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床前的宮女察覺到門外有人,轉頭看到她,先是一愣,隨著盈盈叩首。
「是誰?」不等那名宮女說出話來,床上躺著的男人一聲悶哼,低啞的問道。
聽到他的聲音,慕容皎月一喜,面上卻仍帶著她獨有的驕傲,「是我,皎月!」她揚聲道丫。
腳下早已經控制不住的走上前去。
床頭上,那張往日裡俊美無比的面孔此時陡然蒼白,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心酸,而鬆散在身上的衣衫中,可見那纏的厚厚的紗布。當中滲出的鮮紅只讓她的眼睛一陣酸脹媲。
即便她不曾舞刀弄槍,她也看得出受傷的地方正是胸口要害!
什麼刺殺,明明就是——
「君月,你可覺得好些了?」她知道自己這話太過蒼白,可還是忍不住如此問道。
尹君月看到她的擔憂,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只是蒼白的臉色只顯得他越發虛弱。
「……皎月,讓你擔心了!」
話音未落,他又是止不住的咳嗽。
慕容皎月一驚,從沒有照顧過人的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立在她身後宮女急急的低喚了聲,「小姐,讓奴婢來!」
她這才猛然回神,忙往後退了幾步,讓那個宮女上前。
那個宮女熟稔的扶起他,在他的後背上輕輕的往下捋,又拿起旁邊擺放的藥湯端到了他的面前,他張嘴喝了幾口,總算是緩住了那急促的喘息。
看到她滿是淚水的眸子,尹君月艱難的擠出一抹笑,衝著她微微抬手。
慕容皎月眼中的淚水頃刻滴落。幾乎立刻她便坐到他的床側,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自從上次從他府中離開到今日不過三日,他的指端便已然這樣羸弱。
怎麼能!怎麼可以!!
慕容皎月咬著唇,想到父親對她講的那番話,只覺得越發的心痛。
這才過了十五天,便遭遇到如此事情,那若是半年……半年之後,她到底還能不能看到他完整無恙的站在她面前呢?
不,她真的不敢賭下去!
「君月,等你好了,我們就成婚吧!」
尹君月神色微變,像是不曾想過她會如此說。他眉眼低垂,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隨後卻悄然垂了下去。
慕容皎月只覺得心間一涼,她咬牙,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她不是傻子,怎麼會弄不懂他的意思!
察覺到她的舉動,尹君月望著她,蒼白的臉上也露出這樣一抹憂傷。「皎月,我不想拖累你!」
「不,不是拖累,是我願意的!」慕容皎月急急分辨。轉瞬又像是想到什麼,抬頭看向那個侍奉在側的宮女,「你就是煙霞?」
「奴婢……是。」煙霞低垂下頭,盈盈一拜。
慕容皎月忙抬手虛扶了,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別開目光,「不要如此,殿下喜歡你,日後,我們就是姐妹!」
「皎月……」半躺在床上的尹君月低低出聲。
慕容皎月看向他,眼睛裡早已經淚光霖霖,「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生氣,因為若非是我,你怎麼會受傷?而現在,恐怕你是真的不想和我再見面了。可是,你已經為我受了傷,我又怎麼能不管你!」
慕容皎月定定的望著那張眼睛裡滿含了異彩流動的眼睛,說的一字一句,「我慕容皎月,今生今世,非卿不嫁!」
言罷,竟是理也不理身後尹君月的低喚,擦去了面上的淚水,仰首走了出去。
而在殿外,入目的卻正是那太子殿下和他的弟弟尹佐月。
兩人的面色明顯都是異常陰沉。
之前慕容皎月和這兩人一向交好,可如今,卻是連看一眼都覺得厭惡。她淺淺一笑,坦然一禮,「見過太子殿下,四皇子。」
太子殿下冷哼了聲,倒是尹佐月抬手虛扶了把,「起吧!」
「謝太子殿下,四皇子。」
慕容皎月便要側身離開。只是在擦肩時,太子殿下口中發出一聲冷哼,以往俊秀的面龐此時也帶上了冷凝,「慕容皎月,你倒真讓孤對京城中人人讚譽的『大家閨秀』歎為觀止!」
慕容皎月笑的溫婉,「太子殿下言重了,比起太子殿下來,我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小菜一碟!」
話音未落,手腕上只覺得一痛,整個人就給他幾乎拽到懷裡,「你可知道惹怒了本太子是什麼罪過?」
慕容皎月抬眸,盯著面前這個曾經和她走的極為親近的男子,若非是她遇到了君月,或許她最後選擇的就是他。可若是真的選了他,日後,她又和那個御花園裡的花朵有什麼分別?
「我倒是很想知道!」她毫不畏懼,使勁的推開甩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你——」
盯著她冷然的背影,太子殿下幾乎就要衝過去,背後的尹佐月急忙拉住他,「哥哥,算了,凡事以大局為重!」
「好!」太子殿下目露凶光,猛地一揮袍袖,俊美的臉上一閃陰鷙,「要不是念在慕容相……哼,早晚,我會讓她後悔!」
……
……
殿內。
看到慕容皎月的身影消失,尹君月蒼白柔弱的面上慢慢浮現出一抹異樣深沉。身側的煙霞卻是怔愣的看著早已經看不到人影的門口,無言無語。
「煙霞,你可是覺得我太過無情?」尹君月只看了煙霞一眼,便看出了她隱在心中的念頭。
煙霞歎了口氣,說道,「若非是慕容丞相有意設計殿下,殿下也不會受傷。只是煙霞知道殿下也定然不會辜負她!」
尹君月頜首,抬手把煙霞的手握在掌心裡,他的面上一貫蒼白,卻已經多了一絲柔和,「不管如何,她一腔待我,我總不會虧待了她!只是……我更不會虧待了你!」
「是,煙霞知道。殿下已經很累了,先歇息吧!」
她轉身給尹君月安置躺倒,又輕輕放下簾帳,才走到外面抹去了一直含在眼中的淚花。
身後的簾帳內,是她這一生都會傾心的男子,一如她所想所知。她本就配不上這樣華美的男子,只能侍奉在他身側便已經是讓她死而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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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
一身霧氣來不及消散,慕容相便闖進了慕容皎月的房間。
房間內,慕容皎月正低頭看著手中的書籍,看到父親到來,面上只微微一笑。姿態雍容,堪比書仙,「父親,您來了!」
慕容相怒目瞪著這個女兒,嘴角不住發顫,直到慕容皎月知機的遞上一杯茶水,他仰頭一口喝下,這才穩住了心神。
「你到底和皇上說了什麼?」
面對父親的質問,慕容皎月只挑了下眉頭,一貫笑的溫婉,「我只說我願意生為皇家人,死為皇家鬼……白首相待,不離不棄!」
「你——」慕容相氣急攻心,一拍桌子,坐了下來。
半響。方抬頭又看向她,「皎月,你就真的不能等上這五個月?」
慕容皎月臉上的笑容瞬間湮滅,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獅子。「不能!」
歎了口氣,慕容相勸道,「皎月,你和他不過見了區區數面!」
「父親,你可知道在皎月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認定了他!」
「你……」慕容相瞪著她,「皎月,你可知道想要掌控住一個男子的心,先要的,就是拖,為父這樣做,也是要他知道你的重要,要他把你捧在掌心裡!」
慕容皎月扯了扯唇,「父親,女兒相信便是此刻,他也會把我捧在掌心裡的!」
此時,看著已經徹底陷入情障的女兒,慕容相也只能歎息。或許身為女子,便不可避免的會落入情債,不可自拔。
……
……
轉日,皇上便頒下旨意,封慕容丞相之女為五皇子正妃,待五皇子傷勢好轉,即刻成親。
此詔一出,頓時引起朝中議論紛紛,而同時,卓相之子御前侍衛統領卓明珠被調往邊城,從軍歷練。
一個月之後。
尹君月傷勢轉好。
大婚盛大舉行。
半個月後,五皇子正妃啟奏聖上,請准冊封宮女煙霞,禮部吏員愛女為側妃。共同侍奉殿下。
一時傳為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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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她忍無可忍,半真半假的對那個異國「帥鍋」重申,
「你不要再對著我笑,對我這麼好了,不然我會喜歡上你的!」
那個「帥鍋」卻是勾魂一笑,「那就喜歡吧——」
「……」她無語,決定先撲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