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九的心劇烈地跳動著,耳旁的呼吸漸漸趨於平穩。
竟是睡著了。
她終於鬆了一口氣,推了推他,勉強從他身下爬了出來,替他蓋好錦被,起身關了窗戶,吹滅了燭光,這才抹黑重新回到了床榻邊,窩在了他的身邊,看著他沉睡的側臉,小聲道:「霄祈,晚安。」
……
卿九翌日醒來時,只感覺臉上有什麼摸來摸去,她睜開眼就對上了霄祈的墨瞳。
眉眼含笑,輕柔繾綣。
她臉紅了紅,「你醒了?」
「……嗯。」霄祈點點頭,用腦袋拱了拱她的脖頸。
臉貼著臉,雙手還纏在她的腰肢上:「蛇蛇,我們成婚吧。」
「啊?」
她呆住了,「成婚?」
她沒有聽錯吧。
「是啊,嫁給我好不好?」霄祈的目光很認真,他探出手摸著她的肚子,「蛇蛇,我已經想起來了,孩子是我的,我不想讓以後寶寶喚別的男子爹爹。」
他攏著眉,清俊的眉眼帶著固執。
「……」卿九咬著唇,很為難,她也想嫁給他。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根本不可能成婚。
一則,他是血族的大祭司;二則,她已經嫁給了西泠月,一女不事二夫,她不能讓西泠月平白遭了那等不堪的名聲。
看出了她的想法,霄祈垂下眼:「真的不行嗎?就算偷偷成婚,只有你我二人也不行?」
卿九撫上他落寞的眉眼:「等我解決了和西泠月的婚約,倒是再成婚好不好?」
「……」霄祈沒有出聲。
他週身的氣息太過低沉,卿九不忍,覆上他的手。
「我們有寶寶,寶寶以後不會喚別人爹爹,不要擔心了。不過,你怎麼……怎麼突然想起來了?」她微赧,原本有幾次想解釋的,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如何同他說。
那晚的事情她更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只能一拖再拖,倒是沒想到他自己記起來了。
「突然就想起來了。」
霄祈沒有細說,很快恢復了正常,「蛇蛇,這是你說的,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麼,一定不要讓寶寶喚別人爹爹,他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他攬著她的腰,霸道的說。
「笨蛋!」卿九臉紅了紅,嗔了他一眼。
「我才不是你的,我是我的,寶寶也是我的……」
霄祈嘴角一勾,有些邪魅,「哦?你不是我的?嗯?」
尾音一勾,手指在她腰側撓了撓,「快說,你是不是我的?」
卿九被他這樣一鬧騰,忍不住悶笑出聲,躲著他的手:「好了好了,是你的,是你的還不成!」
這傢伙,越來越不讓人省心了。
霄祈這才滿意了,鬆開手,纏著她,「蛇蛇,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一直記住我嗎?」
「嗯?」卿九抬眼。
這什麼坑爹的問題?
「那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會不見的?你是不是想丟下我們娘兩兒?」
她威脅地探出手環住他的脖頸,只要他敢點頭,她乾脆先掐死他算了。
霄祈身體一頓,隨即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臉,「只是打個比方,快點說,會不會一直記得我?」
「不會!」
卿九被他鬧騰地向後一躲。
「咯咯」笑著,「走開啦,你要是敢不見了,我立刻忘了你,帶著你的娃立刻嫁人,讓你的娃喊別人爹,並且讓全天下都知道,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躲不掉!」
「……」霄祈怔了怔,委屈地眨眼:「你不是說不讓寶寶喊別人爹爹?」
「是不讓啊,可前提是你得在我身邊啊。你都走了,不要我們娘兩兒了,那你就沒有要求的權力了。」她凶巴巴的,膽兒肥了啊,竟然敢想著丟下他們?威脅地緊了緊雙手,逼近:「快告訴我,還會不會丟下我們娘倆兒了?」
「唔,不會了不會了!」
霄祈向後躲了躲,趁著她手勁兒鬆開時,一口咬傷了她的唇。
吃了好一會兒豆腐,才滿意地鬆開。
大搖大擺地坐起身,露出白晃晃的胸膛,卿九掃了一眼,拿腳踹了踹他,「暴露狂,快去穿衣服,你要是病了,我就帶著你的娃走了!」
「你敢!」
霄祈斜睨了她一眼,那小眼神怎麼看怎麼霸氣。
可趁著他現在這擁著被子坐的模樣,氣勢平白減了一半。
卿九根本不為所動,繼續踢他,力道不重,「快去!」
昨晚上他睡著了也就算了,大早上的要是讓人看到她房間裡不僅出現了他們的大祭司,還是沒穿衣服的大祭司,鐵定她以後也不用出門了。
霄祈一把握住了她瑩白的腳踝,指腹滑過她的腳底板,嘴角邪邪的一勾,指了指自己的臉,「喏,好處!」
卿九被他鬧騰的幾乎彎起了腰身,又收不回腳,只能狠狠白了他一眼。
無奈地探身,對著他的臉親了親。
隨即凶巴巴道:「還不快去穿衣服!」
只是下一刻卻直接被按在了床上狠親了一通,等某人饜足了,才鬆開她,悉悉索索地開始穿衣服,卻依然拿眼神瞄她,怎麼看都像是他是她的盤中餐。
卿九怒了,憤憤坐起身,「流氓祈!」
混蛋,除了佔她便宜就是佔她便宜了!
某人聽到那三個字,只是眉眼一挑,竟是更加坦然了,神情自若地穿好衣服,下床,梳洗,隨後卻是乖乖地坐在了床沿邊背對著她。
卿九一怔,「幹嘛?」
他回頭,墨色的眸仁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眸光瀲灩:「束髮。」
嗯?
卿九嘴角一抽,「你自己不會?」
他繼續看她,薄唇微張,吐出一個字,「會。」
「那你還讓我給你束髮?」
「你束的,跟我束的,不一樣。」
「有哪裡不一樣?」卿九嘀咕了一聲,不過還是接過了木梳,看著面前的銀絲,突然就動容了,盤膝坐在他身後,手指輕柔地拂過他的發,用木梳輕輕地順著。
兩人極長的發落在床鋪上,青絲交織著銀髮。
她突然就想起四個字:結髮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