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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文 / 雪舞冰凝

    用過午飯,遠黛照常是要小憩片刻的,然而今日,她卻是全無一絲的睡意,在貴妃榻上靠了半日,仍未睡著的遠黛終是坐起身來,喚了晴寧來陪她說話。

    如今她身邊這幾個人,雲燕心浮氣躁,並不是適合說話的人。柳兒又是百里肇派來,若與她太過親密,難保不會引人猜疑而至洩漏了身份惹火萌妻,寵你上癮!全文閱讀。繪春雖性情沉穩,辦事老道,但與繪春說話時,卻也最易說起從前、談及往事,平白傷懷。這麼一算下來,便也只剩了晴寧。晴寧並不非常聰明,但卻極會察言觀色,嘴也緊,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行事也頗有分寸。

    只是這些話,她自然是不好說口的。遠黛這裡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與晴寧說著閒話,那邊柳兒卻進來稟道:「郡主,李公公回來了!」

    遠黛一聽這話,頓時想起才剛繪春曾說,命李安福進宮去請石傳鈺的事兒,少不得坐起身來,吩咐道:「叫他進來!」柳兒答應著,便退了下去。

    不多一刻兒,李安福已滿頭大汗的急急進來,不無惶恐的過來恭敬行禮。

    衝他擺一擺手,遠黛淡淡道:「我這裡也不是後宮,就不必拿出宮中的那套把戲了!有話直說便是了!」一看李安福那樣兒,她便知道,石傳鈺必定沒有過來。她也無意去忖度石傳鈺所以不來的緣故,便乾乾脆脆的問了出來。

    不自在的偷瞄了一眼晴寧,李安福囁嚅的道:「皇上……皇上他如今……不在宮中!」說著這話的時候,李安福心中其實是不無惶恐的,他實在害怕遠黛以為這話乃是石傳鈺不肯前來而命他謅出來的托詞,畢竟遠黛早年的脾氣,他也是見識過的,心中對此也頗為忌憚。

    遠黛聽的心中一震。眸光也隨之一凝。她並不疑心李安福會設詞隱瞞,只因如今李安福與她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她若有事,他也落不得好!不過石傳鈺此刻竟然不在宮中,這一點卻還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沉吟片刻,遠黛忽而開口問道:「那劉啟盛呢?他可在宮中?」

    她如今身處廣逸王府,與外界的一切聯繫幾乎已經斷絕,而她亦識相的並不強求。對她而言,一切尚未走到最後一步,她還不想與石傳鈺徹底撕破臉。尤其是……現在她的手中,還有石廣逸留下的東西。以她對石傳鈺的瞭解,這東西的份量。也足夠石傳鈺放手了。

    然而石傳鈺卻離開了,而且是在這個時候。

    她心中正自想著,那邊李安福已應聲道:「劉公公自是在的!郡主的意思,奴才已同他說了。劉公公也說了,會盡快將郡主的意思傳給皇上。還請郡主莫要焦心。多多保重!」

    若有所思的點一點頭,遠黛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揮了揮手,示意李安福退下。李安福見她並無責怪之意,早已喜翻了心,忙忙的行禮告退而去。李安福去了之後。遠黛便也沒了先前閒聊的興致,歪在貴妃榻上微微失神,只是她對郢都局勢所知甚少。一時半會卻無所得。

    繪春的低喚之聲忽然在屋內響起:「郡主!」聲音裡,隱約的帶些憂心。

    抬眼見繪春面上頗有憂慮之色,遠黛便自一頷首,卻朝晴寧擺了擺手。及至晴寧會意的退下後,她才向繪春笑道:「你這般著急的進來。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微微苦笑一下,繪春緊走幾步。行到遠黛跟前:「這事兒,郡主難道竟不覺得蹊蹺?」

    面上神色並無多大改變,遠黛自若道:「蹊蹺如何,不蹊蹺又如何?」不用繪春提醒,她也知道,這事不尋常。然而正如她自己所說的,蹊蹺如何,不蹊蹺又如何,既已身在局中,出路便只剩下了兩條,一條是自己破局,而另一條,便是配合別人破局。

    而她心中很明白,憑她如今手中所有的勢力,想要自行破局,並非易事。

    見繪春沉默著什麼話也不說,她便又淡淡一笑,卻吩咐道:「取我的名帖,送去斐親王府!」斐親王,乃景軒帝之弟,廣逸王之兄,情性灑脫,於權勢二字也不甚看重,早些年,對遠黛更是多有照顧,也因此,才有後來遠黛推薦邱恆往斐親王府之舉。斐親王雖少理朝政,但因其身為親王,又與景軒帝一母同胞,故此也無人敢於小覷於他。遠黛雖不知如今郢都情況究竟如何,但卻知道,斐親王石廣賢早年便與石傳鈺交好,只憑這個,他也不會失勢。

    果不其然,一聽了這話,繪春便不由的鬆了口氣:「是鬼妃計最新章節!奴婢這就去辦!」言畢掉頭就走。

    她才剛走了幾步,便又被遠黛喚住:「且慢!你將名帖取來,我親自寫吧!」斐親王石廣賢乃是她的長輩,她卻不好太失了禮數。繪春這才答應著去了。

    不一時,繪春已取了空白的燙金名帖來,遠黛親自寫了拜帖後,便命她送去斐親王府。

    及至繪春去後,遠黛獨坐貴妃榻,面色一時沉吟。晴寧輕步的進來,將新沏的茶,送到了遠黛手邊的小几上。遠黛抬眼見她,不覺眼前一亮:「晴寧!你曾在紫宸殿伏侍過?」

    不意她會問起這個,怔愣之後,晴寧依舊答道:「是!」

    遠黛頷首,便問道:「既如此,那麼朝中局勢,你可有所瞭解?」其實這些話,若問繪春,想必能得到更翔實的答案,然而繪春這會兒卻不在,她也只能先問問晴寧了。

    這話一入耳,晴寧便不由的一顫,面上神情也有些僵硬:「奴婢愚鈍,哪裡懂得這些!」

    遠黛所以問晴寧,其實不過是抱著試試的打算,卻不料晴寧竟會有這樣的反應。她何等玲瓏,見此如何還不心知肚明。若有所思的看一眼晴寧,遠黛緩緩道:「晴寧,你在我身邊雖不久,但我是怎樣的人,想來你心中自有論斷。況你我如今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我若有事,你們也脫不了干係!我知道你是個明白人,才剛的事,你斷不至全無所覺!」

    晴寧默默不語,好半日,她才垂頭低聲的道:「郡主的意思,奴婢已明白了!」

    遠黛頷首,卻也並不多說,只端了面前几上的茶盞,慢慢的啜著。晴寧也並沒讓她等的太久。斟酌片刻之後,她便開了口:「朝政之事,奴婢是不懂的!不過奴婢從前在紫宸殿伏侍時。也頗能聽到、看到一些旁人聽不到、看不到的東西,奴婢便依樣畫葫蘆的說給郡主聽!」

    晴寧原是個伶俐之人,她所以能到紫宸殿伏侍,卻是因為她早年曾伏侍過一名女官。那女官頗通文墨,對她又甚為疼愛。閒暇之時,便教了她幾個字。因她極用功,人又聰明的緣故,幾年下來,便也粗通文墨。不數年,紫宸殿出缺。便將她補了上去。

    紫宸殿乃南越歷代皇上處理政務的所在,也可算得是宮中的中樞之地。無論是朝中大臣抑或後宮妃嬪,多少眼睛都盯在上面。也因此。紫宸殿的太監、宮女,都是頗有見識的曉事之人。這裡頭,自然也包括了晴寧。

    而晴寧所說的話,也並不出遠黛所料。

    南越佔地之大,非但不輸於大周。更有過之。然而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南越的國力卻都及不上大周。無他,只因南越的地形太過複雜。地形複雜,對外,固然是易守難攻,然而對內之事,卻也容易引發政令不通的禍患。而不巧的是,南越又偏偏有許多的民族。

    各樣的民族,有著各樣的民風,同時也有著自己的風俗習慣,而這些,導致了各自為政。

    所以,從建朝伊始,南越所實施的,便是土司制,即在異族區域,以各族豪門為土司,統御百姓。如此做法,雖然在很大程度上,保證了南越的安定,但同時也帶了禍患。

    南越皇室石家,也很快發現了這一點。然而那個時候,卻已積重難返。無奈之餘,皇室只得聯姻。他們頻頻與各大土司聯姻,到了景軒帝時,這種情況已愈發嚴重。

    這一點,只從景軒帝二後,皆出金家便可覷得端倪。

    從前的時候,遠黛對於這一點,便頗有體悟。她更知道,她父王石廣逸最終所以沒能登上帝位,歸根結底,正是因此。十五歲時,石廣逸便曾私下上書顯成帝,欲行改土歸流之事。

    而他之所以只是私下上書,便是因為土司勢大,只能徐徐圖之庶妃有毒,暴君掀榻來接招。然而即使如此,諸土司依然很快知道了此事。當其時,石廣逸與後來嫁與景軒帝的大金後交往甚密。

    然而這個消息傳入苗族土司府後,土司府幾乎立即作出了反應,他們迅速答應了景軒帝的提親,將大金後嫁與了當時尚未繼承帝位的景軒帝。也以此清楚表明了土司府的態度。

    與土司府全力支持景軒帝不同的是,顯成帝至始至終都更希望石廣逸能承繼帝位。然而兩方角力的最終結果,卻仍是石廣逸敗北,景軒帝則藉著土司府的東風,成功登上皇位。

    然而登上皇位的景軒帝,所需要考慮的問題,自也與前大不相同。面對著南越的現狀,景軒帝也開始考慮改土歸流的之事。他甚至認真考慮過,要啟用石廣逸。

    然而大小金後的存在,卻成了壓斷兄弟二人原已所剩不多的情誼的最後一根稻草。石廣逸最終斷然拒絕,兄弟二人,也因此齟齬日深。

    這種情況,一直到石傳珉、石傳鈺兄弟出生之後,才逐漸好轉。雖然不喜石廣逸,但景軒帝依然覺得,石廣逸有足夠的本領,能夠教導出下一代的南越帝王,所以他不曾阻止過石傳珉兄弟與石廣逸的交往,甚至有時,表現出一種支持的態度。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最終登上皇位的石傳鈺,仍是因為土司府的支持。

    一切,恍如當年。

    因為知道這些,所以這會兒,晴寧所說的話,也並不出乎遠黛的意料。皇室與土司之爭,在南越,早不是什麼秘密。更何況,遠黛很清楚的知道,石傳鈺的立場。

    他是遲早都會對土司府動手的,之所以現在不動手,不過是因時機未到而已。

    晴寧說她不懂朝政,雖有謙虛之意,卻也並非全是虛言。對於朝政,她雖略略知道一些,但卻混亂而不成系統。不過有這些,對遠黛而言,也已夠了。

    擺一擺手,她打斷說得愈發艱難的晴寧:「夠了!你歇著去吧!」

    晴寧聞聲,當真是如蒙大赦,答應一聲之後,便忙退了下去。

    沉吟的斜靠在貴妃榻上,遠黛久久不語。從晴寧的言語中,她清楚的知道,這幾年,石傳鈺過的很是辛苦。想要將早已根深蒂固的土司府連根拔出,豈是易事。

    她就這麼靜靜靠著,雙眸微闔,神態淡淡。屋外,冬陽慢慢西斜,金色斜暉,早在不經意間緩緩爬上了窗欞。繪春也終於從斐親王府回來。

    遠黛坐直身體,看向面上隱帶笑意的繪春:「王叔可說了什麼沒有?」

    繪春笑道:「斐親王聽說郡主回來了,真真是又驚又喜,一迭連聲的叫著備轎,說要來看郡主。只是奴婢想著,這時候,他老人家若真來了,只怕引人注意,因此死活攔了!」

    遠黛聽得微微點頭,她所以送拜帖去給斐親王,要的只是斐親王知道她回來之事,至於其他,就目前而言,她還沒打算讓全郢都的人都知道她回來之事。所以斐親王還是不來的好。

    只怕引人注意,因此死活攔了!」

    遠黛聽得微微點頭,她所以送拜帖去給斐親王,要的只是斐親王知道她回來之事,至於其他,就目前而言,她還沒打算讓全郢都的人都知道她回來之事。所以斐親王還是不來的好。

    只怕引人注意,因此死活攔了!」

    遠黛聽得微微點頭,她所以送拜帖去給斐親王,要的只是斐親王知道她回來之事,至於其他,就目前而言,她還沒打算讓全郢都的人都知道她回來之事。所以斐親王還是不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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