒙帶著工坊技術去了森德蘭?
卡莉爾使勁揉了揉眼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可是這都七八十年了,雷蒙早都死了吧,雖然他去了森德蘭……等等!他去了森德蘭!?
卡莉爾猛然站了起來。
「……所以,娜塔麗亞,我們只能幫你做這些了,我知道你會回來的,你一定會找到這個耳墜,也會聽到這段留言,希望你能平安,我們永遠是朋友,娜塔麗亞,不管你在哪,將來要做什麼,希望你能平安,再見了,希望我們還能再見面。」
卡莉爾稍微開小差了一下,雪莉就完了所有的話,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站直了身體,終於露出了一個微笑,輕輕揮舞著右手,幻象的光芒逐漸褪去,最後消散在了空氣中。
卡莉爾頹然長歎一聲,弄的小伊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好奇的湊過來,朝著卡莉爾左看看右看看。
雷蒙,那混蛋去了森德蘭。
卡莉爾突然明白,為什麼森德蘭近些年發展的這麼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