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一巴掌拍上了文四的頭,惱羞成怒地道:「把少爺我當什麼人了?」
然而,一進了這房間,他的眼便不受控制地瞄了那邊百八十回。這時,聽到隔壁的水聲,心中掙扎半晌,想要去看,卻又怕看得見吃不著,更是難受。懶
這時隔壁傳來一聲抽氣呻吟的聲音,只聽得潘啟文渾身一熱,哪還顧得什麼身份,飛身下了床,準確地撲向了那個小洞。
定睛往內一看,他那剛剛洶湧而來的興奮之潮迅速地偃了旗息了鼓,許是剛才興奮過了頭,一鬆懈下來,竟覺手腳酸軟。
在那邊脫得光光的小身板,哪是他心中的那個人,而是瘦不拉嘰的蘊傑。
他正失望地要退開來,卻發現蘊傑緊張地往門口望了望,從衣服堆裡翻出一個小盒子來,將小盒子裡的粉子向浴桶裡灑去。
他不由好奇起來,這小子,在做什麼?
這時蘊傑轉過身去,準備爬進浴桶,他後背上,赫然竟是一道道青紫的傷痕!
潘啟文心下一驚,卻見蘊傑戰戰兢兢地將自己泡進了熱騰騰的水中,當他的背淹下去時,又忍不住吸了口氣,輕哼出聲,卻仍是一咬牙,坐了下去。
潘啟文心中不由又驚又怒,他站起身,抑住自己想要衝過去的衝動,看情形,是蘊傑受了傷,卻並未敢讓蘊儀知曉,他自己卻不知道到哪裡搞來的藥來泡澡。蟲
難怪,今天騎馬時,蘊傑始終挺直了背,不肯像往常那樣,靠在他胸口,原來是怕碰到傷疼!
潘啟文鼻中一酸,蘊傑,自從父母去世以來,整個人便比以前懂事了許多。
一直以來,他對蘊傑幾乎是有求必應的,除了因關蘊儀的關係外,更是因為岳父岳母的死,與自己脫不了關係,加上蘊傑的病不能痊癒,也是自己一手造成,所以,他對蘊傑,寵溺之外,更多的卻是內疚使然。
***
芳華苑樓下書房,文四和刀疤推開門,見到潘啟文陰沉著臉,不由面面相覷,少爺今兒個晚飯不還高高興興的麼?這會子又是怎麼了?明明晚飯時,樓上那位主子也沒給他臉色看啊?
潘啟文沉聲道:「少奶奶搬出去後,不是叫你們暗中護著他們的嗎?為什麼蘊傑現在背上全是傷?」
刀疤大驚,蘊傑是他手下之人負責保護的,這位小祖宗在少爺心中地位只怕還高過黛兒小姐,他忙小心翼翼地回道:「我們的人每天都是在來回路上暗中保護,並未出過任何的事,會不會是在學校裡,跟同學打架所致?」
潘啟文點點頭,臉色稍霽,文四笑道:「這小孩子打架,那是常有的事,趕明兒套套蘊傑少爺的話,看看怎麼回事,要真有人欺負他,咱們定饒不了那人!」
潘啟文抬眼看向文四:「你去找華大夫,讓他悄悄去給蘊傑上藥,不要驚動了少奶奶!」
隨後睥了一眼刀疤,那凌厲的眼神令刀疤心中一顫,只聽潘啟文冷冽地說道:「以後更要仔細著些了!若是蘊傑出了什麼事,惹得少奶奶傷心,仔細你的皮!」
刀疤撫了撫額頭的汗,忙連聲應了。
***
第二天一大早,潘啟文便來到葉蘊儀房前,葉蘊儀正在房門口,彎了腰,拉著蘊傑身上的中山裝下擺,往下扯了扯,又去系他領口的扣子。
她這一彎腰,那短袖旗袍的開叉便向上提了提,潘啟文瞄了眼那若隱若現的一小片白嫩的肌膚,心中竟止不住信馬由疆地勾勒起她那緊實的大腿的輪廓來,在葉蘊儀直起身時,趕緊別過了頭,也不進去,只站在門外,對葉蘊儀淡淡地道:「等下我領你去辦公的地方。」
葉蘊儀接過小清手上的書包,斜挎在蘊傑身上,拉了蘊傑的手,往外走去,也不看他,在與他擦肩而過時,方才淡漠地道:「何必要你親自帶我去?這不是招人嫌話嗎?隨便找個人領我去就行了。」
潘啟文被她一句話堵得牙癢癢的,卻還是跟上了她的腳步,不著痕跡地牽上了蘊傑的另一隻手,隨著他們一起向外走去。
緊跟在潘啟文身後的文四,看了這情形,自覺地放慢了步子,眼中泛起一絲輕鬆的笑意來。
潘啟文一邊走,一邊正色地說道:「你這一攤子,萬事開頭難,軍政府下面的人,我是知道的,個個兒都精得什麼似的,我若不出下面,別說使喚他們了,保不齊便有人給你使絆子,欺負你新來的。」
葉蘊儀若有所思地低了頭,不再吭聲。
司令府後院另有大門,與前院完全分開來。潘啟文跟葉蘊儀一直將蘊傑送出後院的大門,眼看著蘊傑上了黃包車,這才揮揮手,轉身進去。
轉身的一剎那,潘啟文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情緒來,什麼家國天下,什麼地位榮華,他心中渴望的,不過是,有那麼一天,他跟蘊儀,能這樣齊齊地一左一右牽著他們自己的孩子,肩並肩送孩子上學!
而原本這樣一個普通的願望,現在對於他,竟成了一個奢望。
一想到孩子,他不由心中一痛,悄悄地向葉蘊儀睨去,卻見她目不斜視地直直向前院走去,他心下黯然,默默大跨兩步,走到她前面去。
司令府前院辦公的區域主要分成三塊,一塊是潘啟文的專屬辦公區,一塊是軍務處,一塊是政務處。分別在不同的院落裡。
葉蘊儀辦公的地方在政務處的大院裡,是專管地方事務的所在,潘啟文在這裡給她安排了一個單
獨的辦公間,裡面還套了個休息室,外間還有一個小議事廳。
原本葉蘊儀這樣一個顧問的職務,誰也搞不清是做什麼的,也沒人放在眼裡,都只當不過是少帥籠絡民心的一種手段。
可自從昨天文四親自來盯著安排辦公間的陳設,大到桌椅的更換,小到咖啡杯的擺放,都親自過問,便連休息室裡的被褥什麼的,也有專門的丫頭捧了來,那丫頭甚至還帶了驅蚊子的熏香來。所有人這才都重視起來,私下裡更是議論紛紛。
及至今天少帥親自領了人過來,又將政務處重要的官員一一介紹過了,加上葉蘊儀那份美麗和氣度,又聽說是會洋文的,便沒人再敢小看了葉蘊儀去。
葉蘊儀半年前來到司令府時,多半是在後院養病,前院沒多少人見過,但也有一些曾從潘家集跟過來的官員,在與日本人和傑森一起就鐵礦談判時見過葉蘊儀,或者參加過那場婚宴的,一眼便認出了葉蘊儀,畢竟,那場婚宴,那樣一個令人震撼的女人,想忘也忘記不了。正因為這個,他們才對這人未至便有了這樣的排場,瞬間瞭然。
可他們卻都在這位傳說中的十九姨太,後來只被唯一承認的少帥夫人剛到省城時,便被嚴厲警告過,不許議論有關夫人的任何事情,聽說這位少夫人一直養在深閨,從不曾露過面,而現在不知為何,卻又成了西南大學的教員?少帥更介紹她的身份是民生顧問,絲毫沒提與少帥的關係,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自是更不敢吭聲。在心底裡,卻一再提醒自己,萬不可怠慢了這一位。
葉蘊儀對這一切卻渾然不知,這一天對她來說,可真真是又忙又亂,便連中午飯,也是小清給她送到辦公間裡來的。
一直到夕陽西下,室內的光線逐步昏暗下來,葉蘊儀才緩緩踱出了辦公間,她手上拿著一份文件袋,一邊低頭想著什麼,一邊向院外走去,一路上,人們慇勤地與她打著招呼,她也一一微笑點頭。
這辦公的前院,她還真不熟悉,末了只得隨便抓住一個人問了聲:「請問少帥的辦公區在哪裡?」
她來到潘啟文辦公的區域,發現這裡的守衛,比起其他院子森嚴了許多,站崗的也已不是普通軍裝士兵,而是統一在軍裝右臂繫上了紅色袖章的親衛連。
葉蘊儀來了院門口,心裡沒來由地微微生了一絲怯意,正躊躇間,卻見門口兩個原本面無表情的衛兵,竟齊刷刷向她敬了個軍禮,其中一人說道:「少帥還在裡面辦公,您請進!」
葉蘊儀愕然地四周看了看,終於確認那士兵是對自己在敬禮說話,正迷惑著這些人怎麼會認識自己,卻見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急急地迎了出來,對她笑道:「葉先生,少帥正要我去請您呢,你快快請進!」
葉蘊儀暗中撇了撇嘴,這人,架子倒是不小!
那軍官竟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又趕緊笑道:「少帥這一整天都忙著,也不方便老往政務處那邊跑,所以只好請您過來!」
他又自顧自地介紹自己道:「我叫林泰,是少帥的副官,也是親衛連的頭兒,以後有什麼事,葉先生盡可吩咐!」
葉蘊儀不由問道:「少帥每天都忙到這麼晚麼?」
林泰笑道:「嗯,軍事、政事上都有很多急務、要務須得少帥處理,昨天少帥又出去了大半天,積下了不少公務,今天怕是要到很晚了。」
葉蘊儀正要說話,卻聽廳裡傳來潘啟文惡狠狠的聲音:「給我查!徹查!三天之內給我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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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今天這是第二更哦,前面那更發出時,因為沒有把握能再發一更,生怕承諾了做不到,所以沒敢提前跟大家說。
謝謝您的閱讀,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