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啟文只覺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絞擰著他的心,讓他痛得無法自已。
在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身為男人的他,卻不在她的身邊,蘊傑才剛剛8歲,她那嬌弱的身軀要如何支撐?
一直被嬌養著的她,父母雙亡,弟弟年幼,這近一年的時間,她是如何熬過來的?而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她又是歷盡了怎樣的艱辛來找他?
她說,是方宗堯送她過來的,那麼,這一年的艱難歲月,都是方宗堯陪她渡過的了?
在她最無助、最孤苦無依的時候,是那個一直以一種近乎膜拜的心態愛著她的方宗堯在支持、守護著她?
而他呢?他在幹什麼?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在醉生夢死、聲色犬馬!
如果、如果,她知道了他曾經的荒唐,她會怎麼樣?
一想到這個,潘啟文就止不住的心慌,他只覺得有一片巨大的陰影籠上了他的心頭,罩得他的心沉沉地,卻又飄浮著落不了地,就這樣不上不下的壓得他難以呼吸。
潘啟文捧起她的臉,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痕,然後,默默地將她攬入懷中,緊緊地擁住她。
葉蘊儀就這樣依在他的懷中,雖然悲傷,她卻極為放鬆,她覺得,那累極倦極的身和心,總算是有了依托,有了歸處。
她就那麼脆弱地、喃喃地說道:「啟文,好在我找到了你!有你,我就又有了家!啟文,好在你還在!命運負了我,可你卻不會負我!」
「你卻不會負我!」這幾個字如一記響雷,重重地在潘啟文心上炸開,他的手不由一顫。
他緊了緊擁住她的胳膊,什麼也不敢說。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門被人從外面拉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伴著又脆又急的話音傳來:「我哥說你在這裡,我還不信,可是看到文四,我就知道你在這裡了!二哥,你不是從來都是騎馬的嗎?什麼時候改坐馬車了?」
葉蘊儀從潘啟文懷中抬起頭來,見車外站著一個一身學生裝的女孩兒,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而文四正站在她背後,一臉焦急不安卻又無可奈何的神色。
看到潘啟文懷中的人兒,女孩兒臉上的笑容突然凝住,有點不知所措地看向文四,文四卻將頭扭向一邊,裝沒看見。
她轉頭看向潘啟文,只見潘啟文一臉的慍色,眼中還有一絲的,緊張?
只聽潘啟文輕叱道:「沒人教過你要敲門的嗎?」
女孩兒這時已回過神來,聽了潘啟文的話,不由朝上翻了個白眼,低下頭嘟囔道:「又不是房間,敲什麼門!」
葉蘊儀從未見過潘啟文的家人,見這女孩兒模樣嬌憨,本便很感親切,現在聽她這樣說,再看到她的表情,葉蘊儀不由笑了起來。
她拉住女孩兒的手,說道:「啟文,這是你妹妹嗎?我從來沒聽你說起過的?」
卻被女孩兒慌不迭地摔開,像是碰了什麼很髒很讓她厭惡的東西似的。
葉蘊儀尷尬地看向潘啟文,潘啟文的神色一凜,隨即對女孩兒急迫地喝道:「黛兒,還不快見過你嫂子!」
女孩兒猛地一抬頭:「嫂子?」她神色驚疑不定地在潘啟文和葉蘊儀臉上來回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