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看到竹子的瞬間,明玉的眼眸緊縮了下。竹子掃了眼在場的眾人,眼底裡快速的閃過些許,便衝著明玉微微頜首,「明玉小姐,皇上口諭,送明玉小姐清心蓮子羹,降降火氣。」
明玉扯了扯嘴角,躬身道了福,「謝皇上了。」諛悌
竹子頜首,身後已經有人給奉上了一大壺的杯盞,那清心蓮子羹的香氣也便是隨著杯盞外面的護層隔墊的拿開而立時氾濫開。
明玉看著杯盞外面的光滑照人,昨夜裡那人的面孔便好似浮在上面,雖美冠如玉,風流倜儻,可眉眼間的生冷,卻是教她望而卻步,她挑了下眉頭,轉眸看向飛可汗,「飛可汗習慣了游族的風沙氣勢,來到咱們這裡或許是虛火上升的緣故吧,才會如此莽撞唐突!若是不棄,小女便把皇上賞賜的清新蓮子羹贈予飛可汗,一來,請飛可汗原諒剛才小女的莽撞,二來,也請飛可汗收下小女的這份心意,而想必皇上也不會怪罪小女的!」
言罷,明玉瞥了眼自若的竹子,又衝著司馬義點頭示意之後,轉身進了府中。悌
既然哥哥回來了,那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再者,她當真不想看到那些人。
看著明玉離去的背影,司馬義眉頭微凝,和卓明珠打了招呼過後,便上了車馬。諛
隨著車馬緩緩駛離,微微掀開的車馬簾帳顯出飛可汗冷笑的模樣,司馬義看在眼底,瞬間精光咋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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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明玉回去前廳,手裡剛端上參茶還沒喝的工夫,內廷便急匆匆的傳來腳步聲,明玉抬眸看過去,明瓔穿著碎花的衣裙已經落在自己眼前。
「明玉姐姐,哥哥呢?」
明玉衝著她招了招手,「剛才你進來的時候,沒聽說哥哥在門外教訓那些不長眼的傢伙嗎?」
「就是聽說了才擔心!」明瓔說道,「剛才母親就有些喘不上氣來,後來聽說府外有人大打出手,母親便更險些暈過去,我也實在是不放心,便暫且推了嬤嬤的教習出來瞧瞧,剛聽說哥哥回來了!對了,姐姐你沒事吧!」
只聽著明瓔說,明玉便忍不住暗暗嗤笑,說什麼喘不上氣來,不就是因為那位卓夫人聽說了是她在門外攔著,才這般的麼?不過既然明瓔喊了她一聲姐姐,她也便總該應一聲。
「那母親可好些了?」她問。
明瓔點了頭,「剛才我已經教人傳話進去,想必母親現在也放心了!」
「這就好!」明玉也像是放心的樣子,「之前見到母親就覺得母親身子不適,這會兒又受了這樣大的驚嚇,還是要好好養些日子才好!」
「嗯,有道理。」明瓔連連點頭。
這時候,門外那道烏金的蟒袍身影已經走了進來,明瓔自是欣喜的撲上去。明玉扯了扯唇,低頭把杯子裡的參茶喝了下去。
卓明珠安慰了明瓔幾句,低頭在明瓔的耳邊說了些什麼,明瓔自是欣喜,趕忙跑了離開了。明玉看了眼明瓔離去的身影,抬眸看向這會兒已經衝著自己走過來的兄長。
卓明珠看到她的目光,衝著她輕輕一笑,坐到她身邊,「他們都已經走了,竹子倒是轉了皇上的一句話,你要不要聽?」
明玉無奈一笑,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空蕩蕩的杯盞,「人家是皇帝,那話就是金口玉言,我總不能連聽都不聽吧!」
卓明珠搖了搖頭,把她手裡的杯盞接過來放到一邊的桌上,「他說,御賜之物不可隨意送與旁人,只若是你送與飛可汗或者卓夫人,便可恕你無罪。」
哥哥的話在耳邊拂過,便像是淡然湧動的微波,明玉閉上眼眸,屏去心底裡的那絲感動。
她本不想聽什麼人轉的什麼人的話的,可那人的這番話卻是讓她不得不愣怔了些許。她咬唇,一時分不清自己心底裡湧動的究竟是什麼。
卓明珠低眉看著旁邊的女子,她眼底閃過的驚訝,愕然,他也全然看在眼裡。終究,他歎了口氣,「我沒想到不過區區數日,他倒是瞭解你。」
明玉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不是該輕笑一聲,便像是兄長所說的,不過區區數日,那人便能這般瞭解她,只是她卻是對他不曾相熟相識……或許這便是帝王之術,能輕易的知道別人想什麼,甚至做什麼吧!
深吸了口氣,她挑眉,轉眼間臉上已經恢復了一片明媚。「哥哥,方纔你和明瓔說什麼,她這麼高興的?」
卓明珠笑了笑,心知明玉不想再繼續說下去,看著明玉的眼底便更多了讚賞的意味,「今兒我帶你們出去玩玩兒。」
明玉斜睇過兄長臉上看似美好純淨的笑容,不言不語的起身去自己房間更換衣服。
——她便是不信只是單純的出去「玩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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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最大,最好的酒樓當中。
卓明珠帶著明瓔明玉兩個女扮男裝的妹妹包了一間最大的雅間,又點了一桌子的精美飯菜擺到了桌子上。
因為早晨起的晚,又沒有吃什麼東西,更忙活了好久,明玉看到這一桌子的飯菜,二話不說
夾起來就吃。卓明珠便給她碗裡夾上她喜歡的菜色,只是明瓔興奮的連連往門口看過去。
明玉瞄了明瓔一眼,再看向明珠,眼底裡已經是透著瞭然的無語,卓明珠只是挑了下眉頭,接著給她的碗裡夾上飯菜,不多時,明玉低頭看著自己碗裡很快便像是一座山一樣的飯菜,也只能接著吃起來。
也就是明玉差不多吃了半飽的時候,門外突然進來一個頭上戴著斗笠的男子。明玉和卓明珠連看也不看一眼,明瓔嚇得低呼了聲,只是剛張嘴便看到那人已經把斗笠拿了下來,赫然正是尹秋月。
「秋月!」明瓔欣喜的迎過去,尹秋月更是先一步張開胳膊擁住她。
兩人緊緊的擁在一起,便好似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個人。
明玉瞪著這兩個恍若無人抱在一起的兩人,喉嚨裡的飯菜險些哽出來,旁邊的卓明珠知道她的困窘,低喝了聲,「你們裡面說話去。」
「好,好!」也便是此時才陡然明白過來這個地方實在是不適合這般說話,尹秋月衝著兩人微微頜首,拉著明瓔進去了裡面的房間。
房門剛關上,明玉便轉頭看向卓明珠,「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卓明珠低頭看了眼跟前的杯盞,微微點了頭,「這便是秘而不宣的了!」
秘而不宣麼?
便是這四個字,聽似輕鬆,便像是巨石般壓在她的胸口上。
明玉低頭看著跟前的飯菜,一口也吃不下去了,「……這就是引我入局的棋子?」
她夜夜為明瓔擔心,卻不想這件事竟早已經是眾人皆知的了!
哈,哈哈!
明玉不由癡笑起自己的傻。
「明玉!」卓明珠擰眉,伸手止住了她的低笑,附在她的耳邊低語,「明瓔的事不過是爾爾,今日我讓你看的才是棋局!」
明玉抬眸望著卓明珠,揚了揚眉眼,便是果真如她所料,今日的這頓飯,並非是好吃的,是不是?
她低頭看了眼,接著拿起筷子吃起來。
卓明珠深深的看著她,也再度給她夾起些她喜歡的菜色。
……
……
便是在明玉吃的差不多飽了的時候,雅間的房門再度給推了開,一道俊秀的身影走了進來,墨綠色的衣衫卓然入目,他氣宇軒昂、玉樹臨風、目若朗星。抬眸在看到明玉的時候,眼底裡乍現光芒,
「今兒出門的時候,我就覺得陽光明媚照人,剛才還沒進來也覺得這裡和之前不同了,正納悶著,原來竟是明玉在這裡。果然是珠華璧人,讓這間酒樓一日之間也蓬蓽生輝了!」尹佐月還沒有坐下便是說了這樣一番話。
明玉當然察覺了尹佐月這番話裡的主語,並沒有昭彰他的身份什麼的,當即也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我也就是路過,一會兒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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