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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章 徇私 文 / 雪舞冰凝

    遠黛聽得一笑,卻道:「沅真,你要記住。文人固然清高尊貴,但絕大多數時候,決定局勢最終走向的,往往卻都是武者」

    沉默著沒有言語,卻是過了好半晌,沅真才道:「不過這樣的人,最後也難得什麼好下場」

    渀佛因沅真的話而想起了什麼,遠黛輕歎一聲之後,也是半日沒有言語。

    屋內氣氛僵凝了許久,沅真才不無勉強的一笑:「那……秀如今有什麼打算沒有?」

    遠黛此刻也已恢復了早前的平靜:「打算?我從前的打算你都知道,既然一切都已推翻重來,這一時半會的卻還能有什麼打算。不過是走一步算一步罷了」

    面上不自覺的現出幾分遲疑之色,沅真道:「秀,你……真想好了?」

    點一點頭,遠黛道:「自然是已想好了」

    沅真早知遠黛的脾性,聽得此語之後,也只得收回已到口邊的話語,卻問道:「那秀如今打算怎麼做?」

    朝她擺一擺手,遠黛道:「能醫好他的雙腿對他而言想來便已足夠了」她說著,卻又忍不住一笑,向沅真道:「至於你,你想怎麼做,也由得你自己」

    沅真與遠黛自幼一同長大,幾乎可以說得是心靈相通,對她這話的意思哪還能不明白,笑笑之後卻道:「我明白的」很顯然的,對於岳堯,沅真暫時還沒有深談的意思。

    她既無意多說,遠黛自也不會多問什麼。只因遠黛知道,沅真之所以不說。想來自有她的理由在,也或許,是她至今也還沒有做出決定。而等她決定了,遠黛相信。沅真第一個說的人,一定會是她。二人閒聊一刻,沅真便自起身笑道:「秀可要看看這幾個月的賬簿?」

    想也不想的搖了搖頭。遠黛笑道:「我難得得空出來一回,怎麼你別的不說,卻只是說這些阿堵物。你這丫頭,還真是愈來愈無趣了」

    被指責為無趣的沅真也不在意,只笑道:「秀說我無趣,我可覺得秀如今是愈發懶散、也愈發的不愛理事了呢」言下竟隱隱的有幾分抱怨之意。

    悠然舒展一下四肢,對沅真的抱怨全然不做理會。閒閒向後靠在椅背上。遠黛笑應道:「誰叫我身邊有個這麼能幹的你呢所謂能者多勞,說的可不就是你了」

    輕嗤一聲,沅真無奈道:「秀不說這話也罷了,一說了,卻讓我只覺慚愧無地呢」

    遠黛搖頭道:「這卻是什麼話這三年。你做這些事確是做的極好,我想著,便是由我親自來做,也未必如你你若慚愧無地,那坐享其成的我,豈非真要鑽地洞了」

    這話一出,二人卻是不由的各自沉默了一刻,半晌,竟是異口同聲的歎了口氣。而這口頗有些心有靈犀的氣一旦歎了出來。二人竟又不覺相視一笑,有悵然、有失落,還有許許多多說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又自沉默片刻,遠黛卻站起身來,道:「帶我看看我的那楔吧」

    她口中所說的那楔,指的卻是當日離開妙峰山時。交予沅真照料的那一些。

    沅真聞聲,面上頓然浮現一絲意料之中的神情:「我早知秀說過正事後,第一個想到的必是那些寄存在我這裡的花」

    遠黛聽得一陣莞爾,旋笑罵道:「那是自然的我不關心它們難道還關心你不成?」

    這話一出,沅真立時露出一副甚為委屈傷懷的模樣來,又做張做勢的抬手捧心,看著甚為哀戚:「秀這話,可不叫人傷心?秀就不怕惹我傷了心,這便回後院,便將那楔兒草兒一把火燒了?」說到後來,卻又露出一副兇惡的神態來。

    遠黛聽得只是笑,半晌方道:「看你這凶狠樣兒,怎由得我不擔心我的那楔?」口中說著,她已上前一步,一把扯了沅真,便要往外走,口中更道:「快快領我看看,被你這麼一說,我卻愈發的不放心了」

    沅真大笑,這才引了遠黛一路往後院了。

    沅真的這處宅子,前頭乃是店舖,後頭卻是一座三進的宅院。宅子雖不大,佈置也甚簡單,卻予人一種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感覺。行不多時,便到了沅真所住的小院裡。

    這座院子,佔地著實不小。正屋前頭,乃是一片極大的花圃,雖是冬日,卻仍一片蔥蘢。若有識得這楔草之人在,見著必會嘖嘖稱奇,逡巡不前。而遠黛二人一路過來,卻是看也沒看一眼那片花圃,便逕自從花圃邊上直往後走。

    二人穿過正屋,行到後頭,面前出現的,卻是一座佔地極廣的溫棚。那溫棚主體部位用的卻都是大片大片的透明玻璃,從外頭看時,卻已可以清楚看到裡頭栽種的各式奇花異草。

    其時大周玻璃之物卻還是珍稀之物,而似這等大塊大塊的透明玻璃,更是價值不菲,沅真卻捨得花這麼一大筆錢財建這麼大的一座玻璃溫棚,其財力已可見一斑。

    目光才一落到那座溫棚上,遠黛便不由的雙眸一亮,倒渀佛是見了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一般。沅真幾步上前,打開那溫棚大門,朝遠黛作了個請的手勢。

    遠黛倒也並不客氣,快步入內,也顧不上一邊的沅真,便忙上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回,而後才向沅真道:「很好沅真,你有陣子沒在我身邊,但這蒔花弄草的手段可沒放下」

    輕輕一昂尖俏的下巴,沅真傲然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跟誰學的」

    這話一出,二人倒不由都笑了起來。

    遠黛本也不急著離。她此來,真正想要知道的,不過是昔日周姨娘的一些往事。剩下雖還有些事。但其實卻都不太放在她的心上。因此進了溫棚之後,她便一面與沅真說著話兒,一面卻隨手取了噴壺與銀剪,沿著溫棚一路澆水剪枝。又仔細翻看葉片,卻也做得不亦樂乎。

    沅真深知遠黛的性子,便也笑笑的隨在她身邊。隨意的同她說著話兒。

    春陽熙和,透過玻璃,將陣陣暖意灑在溫棚內,令人頓覺春意融融。

    及至將整個溫棚走了一圈下來,遠黛再抬頭看時,卻已過了午時了。微訝的輕呼一聲,遠黛道:「竟已過了午時了嗎?」旋又責備的看一眼沅真:「你怎麼也不提醒提醒我?」

    沅真聽得失笑:「左右也是無事。又何必催著逼著」

    遠黛想想,也覺有理,因笑道:「這倒也是」她說著,不免頗覺留戀的看了一眼這座溫棚,而後才向沅真道:「走吧該用些午飯了」她雖還想在此再待一刻。但也知時候不早,有些事兒,她雖不甚在意,也該同沅真好好商量商量。

    畢竟這種出門方式,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常常如此的。

    在偏廳用過飯後,遠黛接了沅真親手遞來的盞茶,一面喝著一面卻忽然問道:「我上回同你說的事兒,你可留心了沒有?」

    乍然聽得這話,卻由不得沅真不怔了一下。片刻之後方才醒悟過來,因笑道:「這事秀只管放心便是了等來日她們出來,我必會給秀一個交待」

    略一點頭之後,遠黛卻又忽然問道:「文宣閣內三人……你覺得如何?」

    這卻已是她今日第二次問這個問題,而這一次與同上一次問得顯然並非同一個意思。

    低頭仔細想了一刻,沅真搖頭道:「那三人的身份我私下倒是稍稍瞭解了一回。那武舉羅起東與那個身患癆病的文舉遊方信乃是表兄弟。遊方信自幼失怙寄養在羅家。九年前,羅起東與遊方信二人同時進學,倒讓羅家人很是作難了一回。」

    「羅家家境本只一般,供一人書已甚勉強,一旦供起二人,卻難免左支右絀。那羅起東的娘性子樸質又倔強,想了一刻後,便決意讓羅起東往城內學個手藝,不再唸書。誰料那羅起東倒是個有造化的,他娘帶他入城時,卻被城裡武館的師傅看中了。」

    「那羅起東由是開始一面隨那武館的師傅學武,一面種地。學了數年,居然便考中了武生。又過幾年,又中了武舉。那羅大娘便想著讓他縣衙,做個捕快,既可混個溫飽,又可貼補家中。不想這事卻被遊方信死活阻了。於是才有二人一道進京趕考之事」

    對於羅起東還有以為同伴,遠黛是早已知道的,但對於那第三人,她卻全無所知。此刻既是開口問了,便索性一次問的清楚:「那第三人又是誰?」

    沅真道:「那第三人也是個貧家書生,中舉之後,便即趕來平京。在文宣閣近旁租住了一間茅屋,卻恰與羅起東二人相鄰而居。此人也算是個厚道之人,遊方信有病在身時候,曾得了他不少照顧。羅起東二人搬入翠竹軒時,心中多少念著他的好,便試探的問了鄧掌櫃。因秀時,曾吩咐說,但有所求,倘不過分,可酌情而為。想那鄧掌櫃本就是個心軟的,又有秀這話在,被他一求,又想著左右也不少這一口吃食,便允了下來。」

    遠黛聽得微微點頭,卻是半日沒有言語。

    沅真在側,揣摩一回她的心思,畢竟問道:「秀的意思,可是打算……」

    遠黛搖頭,平淡道:「再過數日,便是考生入闈之時。及至放榜,他們幾人想來都已高中,又怎看得上奴婢出身的女子。」

    沅真揚眉,卻對遠黛的話頗不以為然:「秀差矣從來科考之事,都並不好說。名傳天下的才子屢屢落第也為常見,才華平平之人,忽而高中,也並不稀奇,秀怎麼就敢說這『高中』二字?」

    輕吐一口氣後,遠黛淡淡道:「今科主考,乃是百里肇。就在昨兒,他曾饒有興趣的問起那三人」對於百里肇,遠黛自然算不上非常瞭解。但她所瞭解到的東西,卻也足夠讓她推測出百里肇的一些動作。她更相信,百里肇絕不會無的放矢的與自己說起那三人來。

    微詫的睜大了杏眸,沅真不可置信道:「他……這是打算徇私?」

    沉吟一刻,遠黛才道:「徇私倒也未必,不過這三人若真有些才學,我想他是一定不會讓他們落榜的」不管如何,百里肇與這三人都無交情可言。既無交情,那他又有何必要刻意提拔三個腹中空空的草包呢?

    沅真也非不解世事之人,聞言之後,不由輕輕點頭。

    遠黛又自想了一刻,才道:「那兩個文舉人很快便要入闈,可蘣他們備好文房四寶,屆時可再遣小廝陪他們一道入闈,以照顧起居飲食」見沅真神氣詫然,遠黛便又一笑:「來日我們雖未必便能用得上他們,但好人既已做了一多半了,又何妨不做個十全呢」

    沅真想想,也覺確是這麼個理,因笑道:「這倒也是」

    二人這裡正說著話,那邊卻忽然便有丫鬟快步的走了進來,向沅真稟道:「娘子,外頭有人要見你呢」

    沅真聽得一蹙眉,才要令那丫鬟出回了這事,卻聽遠黛在旁問道:「是什麼人?」

    遠黛雖不常來這處,但沅真對她態度卻從來親密又不失恭敬,那丫鬟又是沅真身邊頗得力之人,自然不敢怠慢於她。聽她問話,便忙答道:「說起來,那位公子上回也曾來過,我記得渀佛是姓蕭的。」

    聽得「姓蕭」二字,遠黛第一時間想起的便是蕭呈嫻,心下雖詫異於蕭呈嫻怎會忽然來此,但也並沒多想,便自站起身來,向沅真道:「走吧我們一道看看」

    她既說了這話,沅真又怎會拂逆她的意思,笑應一聲,便自起身,與遠黛一同往外行。

    內城之中,原是寸金寸土的地兒,沅真又非什麼有權勢之人,這宅子自也不會太大。二人行不多時,便已到了回春藥鋪後頭的那間廂房。沅真抬手輕叩一下房門之後,方才推門走了進。屋內那人此刻正立在那裡,閒閒的打量著廂房牆上的那兩幅字畫,聽得聲音,便自轉頭看了過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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