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什麼?
莫不是她的幻覺?
明玉揉了揉眼睛,便在那一眾璀璨的明珠寶石內,那一方圓潤卻顯不出任何光暈的又是什麼?
她忍不住伸手摸過去,便在手指碰到那柔和表面的時候,鼻尖都狠狠的酸痛起來。懶
樸實無華的顏色,上面些許即便是她在夢中也那般清晰的文案,此時便像是刀子般印刻在她的腦袋裡,明明眼前四周都是閃耀著七彩光芒的寶石碧玉,而她卻什麼都看不到——此刻,她的眼中只有手指間淡淡摩挲的那枚鐲子。
——小玉玉,這枚鐲子可是我們家傳下來的寶貝。外公送給你,好不好?
——小玉玉,只有有緣人才能知道這鐲子的秘密呢!
——小玉玉,你永遠都是外公的寶貝。
曾經前世的外公在她耳邊對她所說的話,一句一句的在她耳邊閃過,是以跨過了千年的囑托般,深沉而寧靜,卻又帶著讓她悲慟的淚痕。
這個曾經前一世她只當作是寶貝的鐲子,竟當真是存在這個世上的,難道說,她當真是因為如此才會被牽引到這個世上來?那是不是也便說,她來到這裡,並非偶然。
眼裡不知道何時流下淚水,沿著面頰直落到那鐲子上面的紋路上,陡然間驚起面前瞬間的明亮。
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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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駕到!」
門外傳來尖細的低呼,隨著房門便給打開了。
明亮的光亮映進屋子裡,修長的人影便立在當中,只是形影間便已經是猶如泰山般的凝沉。
金光閃閃的五爪金龍盤扣,騰雲駕霧般在那明黃色的龍袍上飛舞,頭戴金冠束髮盤龍,頭頂上明珠皇冠映襯下那卓雅傾城的面龐卓顯天子威嚴。
「民女見過皇上。」明玉跪倒在地,低呼。
「起來吧!」
平緩優雅的聲音聽不出絲毫的情緒來。明玉咬了咬唇,謝恩著起身。低垂眉眼間看到那雙金色的雕龍靴子走到了自己面前。心口莫名的一顫。
「抬起頭來!」
突的,耳邊上又是一聲低喝。明玉身子一僵,硬著頭皮慢慢抬起頭來。
尹君月瞅著面前的女子緩緩抬頭,但見那柔美似水的面孔呈現在自己面前,白皙如玉,嫵媚天成,半掩嬌羞中眸光別離,更顯得風光無限。只是此時他竟好似看到了那夜裡那張滿是雀斑的小臉兒刻意表現誘/情的模樣。
他嘴角微彎,似笑非笑「很漂亮!」
「謝皇上誇獎!」明玉滿眼喜色,抬手摸了摸自己耳邊的金玉耳墜。方纔她特意把桌上的那些首飾往自己身上打扮了一番,既不顯得刻意,卻也顯出她的討好來。
尹君月看在眼裡,臉上便又一抹不可查的的笑意,轉身坐到一旁的軟凳上,侍奉在側的竹子忙轉身使了個眼色,便有宮人躬身捧著杯盞玉壺擺在桌上。跟著竹子上前給主子倒了杯茶水。「皇上,請用。」
「嗯!」尹君月點頭,拿過來喝了。
明玉偷偷的瞟過去,幾乎便要舔嘴唇了。適才她糾結的許久才喝了本就放置在這屋裡的茶水,可入喉之後,才知道竟然是濃濃的解酒茶。
天殺的,此時她哪兒需要什麼解酒啊!
而後她拉開/房門想要常青給自己換上點兒能喝的茶水來,可還沒開口,常青便說皇上要來,只讓她趕緊關上房門忙著給自己打扮。而現在她看著那人姿態悠閒的搖晃杯子裡的茶水,就算是從杯口溢出來的那一點點,她都恨不得……哪怕潤潤嗓子也是好的。
唔……這貨是故意的吧!
尹君月眼角一瞟,嘴邊再次勾出一絲淺笑來,「常青何在?」
「臣在!」守在門外的常青幾步便進來。
「你可知罪?」
不溫不火的語氣只讓常青後背一陣寒意,「臣不知,還請皇上明鑒!」
「不知?」尹君月手上的杯盞重重的落到桌上,在場的眾人都跟著跪倒在地,見狀,明玉也只能跟著跪倒。
「既然你知道卓小姐已經醒來,卻不知道給卓小姐梳洗打扮,若非她知道不敢辱了聖顏,稍稍梳理了一番,你便是如此待朕行宮裡的人麼?」
皇帝一聲低喝,只讓常青一頭磕到地上,「臣知罪!」
只是一旁的明玉聽了怎麼也覺得不是滋味,這話聽著是為她說話,可暗裡不就是說她長的模樣會把他嚇著麼?丫的,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這回倒是知道罪過了?」尹君月冷哼,眼角掠過明玉,看向叩首在地常青,「之前朕微服時,你便是辦事不牢靠,三番兩次的誤了朕的大事,而現下你又是如此。此等拙劣之人怎配在朕身邊!」
「來人,拖出去重責四十大板,貶為軍士看守宮門。」
那番嚴厲措辭便讓明玉全身一震。而眼看著門外便已經走來兩身形高大魁梧的侍衛,拽起常青的胳膊便要拖出去。
「皇上,請皇上饒了這位將軍吧!」
明玉急忙喊道,只是那兩個侍衛手下的動作更是兇猛了,而眼底看到常青一臉認罪的樣子,便更是心急如焚。她忙抬頭看向正穩穩的坐在跟前的男人,「皇上,一切都是民女的錯!」
「你的錯?」尹君月挑眉,同時跪倒在旁
邊的竹子轉頭衝著那兩侍衛使了個眼色,那兩侍衛便住了手,退到一旁。
「是,皇上,是民女的錯。」明玉見常青總算是暫時逃過去,暗地裡也鬆了口氣。
從前她是十三的時候,就不止一次的戲弄過常青,只是那時候她只想著離開,所以弄出什麼樣的結果她也是無奈之舉。而現在,至少此時此刻,她是不想常青因為她背黑鍋的了。
「民女醒來便是驚悚不安,若非是看到了房間裡的圖騰龍紋,又亦在門外看到這位將軍,民女又怎麼會想到竟是皇上救了民女。只是民女自知淺薄,誠惶誠恐之餘便好似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直到那位將軍在門外提起『皇上』,民女才回了神。只是那時候民女想要梳妝已經來不及,只好自己匆匆打扮稍許,想皇上不會怪罪便是民女的幸事。何況民女在卓府的時候,也鮮少讓人侍奉,所以也便覺得正好。」
「所以,千錯萬錯都是民女的錯。這位將軍忠心於皇上,還請皇上三思。」
說完,明玉叩首在地。
……
……
寂靜,在屋子裡慢慢飄散。
直到明玉覺得自己的膝蓋真真是有些痛了的時候,那一直穩穩當當的坐著的男人方緩緩開口,「如此,便是朕錯怪忠臣了?」
那人嘴裡著重點出來的「忠臣」兩個字,讓明玉頭皮都麻了。
是了,她一個區區民女,哪兒知道誰是忠臣啊!
「民女有罪!」明玉咬了咬牙,再度叩首。
娘的,這神馬悲催的這個叩頭的,真是一大酷刑。哪兒來用得著挨板子之類!
「罷了,起來吧!」尹君月眼底劃過意思幽芒,抬手示意。
「謝皇上!」
聽到頭頂上那人的聲音裡似乎沒了那陰沉的語氣,明玉忙不迭的起身。——再跪下去,她的膝蓋就真的腫了。至於常青,她也已經盡人事,剩下的便是聽天命了。
「常青!」皇帝一聲低喝。
常青叩首,「罪臣在。」
尹君月頭也不抬,只是低眉端起方纔的茶盞,放在鼻端嗅了嗅其中的芬芳淡雅,「既然方才卓小姐求情,朕便也不好太過嚴厲……你出去吧!」
「是!」常青再次一輯,「謝皇上。」
而後才恭敬的退身下去。而旁邊的竹子等人也跟著退了出去,並輕輕的掩上房門。
明玉,「……」
她瞪著好像只是一眨眼便都離去的那些人的背影,又看著那緩緩關上的房門,猛然意識到一件事,就是她又被算計了。
若是剛才常青犯得錯當真是要被處以這麼重的責罰的話,那即便是三個她加在一起求情也不至於連一點點小小的懲罰都沒有的地步吧!要不然就是有兩個原因,一個便說本就不是常青的錯。另外一個便是那人是在一氣之下下令,而她的求情正好給了那人一個台階。而顯然,這兩個都不是。
難道說,她仍被懷疑著?
便在她看似低眉順眼的站著,實際上則是在想著如何應對的時候,那個坐著的人突然站起來,明玉微微一動,表現出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
而終於,那雙明黃色的龍靴在她面前停下,「你可知道你為何在這裡?」
明玉只聽著這句,便悲憤的想要哭了。只是因為在這悲催的古代但凡是回答皇帝的話都是要下跪的,而這貨就不能念在她剛跪了好久的份子上,等會兒再問她這種很鄭重的問題麼!
「請皇上恕罪……」明玉躬身便要跪倒在地。只是雙手剛從腰側抬起,便已經被跟前的男人一把托住,溫熱的氣息瞬時從他的掌心裡傳遞到她的手上。
她錯愕抬頭,在看到那雙幽深的眼眸時,便又飛速的再度垂下頭,
「皇上……」聲音幾若嬌羞。
「無妨,站著說話便好。」尹君月溫柔笑開,只是卻不曾撒手,仍是拉著她。
明玉低垂著頭,心亂如麻間嘴角揚起抹羞澀笑意,眼眸低轉瀲灩,只嬌羞的面龐紅彤彤的異常惹人憐愛。「是,是民女的錯,民女不該酗酒鬧事!」
「哦?如此說來,你倒是還記得?」耳邊是他一聲輕笑,隨著腰上已經被他撫手攬住。
明玉心下裡暗自一緊,揚眉時卻依舊嬌羞,「民女只是喝了酒,又不是失憶!」
說道最後二字時,還抬眉往尹君月面上看過一眼,一時眸轉千種,更只讓人魂牽夢繞。
尹君月看在眼底,嘴邊的笑意更是輕揚起來,「這話倒是不假,只是有些事情想來還是忘卻的容易些,是不是?」
「……是。」明玉唇角顫了顫。
剛才她是故意提及「失憶」兩字的,便是想知道這人是不是懷疑她,只是他說的這話又像是另有所指。難道說都只是她想的太多了?
也就在她些許紛亂間,便看到那張只讓人神共憤的面孔已經衝著她低壓過來,而隨即淡淡的桃香也瞬間瀰漫。心跳便是在此時徹底的頓了一拍。
「你倒是乖巧。」耳鬢淡淡吟喃像是蠱惑的蟲毒,讓她心神皆有些凌亂。她的眼睛也不自主的盯向那雙不斷湊近她的唇瓣。
陡然間,只覺得口乾舌燥。
一定是她剛才沒有喝水,太過口渴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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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著斟酌劇情明日更新的,可念在今日是一號,又是週末,就先一萬字更新吧,那明日的更新恐怕就早不了了!因為沒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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