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皇上——」
悌
她盈盈跪倒,寬大的衣裙下面腿腳已經偷偷的換了個讓自己覺得舒服的姿勢。
「起來吧!」尹君月單手扶起她,另一隻手順勢就撫到了她的腰上,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好似並不曾看到她眼底裡藏著的異樣,「愛妃倒是嬌縱了,不等朕到,就開始自己吃起來了。」悌
莫名的,他這話便在明玉心頭翻起些浪頭來,明玉翻過媚眼,手指間不著痕跡的躲開他的碰觸,在旁人眼裡頗有些賭氣的味道,「皇上之前不是去皇后那裡了嗎?明玉還以為皇上在皇后那裡用膳,故而就沒有等下去。」
她覺得自己是照著劇本在念,可偏偏她語氣裡帶著的那股幽怨,有那麼片刻讓她覺得好像當真是她在意。
諛
「愛妃吃醋?」
此時,尹君月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迴盪,鼻端上也已經被他親暱的刮了下。明玉一震,作勢嗔怒的別過臉,尹君月卻不依,在她的面頰上印上一吻。
溫潤的氣息噴在她的面上,眼前男人的邪魅面龐又讓她一時恍惚,明玉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扯唇一笑,「皇后乃後宮之主,皇上陪皇后天經地義,明玉又怎麼會吃醋——只是既然皇上來了,就一起用膳吧。」
「好。」諛
尹君月點頭應了,幽亮的眼底悄然閃過一抹幽光。
當尹君月坐到位置上,看到她做的那道湯羹,眉頭不禁稍挑,「這回,愛妃可是用心了!」
這回她做的飯菜簡單的很,不過只是最簡單的雞蛋湯。裡面放了些最簡單不過的蔥蒜,然後用開水一沖即可的。
明玉撇嘴一笑,絲毫沒有心虛的感覺,更是嫵媚非常,「人家怎麼覺得一直都是用心待皇上的呢!」
此言一出,旁邊的竹子還有宛若幾乎便要奔走了。天知道她這手湯羹便是身為奴才的他們都是不屑喝的。
尹君月笑看了她一眼,轉頭示意竹子端起碗來,而後卻是他親自盛了一碗,然後放在明玉跟前,「嘗嘗!」
明玉嘴角一抽,話說她做這湯羹本來就沒想著要給自己嘗的,這回人家給她盛了一碗,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豈不是讓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明玉只能笑呵呵的端過來,在尹君月的注視下小口的喝了一口,味道還好,想來若是吃的太油膩的話,這道湯還是很不錯的——
她低眉看了眼桌上的飯菜,眼前晃過的是他那張傾城臉上怎麼看都怎麼讓她惱怒的笑容,她抬頭輕輕一笑,「皇上這回怎麼不是每道菜只吃當中之一了呢?」
聞言,那張異常俊美的面孔頓了下,隨著扯開大大的弧度,便好似整個人都籠罩在光暈裡,「朕總不想讓愛妃和朕一起下那十八層地獄吧!」
聽著這句話,明玉手裡端著的碗盞差點兒都給傾倒在地上。
不是因為他這幾乎字句都是「愛妃」「愛妃」的稱呼,而是她何曾會忘記這話是她在邊城近郊說過的,只是沒想他竟然還得這麼清楚的。
「還有呢?」索性,她便放下手裡的湯羹,靜靜的看著他。
尹君月嘴角一扯,揚手遣開四下裡的宮婢太監,便是守在身邊的宛若和竹子都給遣到了房門外邊,明玉被他的這番舉動弄得有些懵懂,而他卻已經一把拉過明玉的手,幽幽的看著她,清朗的聲音隨著那張面孔的淺笑當中,緩緩而來,「你還想聽什麼?剝皮抽筋?紈褲子弟?還是回頭愛妃百年之後,去閻王那裡求情的事情?」
美男計,這又是他的美男計!
明玉這樣對自己說,可陡然間覺得全身上下都有些顫抖的顫慄。胸口狂烈的湧動著的要破胸而出的東西,幾乎讓她落荒而逃。
若非是他說了這麼多,她對於邊城近郊那夜裡的事情唯恐也就是記得她曾經說過的那十八層地獄的話——他怎麼能,怎麼能記得她說過的每句話。
尹君月但看著她,翻手拂過她的掌心,卻是淡淡輕柔淺吟,「明玉還想知道什麼,不妨再問,看朕還記不記得?」
這回,他口中沒有稱呼愛妃,可那話卻是讓她不得不別過臉,心似狂動。
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那同床共枕,是不是就是修行了千百年的緣分呢!
不可以,她怎麼可能對他動情!
「明玉……」
手掌當中猛然一緊,耳邊已經是他的一聲吟喃,明玉眼中一閃,忙縮回手,而後又察覺到自己舉動的唐突,呵呵乾笑了聲,「今兒在御花園,我看到小皇子了。」
尹君月抿唇,低頭看著空落落的手掌,喉嚨裡發出一聲低笑,隨後又抬手刮了下她的鼻頭,繼續低頭吃飯。
忽視掉他的指腹落在自己鼻頭上的異樣,明玉覺得自己掌中微涼,好似心上也少了些什麼,看到他並未回應她的話,她暗暗擰了下眉頭,不想去琢磨原因。
淡淡的寂靜在兩人四周遊移,些許菜香,些許異樣。
便在明玉又吃了幾口之後,尹君月突道,「今兒和楚兒聊得如何?」
楚兒?
明玉微怔,隨即明白他口中所說的楚兒應該就是她剛才所說的那位唯一的小皇子了。「他很聰明。也很可愛。」
尹君月淡笑不語,過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什麼?」明玉訝然,一副茫然狀。
尹君月也不說下去,只是繼續吃著,明玉見狀,也就低頭老實的吃著自己跟前的飯菜,話說她之所以提起那小皇子,也不過是想轉移視線而已,這會兒他不再提起之前的話,她也便是鬆了口氣。
用過了午膳,宮婢們都收拾乾淨了,尹君月便拉著她往裡面去了。
因為四下裡都是宮婢太監,明玉也未曾掙扎,便順著他去,當到了裡面,便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明玉輕輕的掙開,權當作想要吃飽了想要去軟榻上去休息的樣子。
尹君月並未攔阻她,只是閒閒的坐到另一邊的軟凳上,看著她依靠到軟榻上。可那目不轉睛的目光還是讓明玉有些忐忑,忍不住她媚笑過去,「皇上看什麼?」
「看你。」尹君月倒是說的乾脆,讓明玉的面上忍不住一紅。她轉頭往軟塌另一側看過去,那裡正擺著一本書,她探目一看,正是之前皇后給她拿來的那什麼宮規禮儀的書籍。
之前為了表示她對皇后的尊敬,她便把那些書籍放到了顯眼的地方,只是這會兒……她咬了咬唇,抬手便放到那本書上。
還不等她拿到手裡,坐在對面的尹君月便緩緩開口,「愛妃認字?」
「……」明玉嘴角隱隱一抽,笑著揚了揚手上的書,「明玉不認得它,它認得我!」
尹君月挑眉,「……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能誦出如此詩詞的人,若是不識字,倒不知道是不是笑話呢?」
一句話,便讓明玉窒息的差點兒哽住,索性便不說話了。
好吧,她自認他聰明的早就識破了她的謊話,還不成嗎?
……
……
寂靜的內殿裡,尹君月坐在軟凳上,低頭批閱著手邊的一摞奏折,明玉則躺在不遠處的軟榻上,閉著眼睛似睡非睡。
明知道他低頭認真辦公,可四周淡淡飄散的龍涎香氣仍讓她沒辦法睡過去,更不要說是看那些枯燥無味的書籍了。
便在她不自覺的又翻了個身子的時候,那個一直在奏折上寫著忙碌著的帝王開口了,「無聊?」
「沒有。」明玉回了聲。
尹君月掃了眼躺在軟榻上的明玉,輕輕一笑,「若是朕沒聽錯,從你躺下到現在不過少半個時辰,便已經歎了六次了。」
「怎麼會!」明玉心間一動,自是否認。
尹君月彎了下唇角,低頭看向自己手上的折子,「若是有時辰,你便可差人告訴常青,讓他帶你去本朝宮中的書庫瞧瞧。」
書庫?
明玉皺眉,總覺得他口中所說的那個「有時辰」便是她閒來無事的時候,不過,她當真會有閒來無事的時候麼?
「不過是知道你無聊,想給你打發些沒趣時候,那裡的書畫都很不錯。又或者有些你從沒有看過的東西!」帝王沒有抬頭,像是自顧自的說著。
明玉不置可否,卻也撐起身子看向那個此時凝神在跟前折子上的男子。
只是剛看過一眼,便看到那張一向平和的面上驟然掀起一股惱怒,下一刻,便已經從軟凳上站起身,口中一聲低喝,「起駕——」
「是!」門外的竹子忙應了。
尹君月腳下匆匆便是快到了房門前,才又猛然停下,轉頭看向她,略微沉吟間,嘴角已經緩緩勾起一抹淺笑,眸光瀲灩間,卻全是明玉臉上略顯驚訝的面龐,「好好歇著,這幾日,朕都會宿在這裡。」
而後,便翩然離開。
明玉怔怔的看著那道出了寢殿殿門便快速離開的背影,隱約的聽到一絲絲凝重的語氣順風傳過來,模糊的聽到「……轟塌……」的字樣。
發生了什麼事?想來比不是一般的轟塌事情,不然也不會傳到帝王的耳中,更是讓帝王震怒。
只是……這些和她又有什麼關係?等來日她了卻了這一心願,便會悄然離開,她又何必在意!只是看著他震怒的神情,還是覺得沒辦法安心,是不是?
明玉咬住唇角,驟然間也覺得自己有些不舒服。
「宛若,咱們去院裡坐一會兒。」她如是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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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是一片淡然日頭,明玉坐在永福宮當中的一座亭子裡,四下裡清香迭迭,卻也不乏讓她恣意的欣賞著四下裡的景色。
雖說這個永福宮是她的,可她也不過剛到了第一日,便是四下裡的景色也是第一次如此靜靜的欣賞,雖說眼前一切都是她所知道的那些宮闈城牆,比起晌午的時候在御花園看到的景色自是些許遜色,可當中的佈置卻更是精細,尤其明眼細處,還是有不少她喜歡的東西。
比如那叢枝繁葉茂的花叢中,百花嬌艷當中也夾雜著一些再普通不過的鄉間草雜。再細細看去,當中還有一些迎風搖蕩的狗尾巴草。
她記得在去往邊城的路上,她曾經和那人說起過這種東西,她說這種小草別看不起眼,卻是讓她覺得好玩兒,小時候還拿著編過草帽。
再比如四周殿門上懸掛著的宮燈,雕欄玉柱,都是淡雅的顏色,上面素淨非常,什麼都不曾雕琢,只是那樣清靜的模樣,卻是讓她覺得自己可以恣意在上面塗抹自己喜歡的東西,又或者看著這樣的清靜才覺得是最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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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節了,所以更新也懶惰了呢!不是在攢文,而是真的懶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