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九看著君子默收回把脈的手,他的臉色很不好,甚至是凝重,忍不住擔心道:「我不會是得了不治之症吧?」
「什麼叫不治之症?」君子默一怔。
「就是要死了。」
「……那還不至於。」他身體頓了頓,才看向卿九,猶豫了一下才道:「你以前有沒有吃過什麼比較特別的東西?」
「特別的東西?比方說?」
「容易忘記東西的藥物一類的。」君子默看到她茫然的臉,歎息一聲,才解釋道:「你的身體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有一點很奇怪,你極容易忘記東西,以前還沒有太過注意,可最近一些時日很明顯了。除了小不點的事,你還有很多事情很容易忘記。」
「嗯?」
「比方說,你的貼身丫鬟你還記得是誰嗎?」
「是誰?」卿九一怔,他不提的話倒是沒什麼,他這樣一說,她真有些想不起來了。
「可,可這也不代表什麼啊?」
「不,這也許很嚴重。」君子默靜靜地看著她,「這種情況如果再加劇的話,你可能連小不點兒都不記得了。」更不要說他們。
興許是她心裡對他們還算是特殊的,所以記得比較清楚一點。
其他的,甚至連總管她都不記得了,蕭曾跟他提了一次,只是他沒當回事,可小不點的事是真的把她身體的這一隱患爆發了出來,他想了想,說出了自己心裡的一個可能性:「你可能並不是因為掉下山崖失憶,而是……被人下了無情水。」
「那是什麼?」
「一種讓人斷情的要,無心無情,絕心絕義,越是到最後,你的心越是像並冰一樣無情,你會轉眼就忘記遇到的人和事,在你面前的人或者事就像是新的一般。」
「……」卿九的臉白了下來。
連一旁的小東西都忍不住爬上了她的膝蓋,抱住了她的手,「娘親,你不會……不會真的不認我了吧?」
卿九不知道怎麼說,低下頭摸了摸他的小臉:「怎麼會?」
可她心裡卻是沒有一點兒底。
「無情水,可有解藥?」
「……沒有。」君子默搖搖頭,「要是普通的忘情藥還好,如果是無情水,倒了不傷害身體又能達到這種效果的,能製出這種東西,世間恐怕只有一人。」
「誰?」
聽了他的話,連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蕭然也坐直了身體。
「……鬼醫——冷逸。」
「……」
卿九怔怔的,「可我……」並不是認識他。
她想這麼說,可到口的話又被她吞了回去,其實她不一定不認識的,畢竟……她如今根本什麼都記不得了。「你確定就是他?」
「……這個,我不能說十成,畢竟世間總是有異數的。可,至少八成的幾率就是他。」
卿九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把蹭在她膝蓋上的小傢伙抱了起來:「那,是不是找到了冷逸,就能知道……我的身份?」
她的話一落,房間裡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蕭然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眸仁微微一縮,桃花眼裡不知為何染上一抹黯淡。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她說:「既然這樣,那我就去找他問清楚。」
「不行!」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一張俊臉沉默著,看到兩人一娃看過來的視線,知道自己的聲音太過突兀,撇開了視線:「你還欠我的銀子。」
所有人莫名都呆住了。
君子默:蕭,誰也幫不了你了,不帶這樣無恥的啊!
卿九:周扒皮……
小傢伙:果然,不是他親爹!
「所以,」蕭然掩唇不自然地低咳一聲:「我替你去找來冷逸。」
所有人又呆了。
君子默:蕭,好樣的!你終於開竅了啊!
卿九:這傢伙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有什麼居心?
小傢伙: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阿爹,你再不出現,娘就要被搶跑了!
……
事情最後以卿九不熟悉藥王谷的地形為由,被蕭然繼續扣在了無情山莊。隨後,蕭然派人去了藥王谷,可等十幾天後得到的消息卻是藥王並不在藥王谷,這讓事情又到了一定的瓶頸。而同時,卿九也感覺到了一定的危機感,她覺得自己現在除了小傢伙,蕭然,君子默,莊裡的人,竟然看過就忘……好多事情也是忘了。
所以,她現在養成的習慣就是。
「兒子,這是第幾碗了?」
「第一碗……」
……
「兒子,你吃飽了嗎?」
「娘誒,我今天還沒吃飯呢……」
……
卿九覺得越來越無力,她抱著小傢伙,又不忍心把他丟給別人來管,可偏偏她又什麼都記不住,最後只能歎息一聲,「兒子,娘要是真忘了你咋辦?」
小傢伙安心窩在她懷裡,挑眉看了她一眼:「只要我記得不就得了。」
「可娘還是覺得這安心,萬一哪一天娘親把你給忘了,看到俊俏的的書生一心動又給嫁人了,生了別的娃,鐵定是不會認你的。」
「娘誒,」小傢伙猛地抬起頭:「你不會這麼狠心吧?」
「這個問題……很有可能啊。」
卿九親了親他的額頭,「所以,為娘決定了……」
「決定什麼?」小傢伙心猛地一跳,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我們離家出走吧!」她要親自去找到那個勞什子鬼醫問清楚,好好的幹嘛要給她下什麼無情水,害得她現在就跟得了健忘症似的,看什麼忘什麼,身為堂堂鬼醫,這太不厚道了!
「可是……」
小傢伙爬上她的肩膀,睜著驚恐的大眼,「萬一你路上把我忘記到什麼地方,我豈不是被拋棄了?你確定你不會轉眼就把孩兒我給忘了?」
卿九笑瞇瞇地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放心,為娘有辦法!」
「什麼辦法?」他很懷疑啊。
卿九眨了眨眼,從懷裡拉出了一根紅繩,到了末端竟是拉出了一顆冰藍色的……像是淚滴的水晶石,晶瑩剔透,在燭光下看起來格外的流光溢彩,「娘親已經把你的身份刻在了這石頭上,放心,忘不掉的,大膽兒的跟娘親走吧!」
「可……」他為什麼還是覺得這麼不靠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