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葉蘊儀又說道:「您是知道我這性子的,若是啟文變了心,只怕便是我與他恩斷義絕之時,若真到那地步,我孤身一人在此,這個地方完全他說了算,咱們葉家的錢,不都全白給了他?」
她這樣說,一方面是為自己找理由,另一方面,也是為葉家父子去潘家集做個鋪墊,萬一潘家二老言語上有衝突,或是他們在潘家集聽到什麼風聲,也好有個轉圜的說辭。諛悌
只聽葉翔龍笑道:「蘊儀,正是因為這一層顧慮,我跟你爺爺才想到將銀行辦起來,而不是給你現銀傍身!」
葉蘊儀不解地看向他,只見葉琛微微一笑,點點頭道:「蘊儀,你在啟文身邊這麼長時間,便應當知道,向來這軍隊離不了錢糧,你將銀行辦起來,既可以支持啟文實現他發展實業和民生的抱負,同時,你也可利用這一點,發展自己的勢力,只要你掌握了他的經濟命脈,他再大的勢力,便也不敢輕易動你!就算他有心要納妾,也得掂量掂量!」
葉蘊儀眼中一亮,自己以前只想著如何逃離他身邊,卻從未想過與他抗衡,若真如爺爺所說,那麼她便也有了與他談條件的籌碼!
原來,她的自由可以不由他來發放,而可以由自己去爭取!
送走爺爺和大伯,葉蘊儀心中已是有了主意,她來到潘啟文辦公的院外,不意卻被前兩天還對她畢恭畢敬的衛兵伸手一攔:「對不起,葉先生,少帥今天有重要公務,不見任何人!」諛
葉蘊儀心裡一堵,她忍氣道:「那麻煩幫我通傳一下,就說我有急事找他!」
那衛兵卻面無表情地道:「對不起,少帥吩咐過了,誰來也不見!」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可是,明天爺爺他們就要去潘家集了,若是還不安排,只怕要出事!悌
葉蘊儀看了看人來人往的院內一眼,輕聲道:「那麼,麻煩幫我找一下林副官總可以吧?」
那士兵卻仍是恭敬地道:「對不起,林副官也在忙!」
黎昕從潘啟文的議事廳緩緩走出來,低著頭想著什麼事,便聽見那一把女聲在喚她的名字,如天籟般:「黎昕!黎昕!」
黎昕一震抬頭,那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
他轉頭向院門口看去,但是見她冷清的臉上隱有焦灼,他嘴角泛起一個苦笑,她的情緒,從來都是因為裡面那個人吧?
黎昕急急地走到門口,沉聲道:「放肆!葉先生也敢攔!」
那衛兵唯唯喏喏不敢出聲,這時,另一個士兵忙面有難色地低聲道:「黎師長,這是少帥吩咐的!」
黎昕眉一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個天一,又在搞什麼鬼?
他暗中歎口氣,向葉蘊儀溫和地笑道:「你找他可是有公事?」
葉蘊儀欲言又止,原指望黎昕能帶她去見潘啟文,可見衛兵如此說,突然便不想他為難,她終是搖搖頭,轉身要走。
黎昕一把拉住她,輕聲道:「我只是想幫你。」
葉蘊儀抿了抿唇,低了頭說道:「我爺爺和大伯明天要去潘家集。」
黎昕瞬間瞭然,他將葉蘊儀拉過一邊,輕笑一聲道:「我想他只是心中有氣,但他絕不會將你們之間的未來任何一絲的可能堵死!」
葉蘊儀一震,抬頭看向黎昕,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黎昕略低了頭,看向她,眼中柔情與痛楚一閃而過,他笑道:「要不要跟我賭一下?我賭他一大早應該已經派了人去潘家集!」
葉蘊儀心中亮光一現。
這麼長時間以來,儘管恨意未消,可心底裡,始終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他都是無心之過,她總以為,他從來不會故意去傷她,所以昨天,她告訴他,她選擇做十九姨太和自由。
儘管他說,要在西南大學公佈她的十九姨太的身份,她心裡卻始終有一絲的篤定,他不會那麼做,因為,他們都清楚,若他那樣做了,那麼,兩人便再無回頭的可能!
心底裡,有過那麼一絲奢望,若是宗堯還活著,若是他能尊重她,還她自由,那麼,她,是不是還可以嘗試去原諒?
所以,昨天的選擇,她何嘗不在賭?
看到昨天那樣暴怒而心傷的他,她的心裡卻疼得無以復加,她清楚知道,這疼,不是為被羞辱的自己,而是為他!
心底有個聲音,一遍遍地問自己,可不可以原諒?可不可以再試著去相信?可不可以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可是,除了宗堯的生死她放不下,更重要的是,過去種種,她還怎麼去相信他?當兩個人完全處於不平等的位置上時,這樣的愛情,哪有什麼信任可言?
所以,在剛剛爺爺說出那番話後,當她明白自己有與他並肩的資本和可能的時候,已決定告訴他,她要重新選擇,做他兩年的少帥夫人,她的籌碼是,若是這兩年,他能給她絕對的尊重和自由,兩年後,若是宗堯真的活著,或許,他們可以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兩年後,若是她得不到她想要的,那麼,她也應該有了與他抗爭的資本!爭取自由,應該不是沒有可能!
只有她自己知道,能這樣與他攜手共創一份事業,曾是她多麼渴望的!
只聽黎昕柔聲道:「或許,你可以嘗試重新去相信他!」
這一剎那,葉蘊儀心中竟有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她想賭得
更大!
她臉上泛起一種令人暈眩的奪目的光彩:「好!我再賭這一次!」
黎昕微微一愣:「你要做什麼?你要賭什麼?」
葉蘊儀微微一笑:「我要做的,就是什麼也不做!我要賭,我與他的未來!」
是的,她什麼也不做,單看他如何做,若是她賭贏了,那麼,或許不用兩年,他們便可重新開始。
黎昕心中瞭然,卻突然升起一絲不甘來,他直直地看向她:「可是,若你賭輸了呢?」
葉蘊儀臉色一白,若賭輸了,會不會將爺爺和大伯的性命也賠上?
就在這時,林泰匆匆而來,他向黎昕敬了個禮,遲疑了一下,對葉蘊儀笑道:「葉先生,少帥說,這院中,只有一個女人的身份,可隨時自由出入,他要我來問,您以什麼身份見他?您若是葉先生的身份,有公務,請交待給我即可,我會負責向少帥轉呈,若是」
他頓了頓,暗暗瞟了黎昕一眼,收了臉上的笑意,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飛快地道:「若是、若是姨太太的話,只需要在、在床上說即可!」
說完,他也不敢看葉蘊儀,迅速地垂下頭去。
黎昕眼見著葉蘊儀震驚的臉上血色迅即退去,只餘一片蒼白,眼中閃過屈辱的淚意,卻仍是倔強地挺直了背。
黎昕心中一疼,一巴掌向林泰揮去,怒道:「林泰,你大膽!」
說完,他竟毫無顧忌地一把抓住葉蘊儀的胳膊,帶著她向外走去。
林泰捂著臉發呆,隨即猛然省悟轉身,急急地向內走去。
葉蘊儀任黎昕拉著她向外走,整個人還猶自沉浸在剛才林泰的話中,心裡有震驚、有屈辱,更有一份洶湧而來的絕望和傷心。
他竟讓林泰公然在人前如此羞辱於她!
他是要告訴她,這一次他不會心軟,他是在給她最後一次機會,要她重新做出選擇嗎?
他是在警戒她,若是十九姨態,這只是難堪的開始嗎?
呵呵,她憑什麼篤定,那樣一個已製造了纍纍傷痕的人,不會再傷害她?她竟在心中奢望著,他能給她絕對的尊重!
葉蘊儀向黎昕展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黎昕,被你說對了!我還沒賭,就已經輸了!這個賭,我不敢了,因為,我賭不起!」
她一把甩開黎昕的手,逕直向小院內走去。
黎昕忙跟上她,一臉的擔憂:「你要做什麼?」
葉蘊儀冷冷一笑道:「我能做什麼?我有得選擇嗎?」
剛走到院門口,便看見潘啟文向外走來,後面跟著一臉小心的林泰。
看到葉蘊儀和緊隨而來的黎昕,潘啟文那沉沉的臉上突然掛上一個邪氣的笑來,他頓了腳步,就在那裡睥睨著她,挑眉笑道:「這裡去潘家集,可得大半天的時間,再晚,今天這一天可就廢了!」
葉蘊儀冷聲道:「潘天一,你贏了!不過,我有條件!」
潘啟文臉色一變,眼中並未見喜意,反而閃過一絲沉痛,他大跨步上前,一把攬過她,沉聲道:「進去說!」
葉蘊儀用力一掙,甩脫了他的臂膀,他舉起的手一僵,卻什麼也沒說,逕直放下,往自己辦公廳裡間走去。
葉蘊儀緊緊跟在他身後,黎昕看了看兩人,張張嘴,卻什麼也沒說,歎口氣,往相反方向走了。
林泰輕輕地為兩人關上門,對外面的守衛吩咐著:「不許人進去打擾!」
房內,潘啟文轉過身來,深深地凝視著葉蘊儀,眼中有懷疑、有試探,葉蘊儀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可以做你的少帥夫人,我跟蘊傑都留在這裡,甚至,我可以將銀行開起來,助你興辦實業。」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我的條件是,兩年內,沒有我的許可,你不能踏進我的房門一步!」
她心中淒然:同樣的兩年,同樣的少帥夫人身份,可意義已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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