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啟文這兩天心思一直在葉蘊儀身上,自己的傷口根本便沒理,都是護衛盯著他換藥,他心有所思,也不覺得疼,這時見葉蘊儀無恙,又聽她問起自己的傷,整個注意力都被她拉到肩上去,竟覺得那裡疼痛無比,不由皺了眉,左手捂上右肩,呲牙咧嘴地吸起氣來。悌
葉蘊儀伸手,一把扯開他的上衣,看到那層層紗布下已是滲出血來,她心裡一軟,手指不自覺地撫上那粗糙的紗布表面,低聲問道:「怎麼受的傷?幾天了?怎麼還在滲出血水?」悌
潘啟文低頭看著她那潔白修長的手指,耳邊竟恍然響起她手指下優美的琴音來,他的目光突然停在她手腕處,那裡,紫檀的手珠半隱在袖口處,他一把抓過她的手,擼起她的衣袖,看到那完整的手珠,他不由恨恨地道:「奶奶的,果然是上當了!」
葉蘊儀一怔,心知有蹊蹺,剛想要問,目光卻緊緊停留在他肩上那一片血紅處,挪不開眼。她下意識地四週一看,一眼瞄到潘啟文身旁另一側的醫藥包,她傾下身,伸手跨過他,去夠那藥包,卻終是太遠,她一挪身子,腳下劇痛傳來,身形再撐不住,一下子歪倒在潘啟文身上。
她的臉正好貼在他私處,她立即想起剛才他調侃自己的話來,臉上一紅,趕緊撐起身子,眼睛所及,他那裡竟已飛速地撐起小帳篷來,她不敢再看,一偏頭,手一伸,將藥包勾了過來,她也不敢看他,逕直打開藥包,低頭察看裡面是否有可用的東西。諛諛
潘啟文一臉苦笑地瞄了瞄自己那不爭氣的小東西,剛才她那小臉緊貼上來時,那一刻,身和心的悸動,令他全身都僵硬起來,一動不敢動,沒想到這小東西倒是毫不客氣,只怕又令她著了惱。
他只覺肩上越加地痛起來,頭也開始有些昏昏沉沉,他眼珠一轉,嘴裡絲絲地吸起氣來,有氣無力地呻吟道:「今天趕著來迎你,沒來得及上藥,這會兒怎麼痛得這麼厲害?」
葉蘊儀心中一抽,再顧不得與他計較,放下藥包,伸手去拆他肩上的紗布,當層層紗布去掉,她看到他那黑洞洞的傷口,已經裂開,正滲出血水來,裡面還混著點點黃色的膿來!
她不由渾身一軟,手竟提不起來,她顫聲道:「你不要命了嗎?你這是槍傷!取了子彈也不好好養傷!你那些護衛難道不知道給你換藥嗎?」
潘啟文只覺心裡暖暖軟軟的,他將腦袋虛弱地耷拉在她肩上,老老實實地道:「本來是換了藥的,就只今天急著趕路,估計是早上淋了點雨,剛才又摔了幾跤,傷口裂開了,又沾了水,就這樣了。」
葉蘊儀將他的腦袋扶正,從藥包裡取出小塊紗布,從水壺中淋了水,給他清洗起來,潘啟文覺得全身更軟了,乾脆向下躺去,卻被葉蘊儀一把拉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包紮好才能躺!」
潘啟文摸了摸鼻子,一臉小媳婦模樣地「哦」了一聲,低頭看向她頭頂的眼中卻是掩不住的笑意。
葉蘊儀一邊給他上藥,一邊說道:「這麼重的傷,還到處亂跑什麼?」
潘啟文心中的話衝口而出:「你出了事,我哪還顧得上傷?」
葉蘊儀的手一顫,她抬頭,怔怔地看向他,她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慌亂,竟不敢再問,低了頭,貌似專心地為他包紮起來。
潘啟文心中掠過一陣酸澀和痛意,還有一絲的——委屈。
她明知道,他帶著這麼重的傷出來是為了誰,她卻能硬起心腸不問,她是怕她自己冷漠的心動搖了麼?
她甚至都不問一句,他怎麼會來,又怎麼會在這裡找到她?
他想要抓住她,告訴她,他是為救她爺爺受的傷,他想問她,爺爺都說,救爺爺一命足夠抵他以前犯過的錯,她是不是也可以試著去原諒?
他還想告訴她,他收到那假冒的手珠,竟顧不上分辨真假,明知可能是個圈套,還是往這裡趕!
他還想告訴她,他為了找她,取子彈都不敢打麻醉劑,只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當她散亂得有些狼狽的黑髮,輕輕地掃過他的肌膚,他突然間不想再逼她,他只是無力地垂下手,什麼也沒有說。
這些所有的一切,她總會知道,明明他做這一切,完全沒經過思考,只是憑著本能,如果他現在告訴她,在她看來,會不會成為挾恩圖報?
難道,他們之間,非得要牽扯上這些外在的人和事嗎?
他更惶恐地只想要知道,她,對他,可還有一絲的感情和留戀?
他讓護衛帶著賀文龍離開,除了賀文龍的蛇毒外,他何嘗不是想讓自己和她,遠遠地離開外界的一切,單獨地相處,在這裡,總算是相依為命,哪怕是在一片泥濘中!
他突然間發現,爺爺所說的「鬆手」,除了說對蘊儀,也似乎是在說自己,放不下的何止是蘊儀一個!
他一直在逼著她放下過去,逼著她承認自己,何嘗不是因為自己已被過去種種壓得喘不過氣來,只想從她那裡得到解脫?他這樣逼她,對她何嘗公平?
他因著爺爺一句話,便瞬間得以解脫,那一刻,他仿如重生一
般,彷彿全身的束縛突然間便消失無蹤,渾身說不出的輕鬆。
可是她呢?他隱隱知道,在她心底深處,她或許是將一切的罪責都攬在了她自己身上,她恨他,更恨她自己,或許她認為她自己的幸福都是一種罪過,所以,次次她想要向他靠近,都硬生生將她自己拉開,偏偏,次次都是他給了她借口和理由!
所以,爺爺才會說,他越逼她,她越容易鑽牛角尖,倒不如徹底放開,或許她自己會去想通。
好容易有這樣獨處的機會,他怎麼能讓過去種種再將他們纏得無法呼吸?他為什麼不能放開這一切,讓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
潘啟文這幾天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中,直到這時,才能細細去想爺爺的「鬆手攻心」幾個字,這時突然間豁然開朗,他的眼神逐步明亮起來:現在重要的,是要讓她相信他會「放手」,這樣,她才有可能不再設防,才有可能不再動不動就對他劍拔弩張!
這個前提,她早就提醒過他,不是嗎?可他那時卻是那般地執迷不悟!
潘啟文再次抬起手,輕輕將葉蘊儀散亂的發捋到她的耳後,她輕輕一顫,卻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也沒有說話。
一片靜謐中,潘啟文聽到葉蘊儀有些不規則的呼吸聲,突然輕輕一笑:「你怎麼會這些的?」
葉蘊儀手下一頓,僵硬的身體明顯放鬆下來,她抬了抬眼皮,輕聲道:「你去北伐以後,我專門去學過!」
潘啟文心中一顫,忍住想要問出口的那句:「為什麼去學,可是為了我?」
他突然轉換了話題,淡淡地道:「上次,我說我要再想想,現在,我想清楚了,蘊儀,我決定,放了你!」
葉蘊儀正在為包紮的地方打結的手一抖,她沒有抬頭,低聲說道:「你什麼意思,說清楚!」
潘啟文輕歎一聲:「這次,爺爺和大伯走的時候,就讓他們把蘊傑帶走吧!」
葉蘊儀手下一緊,勒得潘啟文傷口一疼,不由輕呼出聲來,葉蘊儀手忙腳亂地鬆了那個結,重新再系,嘴裡慌張地說了聲:「對不起!」
潘啟文緊緊地盯著她,澀然道:「至於你,看你自己意願,若是你想要跟他們一起走,或是想去別的地方,都隨你!」
他眼看著葉蘊儀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興奮的光亮,心中不由一痛,剎那間,一絲懷疑湧上心頭:鬆開了她,真的能再將她拽回來嗎?
可是,現在,他卻沒有別的辦法!與其那樣如仇人一般將她綁在自己身邊,不如放手一搏!
潘啟文按下心中的不安,話鋒一轉,「當然,若是你能留下來幫我,無論什麼名義,顧問也好,少帥夫人也好,我都會感激不盡!」
他眼神一閃,諄諄誘導著:「你也知道,我這邊真的是需要你,若是你能拋開個人恩願,單從國計民生出發,在這裡,你也定能做出一番事業來!」
他微微偏了頭,從側面看到葉蘊儀臉上有一瞬的遲疑和掙扎,一絲期待在心中緩緩升起,他趕緊說道:「不管你以什麼名義留下,你若不願的事,我絕不會再勉強於你!而且,你隨時可以離開。」
葉蘊儀總算是抬起了頭,看向他的眼中儘是懷疑,還有一絲的——不安,她皺起了眉:「你說真的?」
潘啟文臉上掛起一個苦笑,眼神溫柔,他歎口氣:「蘊儀,若是象仇人一樣將你綁在身邊,我也覺得沒意思了!我也累了!」
他突然唇角一勾:「老被你這樣甩來甩去,沒有好臉色,我都覺得自己沒有男人味了!我也算是想通了,大丈夫何患無妻?想要做少帥夫人的女人大把,可是,能做我的民生顧問,與我共創這天下的人,卻只有你葉蘊儀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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