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朔大陸,金域王朝。
高大巍峨的紅牆碧瓦,金玉背後。便是這片大陸上最鼎盛王朝的皇帝每日坐朝出政的地方。
此時,那座宏偉的宮殿緊閉著宮門。隔著幾道碧瓦之外,一間寬敞肅穆的房間裡傳來陣陣的爭吵聲,微微敞開的房門上一處牌匾,寫著兩個清楚的隸書大字,「朝房」
「……依本相之見,此事需八百里加急送到皇上手上,以求聖裁!」
「慕容丞相,你可不要忘了,皇上去視察南方水利之時賜予我們二人臨機專斷之權。如今邊關驟現戰事,我等自是要製出應對之法,而不是——貽誤戰機!」
「卓丞相,雖說你我是先皇欽定的顧命大臣,可如今皇上已然大婚,朝中大事也早已經回歸到皇上手裡。而此邊關戰事是皇上親政以來的第一遭,如此便更是要及時稟告皇上,以求聖裁!」
「慕容丞相,你一口一句以求聖裁,也不想想等皇上聖裁到時,早已經半月之後——如此,莫不是想要仗著國丈的身份,不顧千萬將士性命,拖延戰事?」
「卓丞相,在朝百官誰不知你卓家的獨子正鎮守邊關,你口口聲聲說是為千萬將士,還不是懷有私心!!」
「……」
「……」
在座的一眾大臣當中,坐在首席的兩人怒目而視,眸光中紅絲氾濫,飄須間也似乎有暗流湧動。
四下裡的朝臣們面面相覷,額間也已經有浮汗流下來,自從一個月前皇上南下,這留在京城的左右兩位丞相但凡是碰到一起,基本上就是三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甚至偶爾還會大打出手。
這會兒眼前的情形,看似不太對勁啊!
於是乎,有機靈的連忙站起來。「兩位大……」
只可惜話音未落,便看到那兩人霍得站起來,幾乎異口同聲。
「慕容禪你這個老狐狸!」
「卓天祐你這個老匹夫!」
話音未落,兩人揮舞著朝袖廝打在一處。
四周的朝臣趕緊一擁而上,勸架的勸架,奉茶的奉茶。
「兩位大人,兩位大人,息怒,息怒。」
「萬勿傷身,萬勿傷身--」
「……」
先前早就聽聞這兩位大人同朝三十餘載,彼此交情深厚,又都是武將出身,現在一看,果然是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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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茶之後。
朝房裡便只有幾名值班的太監收拾著屋子。
「剛才這裡又怎麼了?」看到地上散著的杯盞殘骸,還有零亂的桌椅,有好奇的張嘴詢問。
有知情的歎了口氣,「還能怎麼,那兩位又打起來了。」
「怎麼呢?」先前好奇的那位追問過去。
而後屋子裡稍稍的寧靜,
在收拾著的幾人當中,有前些時候守在門口的太監,瞥了眼剛才問這話的那人,「新來的吧?」
那人一顫,趕緊的回道,「是,奴才先前一直在御膳房幫忙,昨兒剛調過來。」
太監低頭想了想,然後招手把那人叫到自己跟前,「你過來。」
那人急忙過去,太監附耳說道,「本朝明喻,不得妄論朝政……」
「是,是,奴才知道了!」那人臉上一變,才知道自己剛才差點兒連腦袋也保不住了,「謝公公提點。」
那太監點了點頭,「提點是提點了,可是想要在這個地方呆的長遠,甚至於活命……還要動腦子,懂嗎?」
「是,是。」
只是這短短的一句話,那人只覺得自己腿腳都有些發軟了,忙不迭的應了。
而後,才察覺到自己額頭上早已經佈滿了豆大的汗珠。
先前從御膳房調來,只想著自己陞遷會容易一點兒,竟是忘了這種地方,也正是讓人全身顫慄,說不定什麼時候說錯了話,做錯了事,便會一命嗚呼,到時候,唯恐連屍首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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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丞相府。
書房。
「去,把那道八百里快遞的折子給壓下三天再發。」
剛坐到太師椅上,慕容禪便如此吩咐了下去。站在案前的人愕然抬頭,「丞相,這若是叫皇上知道了……」
「放心!」慕容禪端起桌上的龍井,抿了口說道,「自古皇家最忌諱的是什麼?就是兵權!他卓天祐手握金域王朝大半的兵權,怎能不被皇上忌諱?皇上早晚會除之,本相如此做,也不過是順應聖意。去吧——」
「是。」
那人應了,而後從懷裡掏出一封面上封了漆泥的信件,「丞相,這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嗯,放下吧!」
慕容禪看了眼已經放在桌上的信件,擺手示意他出去。
書房的房門關合,慕容禪瞥了眼消失在門外的人影,這才打開封禁,拿出裡面的信箋。
字句的看過去,幽深的目光中隱隱透出些許滿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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