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域王朝豐德三年。
帝王壽辰。
各邦來賀媲。
瓊華殿中歌舞昇平丫。
那一夜,京城之外只看到京城上下四面絢爛煙花,幾乎燃到半夜。
那一夜,皇城之內卻是刀兵相見,血流遍地。
而後史書記載,
「……瓊華殿歹人突至,後挺身護帝,立時魂消。帝怒,鐵甲盡出,兩時辰後,歹人盡數伏誅。帝兄端王英逝。而後當朝丞相自請貶濯,於江邊垂釣。永不入京……」
……
……
豐德七年。
皇貴妃永福宮的宮簷頂上。一襲輕塵飛揚,絕塵的女子面容如雪花堆樹,美好如春,又是綵鳳迭迭,好似迎風飛舞。那一頭青絲雖只是挽了個結,卻好似出塵仙女踏雪而來。此時,她只是靜靜的看著不知名的某處,神情好似渙散。
她正是已經封為皇貴妃的明玉。
宮簷下,眾多侍衛宮人當中,一個三歲多的孩童,仰面看著屋頂上的她,那白皙稚嫩的臉蛋上,無邪的眼睛清亮湛清。
「母妃,下來吧,囡囡哭了!」他喊著。
立在屋頂的明玉一動,她凝神往下看去,在看到那個小人兒時,嘴角勾起一抹可有可無的弧度,「你才多大點兒,連母后都沒聽到她的聲音,你就能聽到?」
孩童眼裡的眸光一閃,又是搖頭,「母妃,睿兒和囡囡是一母所生,當然心有感應。只是母妃此時心思凌亂,所以聽不到!」
她的心思凌亂嗎?
區區不過一個三歲的孩子,知道什麼是心思凌亂?……不過,這個孩子也未免太聰明了些!
她無力的翻了個白眼。若非是前幾日那個已經成了汗王的狼可汗進宮意圖帶走楚兒,她還不知道那個腹黑的貨竟然騙了她那麼久。即便種種也不過是楚兒臨走之前說的那句:
——「娘娘,其實那年兒臣說的那句話,是父皇教的!」
明玉先是一驚,隨即而來的清明卻讓她幾乎崩潰。
回想睿兒出世沒多久,她腹中又有了囡囡,雖說也能隨意出宮,更還和之前一樣沒事就整理一下折子,甚至於時不時的出現在勤政殿和皇帝還有他的那些臣子們說上一些關於國計民生的話題,可後宮的瑣事也就跟著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本不想管的,可自從慕容皎月離開,後位空虛,那個人又非說什麼如今朝政忙亂,而後宮當中若是能讓他覺得「清靜」些,他便足矣的話。就讓她在再沒辦法說出拒絕兩個字來。
只是那些吃穿用度,規矩禮儀的瑣事並不算是什麼,可那些侍寢的事情竟也是要她安排?
她怎麼能容忍自己的男人躺在別人的床上,更何況還是要她親手推過去?便在她看到那所謂侍寢本子的第一眼她就恨不得撕個粉碎!
只是想到曾經瓊華殿中的那一幕,還有他這幾年總是隨身帶著的那柄「定情信物」。便是再大的委屈好似也能承受,畢竟那上面有她親筆寫下的,——「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他是帝王,本就應該有著後宮三千佳麗。何況,那後宮本就是和前朝牽扯萬千。若是想要帝業穩固,那後宮就必須要有。
再說,便是千年之後,又有哪個國家元首的人物只有身邊那一個妻子的?恐怕便是有情人無數,也沒幾個能像是後宮的各女子一樣,幫他們穩固權利的吧!
只要他的心裡和她一樣,只有她一人,或許她也能忍下來。
……最後,她糾結了半日,便把那個侍寢的本子扔給他,讓他自己去處理夜間侍寢的事情。
所以最後她便有了閒暇的功夫帶著睿兒等人沒事就出宮轉轉,聽著街坊百姓對於當朝皇帝的稱頌閒言,倒也是清閒。
只是這幾年下來,她也不止一次的想過,既然他是那樣的愛他,豐德三年那夜,為什麼她就沒能和他一起出現在瓊華殿上。
她自是問過他的,而他的回答無非是不想她太危險,最後又提了句……慕容皎月,說她陪在他身邊七年。對他也從不曾違拗。只是單說楚兒就已經讓他沒辦法原諒。那日,也算是讓她死的無憾!
她曾覺得他冷血,可後來聽慕容皎月身邊的婢女桃紅講起,又只覺得慕容皎月可憐,試想她這一生愛著這個男人,甚至不惜用女子最不恥的法子有了楚兒,只想得到他的憐愛,卻不想,到頭來只成了空!
慕容皎月明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明知道這個人永遠不會愛她,所以,她便用了最極端的方式,要這個男人記住她,更甚至不曾給慕容家抹上罵名!
這樣的女子,她是佩服的。
只是即便如此,還是說不通啊!
歸根卻也只能百思不得其解。
卻不想楚兒的話讓她茅塞頓開!
既然是他教楚兒的這話,那就是說他早就算計好了要她去保護楚兒的。而根本不是被她臨時逼迫,而憑著他睚眥必報的性情,他之所以這樣做,定是因為察覺到了她想要離開的意圖。
這個混蛋!
竟然騙了她那麼久,難怪每次她鬧脾氣的時候,總會把那柄扇子拿出來在她的面前搖頭歎息——
他這就是想要讓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啊啊啊啊啊!!!!!!
明玉立在宮簷上,看著頭頂上那湛藍的天空,想著她這次是不是索性去南詔玩玩兒,又或者拿上她的佛家三寶,一去不回頭……
「皇上駕到——」
突的,殿外,竹子熟悉的聲音響起,那個明黃色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依舊翩然貌美,宛若謫仙,只是眉眼間已然多了不怒而威的帝王天姿。
明玉立在宮簷上,冷冷的斜睇過去。
睿兒看到父皇,忙著跑過去,抓住尹君月的衣擺,「父皇,父皇,母妃說要走——」
「……」尹君月抿唇,抬手把睿兒抱起來。這才抬頭看向屋頂上站著的明玉。「生氣了?」
他這淡然的聲音便讓明玉心頭的怒火好似被狂風吹散了般熊熊而起。
「你不要過來,這次我是說什麼也要離開的!」她站在屋頂,怒目而對。
屋簷下,一眾侍衛低垂下頭,沉寂不語。
尹君月明黃的身影飄然而立,只見風華絕代的面容勾起無數寵溺,「玉兒,朕不曾刻意瞞你!」
神馬?
還沒有刻意瞞她嗎?
只這一句話,她就知道他已經明白了她此時立在屋簷上的緣由!
明玉的眼中陡然浮上一抹怒火。
只是憤怒之餘,也慶幸還有著一絲理智,若非是他的授意,隱瞞了這麼多年的楚兒又怎麼會突然告訴她這句話?
……只是,只是她真的嚥不下這口氣。
這四年來,她竟沒能察覺到這當中的蛛絲馬跡,即便是哥哥也曾提醒過她,她也絲毫不曾放在心上!究竟是何時,她竟是如此如此的相信他了!
「乖——下來吧,上面風大!」說話間,那個男人只是微抖衣袖。
明玉則面色大變——這個混蛋,他竟然拿了她的鐲子。
她跳下來,直接就撲到了他的跟前,抬手就要搶去他手腕上的鐲子。卻不料他早先一步攬向她的腰身,勾唇淺笑中,淡淡的龍涎香滿懷。「玉兒——」
霎時,明玉又覺得有些面紅耳赤。
抬眼看到睿兒正衝著她賊賊的笑。
頓時恍然,「你這個小傢伙——」
之前她一直把鐲子藏好,除了睿兒沒人知道她手頭上佛家三寶藏在哪裡,又怎麼會落到他的手上?
睿兒何等機靈,忙著從父皇的懷裡滑下來,趁著母妃被父皇攬住,幾步就跳到了安全距離。
「母妃,父皇說,只有把這個東西拿到手,你才不會拋下我們父子!」
說完,抬起小腿兒就往外跑。
明玉本想抓住他,卻因為睿兒口中的那句「父子」渾然一怔。
父子嗎?
便是此時胸中更有太多的憤惱,眼前也恍惚的閃出那夜裡她把那侍寢的冊子扔給他之後,他幾乎和她纏綿了整夜,而在最後折磨的她不得不昏睡時,他便只在她的耳畔說了那麼一句,「玉兒,是想要把我們父子推到誰那裡去?」
當日裡便這一句,就讓她激動似狂。而現在……
「玉兒……」
就在此時,那帝王的大掌再次攬在她的腰身上,低垂眉眼間,又只有她的身影。
隨著那濃郁的龍涎香氣,那桃香仍侵佔著她滿滿的鼻端。「不管朕做了什麼,無非也是不想你離開!」
「你……」
這飽含著深情的話登時讓她語塞,明玉深深的凝望著他,眼前一閃前一刻她看到的她的鐲子。
他怎麼知道要拿著她的鐲子,難道說他已經知道了那鐲子奧妙?只是此時腦中所有的疑問都沒有他這一句話來的讓她心悸。
若是當日他真的欺騙了她,那這幾年他對她的愛便足以讓她熄了那火焰了,是不是?
身為帝王,他的作為著實可惡,可即便如此,她也沒辦法捨棄這個可惡的傢伙!
因為他不止是她的夫,更是她孩子的父親!
何況,這幾年似乎她和他之間已經有了某種默契,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出口,彼此就心知肚明。似乎無法用語言表達!
何況,便是她離開了,也不過逃不開他的視線。再說若是真的因為那三寶離開,那日後說不准便再也不能回來了!就是她可以捨棄他,也捨不得那個聰明的小鬼兒一樣的睿兒,還有囡囡。
也便是在她回神時,他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附耳低語,「愛妃,這一世,你注定了是朕的女人!」
聽著他這話裡頗有些自鳴得意的意思,明玉惱怒的抬頭瞪他,只是隨即腰上一緊,整個人也已經被他抱起來,
「你做什麼?」她驚呼,眼看著他大步的抱著她往寢宮裡而去。
這個貨,這是大白天的!
尹君月凝睇著她,淺淺一笑,一時又是魅惑重疊,好似絕艷,「……今日國事有卓相處理,愛妃大可放心!」
什麼?卓相?
明玉想到那個聽聞一直在遊歷天下的哥哥,雙目不禁圓睜,「哥哥是你叫回來的?」
尹君月不語,腳下此時已經跨進了寢宮。
守在殿外的宛若等人知趣的關上房門,只聽到裡面又是傳出來一聲驚呼,「你故意的你……唔……」
慢慢的,那低啞的斥責化作點點柔情,瀰散在永福宮上空。
久久不散。
……
……
永福宮的宮門外。
睿兒小小的身子立在那裡,看了許久,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看來母妃會很忙的!」
只是母妃這樣忙,他又該做些什麼呢?
眼珠子一轉,想到那個連走路都會摔倒的某個女娃。
「楚哥哥臨走的時候說要好好照顧她的……」
好吧,既然母妃這裡已經不需要他了,那囡囡總是需要他的吧!
默默點了點頭,睿兒吩咐身後的宮人,
「來人,去到御花園裡給本殿下挖些蟲子來,越多越好——」
————猶可預見,這宮內又是怎樣的一番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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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一旦遇見,便一眼萬年;
有些心動,一旦開始,便覆水難收;
有些情,一旦眷戀,便海枯石爛;
有些緣分,一旦交織,便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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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裡還有兩個古文的開頭,覺得都是不錯的,可在古代混了這幾個月又想回到現代,而經過古代的磨練,想必現代也會有著不同的風味,親們不會捨棄咱吧!
別不多說了,還有篇番外,親們閒來無事的看看吧!
至於本文當中的其他俊美的男人,我也很想給他們安排好的故事的!只可惜有心無力,不過也許等日後給他們新開個文文呢!明天番外會陸續登場!!
新的清新現代文《小老師,喜歡我吧》敬請親們的光臨。
「你不要再對著我笑,對我這麼好了,不然我會喜歡上你的!」
那個「帥鍋」卻是勾魂一笑,「那就喜歡吧——」
「……」她無語,決定先撲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