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九知道他一直在看著她，也在等著她的回答。
可要她怎麼說？
她連自己以後會怎樣都不知道？
仇還未報，她根本不可能會離開。
可錦盒裡靜靜趴著的火蛇卻是讓她的心有些軟，慢慢抬起頭，看向冷逸，「如果我的仇報了，而那時，我想去藥王谷的話，就會去。」
「喂，那你不想去，豈不是就不去了？」
冷逸抓住了她的語病，有些失落，可好歹是有可能的。
深吸一口氣，綠眸深深地望著她，「等我回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他的手伸出去，想要摸摸她的腦袋，可伸到一半，卻又怕她拒絕，竟是僵在了那裡。
卿九被他那句話「等我回來」震了一下，抬起頭，就看到他的猶豫不定的手，等了半天，他卻還在猶豫。
忍不住抬頭睨了他一眼，「冷逸，你要摸就快點！」
她難得默許一次，這傢伙竟然還矯情上了？
她這一聲沒起到正面的作用，反而讓冷逸兔子一般縮回手。
等看到她瞪得有些圓的眸仁，才笑了聲，伸開雙手，「小黎兒，給我一個離別的擁抱吧？」
「……」
卿九眼睛瞪得更大了。
「小——黎——兒——」冷逸看她沒動作，拉長著聲音眨巴著一雙綠眸。
竟是少了幾分冷酷，多了幾分柔情。
卿九看著這樣的冷逸，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動作慢騰騰地爬過去，卻是探著小手抱了他一下，剛想離開，卻被冷逸整個攬住站起，竟是環住她在寢殿裡繞了好幾圈。
「冷逸！」卿九被他這動作嚇了一跳，忍不住吼出聲。
清脆脆的聲音卻根本沒有任何威嚇作用，反而讓人聽得心情大好。
摟也摟夠了，抱也抱夠了，冷逸才把卿九放了下來。
她腦袋都被轉暈了，撫著額頭瞪他。
冷逸薄唇勾著，映著那雙綠眸，竟有些魅惑眾生的味道。
妖孽！
卿九橫了他一眼，用腳踢了踢他，「喂，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
「明天？！」卿九繼續瞪他，「那你現在要什麼離別的擁抱？」
「先提前抱一個，離別的時候再抱一個嘛？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唄。」冷逸眨了眨眼，像極了一隻偷月星的狐狸。
卿九瞇了眼，半天才吐出一個字：「滾！」
這丫吃豆腐還吃到她頭上了！
……
霄祈一夜未睡。
整個皇宮幾乎被翻了個遍，依然沒找到火蛇的下落。
朱池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看時辰差不多了，提醒道：「皇上，該去上早朝了。」
霄祈墨瞳裡佈滿了血絲，精神還算好，不輕不重地點了點頭，目光怔怔地看著前方。天外之境沒有，後宮也沒有，甚至他派人去宮外尋找，可火蛇那麼大一點，如果她真的想逃，自己又怎麼阻止的了？
想到昨夜她瞇著眼瞪他的神情，以及那一尾巴甩過來時她蛇眸裡的憤恨，讓他既惶恐又欣喜。
惶恐的是，她是真的生氣了，可欣喜的是，她……會是蛇蛇嗎？
如果不是，一條普通的蛇怎麼會通人性？如果是，她為什麼又會心甘情願回到皇宮？在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
靜靜閉上眼，一股無力的倦怠從骨子裡透出來，他慢慢轉身，朝身後擺了擺手：「回去吧。」
如果她想回來，自然會回來。
可如果她不回來呢？
難道自己就這樣放手……
仰起頭，看著露出魚肚白的天際，頭一次感到無所適從。
早知會落到如此田地，他絕不會動她！
絕不會！
可如今說這，早已晚了。
霄祈上完早朝之後直接去了華音殿，他身後跟著的則是一臉眉頭深鎖的西泠月。
他清俊的臉上從早朝上皇上的那句「月丞相，你事情辦完了？」就開始惶恐不安，緊接著，他聽到皇上說黎兒的事情更是讓他不安，黎兒進宮的時候還是火蛇，皇上怎麼會知道？
可他還是硬著頭皮應付了下來。
心裡卻有一個不安的想法越來越濃，當他真的看到華音殿裡那個粉nen嫩的小孩時，呼吸都緊了。
果然是變成人了麼？
小孩看到他明顯一愣，隨即卻是伸開了小手朝他探著小身子，「抱，抱抱……」
西泠月身體僵硬了須臾，立刻走了過去，抱起了她軟軟的小身子。
如果這一幕讓冷逸看到，他絕對會氣得七竅生煙。
卿九「咯咯」的笑著，小手捏著西泠月的臉，「月月，餓……餓餓……」
說完，皺著一張小臉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西泠月顯然沒應付過孩子，手腳發僵，攬進了懷裡的小東西，生怕摔了她，耐著性子道：「黎兒想吃什麼？」
卿九歪了頭，咬著手指想了半天，眼睛亮晶晶，「好吃的！」
西泠月一愣，寵溺的笑笑，「好，好吃的好吃的。」
「……月月最好了！」
卿九小腦袋在他脖頸上拱了拱，黑漆漆的大眼彎成了月牙，一笑，臉上的梨渦更加明顯。
西泠月有些怔忪。
不遠處，霄祈斜倚著門框，頎長的身形有些落寞地看著他們一大一小。
視線恍惚地落在她的琉璃眸上，呼吸一起一伏，不覺有些亂了。
慢慢撇開了眼，這才發現怪異，霄寧淵那傢伙呢？
瞇著墨瞳，回身囑咐朱池下去準備早膳，同時，讓他派人去問問寧王去了哪裡？
朱池很快就回來了，「皇上，寧王一早就出去了，行蹤不明。」
「嗯。」
「早膳一早就準備好的，皇上是要？」
「傳吧，今日在華音殿用膳。」
「奴才遵旨。」
朱池得了令立刻下去吩咐。
不多時，早膳一一被端了上來，香味瀰漫開，卿九忍不住皺了皺秀氣的小鼻子，鼻翼一翕一翕的，抓緊了西泠月的前襟，「月月，好吃的！好吃的！」
霄祈看著她立刻歡快的小臉，昨夜暗衛整理出來的消息還在他耳邊。
忍不住更加憐惜，這小東西……
怎麼會神智出現問題呢？
走上前去，雙手有些期許地朝她探了探，試探性地問：「黎兒，朕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孩眨了眨大眼，歪頭看他。
半晌，笑了一聲，直接撲向他。
霄祈心一顫，連忙接住了她，軟軟香香的小身子一挨著雙手，莫名有一種踏實感。
那種感覺，像極了失而復得的東西重新回到身邊。
他俊臉上終於在火蛇丟了之後有了笑意，神情都軟了下來，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小臉，柔聲道：「朕帶你去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