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一晚睡的晚,第二天裴衿衿醒得有些遲,等她睜開眼睛時,房間裡只有她一個,施南笙已經不知道去了哪兒。舒骺豞曶想到他可能去看望那個對他十分重要的人,她的心裡莫名的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她就想通了,他和她又沒有什麼關係,他去哪兒都無需向她交代,愛上哪兒去就去哪兒,想陪誰就陪誰,和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一番洗漱後,裴衿衿正想著是不是下樓去吃早餐,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看清來人時,微微詫異了一下,他還沒走?
施南笙提著一份早餐走到裴衿衿的面前,「趁熱。」
裴衿衿也沒矯情,接過施南笙手裡的東西放到桌上,坐下便開吃,吃到一半才想起自己也要稍微客氣一下,抬頭看到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的他,想到他昨晚的電話,怕是又在擔心那個人了。
「你吃了嗎?」裴衿衿問彗。
「嗯。」
想到施南笙難得對一個人如此上心,裴衿衿慢悠悠的嚥下口裡的東西,說道:「如果你很擔心,趕緊過去看看她吧,說不定你昨晚請的醫生已經過去了。」
「沒這麼快。撓」
說話間,施南笙抬頭看向裴衿衿,見桌上的東西還剩下不少,眉頭微微蹙了下,問:「不喜歡嗎?」
「什麼?」
「早餐。」
裴衿衿道:「很好吃。」
施南笙淡淡的笑了下,什麼沒說,隨手拿起面前的報紙翻了起來,累了許多天,彷彿都是為了這一刻的安寧和自然,雖然是在醫院,可卻有著即便是隻身在豪華裝修過的家中都無法比擬的舒服寧靜。沒有工作,沒有雜念,還有一個自己與她在一起感覺挺舒服的人乖乖在旁邊吃著他買的早餐,這份感覺,有種久違的踏實感。
越到後面裴衿衿吃飯的速度越來越慢,與是不是吃飽了無關,而是她想到了吃完飯是不是要和施南笙一起去看那個他很在乎的人。從他買早餐的態勢來看,她沒得選擇。
「那個,施南笙……」
施南笙頭也沒抬的直接道:「早點不合你的口味嗎?」
裴衿衿知道他的意思是『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但她就是想一邊吃一邊說,不然待會正兒八經的拒絕他擔心自己敗下陣來,趁著嘴裡有活兒,一鼓作氣的說完了事。
「今天我就不陪你……」
施南笙搶先道:「我告訴她你要過去看她。」
呃?
裴衿衿手上的動作停止,看著施南笙愣了一會,下意識的就問:「她是誰?」
「一見便知。」
「你先說唄。」
施南笙合下手中的報紙,看著裴衿衿,「你這麼磨磨蹭蹭的,難道是想蹭到中午和她一起吃午飯?」
「當然不是。」
話音剛落,有人敲門。
施南笙放下報紙起身走到門前,裴衿衿還想是不是護士過來例行檢查,卻見施南笙都沒讓人家進門,直接伸手到門外拿了東西,隨後將門關上,提著三個服裝袋邊走進裡間邊說著話。
「吃完飯換上。」
裴衿衿邊嚼東西邊回答:「我就穿身上的衣服過去。」
「不吉利。」
呃?!
三個字,堵得裴衿衿壓根就沒一點反駁的可能。吃完飯換衣服的時候,她扒拉出袋子裡的時裝,質地和款式自然不必多說,出自施家大少爺之手的必屬精品。不過,她仍然忍不住的調侃他。
「為了吉利,我覺得大紅色可能更好。」
裴衿衿手裡揚了揚裙子,看著施南笙,「有大紅色的嗎?」
施南笙雙手滑到褲兜裡,對著裴衿衿似是挑釁的眼神,慢條斯理道:「大紅色好像更適合某種一生一次的場合穿吧。還是,你想和我一起提前體驗一番?」
又被施南笙堵得沒話可說,裴衿衿在心裡憋了一口氣,真是士別三日定當刮目相看,她和他一別五年,都得刮目相看上千次了,光說話方面就比當年要伶牙俐齒不少,小伙子脫胎換骨一樣。
「我去換衣服。」
扔下話,裴衿衿拿著衣服走進洗手間。
穿戴整齊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裴衿衿心中免不得感歎,如果沒有五年前的故事,是不是她和施南笙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或者,她如果是孫一萌或者凌西雅那樣的家庭環境,是不是和他的一切也可以有不一樣的發展?再又或者,五年前即便事情被他發現,她死乞白賴的留在他的身邊,是否現在的他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嗎?再不濟,他討厭她,她在見到他的絕情之後對他完全的死心,然後遠走他鄉也行。只要不是現在的感覺,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變化,雖然不想承認,可她卻真實的感到她有種在死灰復燃的悸動,這是很要命的變化,她看到了他的溫柔,感受到了他的體貼。如果今天的衣服是天闕買的,未必有這麼合身,而他,可以做到彷彿為她量身定做一番,這樣細節的熟悉,絕不是每天生活在一起就可以做到,必須從心裡瞭解一個人才可。她是心理醫師,她太明白一個人的潛意識對人行為和習慣的掌控力了。施南笙於她,有時候像一面鏡子,她想說的,不想說的,想做的,不想做的,只要他用心,全部都知道。五年前,她或許也能做到這樣,但五年之後,她對他再沒這樣的自信,他藏得很深,再不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大男孩子了。
果然,即便回了過去,卻怎麼都回不到過去那種心境了。
看著裴衿衿整理好的走出來,施南笙眼睛裡明顯亮了不少。
「走吧。」
說完,施南笙轉身,朝門口走去。
「哎,等等。」
施南笙回頭,「嗯?」
「沒,我再去下洗手間,你先去等電梯吧,我馬上就來。」
等裴衿衿從洗手間走出來時,差點和施南笙迎面碰上,見他站在門口,驚訝不已。
「不是讓你先出門嗎?」
「我以為,膽小如鼠的裴衿衿小姐需要我拎著走出洗手間。」
裴衿衿翻白眼,「你才膽小如鼠,偷窺狂,心理有問題。」
施南笙輕輕一笑,「確實,我精神和心理真有毛病。所有,我最近在想,是不是要找一個心理醫師來幫自己好好看看,疏導疏導內心的鬱結和歷史遺留問題。」
裴衿衿彷彿沒聽到一般朝門外走,他的話,她不是聽不懂,現在她就快不知道如何面對他了,怎麼可能再接他這個『超級病人』。
徐徐下降的電梯裡,裴衿衿想到一事,問施南笙。
「我的身體好得差不多了,什麼時候你和華昕醫師說一下吧。」
施南笙看著電梯門,不明所以的問:「說什麼?」
「別裝。」
「不知道。」
「讓我出院。」
「我不是醫生。」
裴衿衿看著電梯門上施南笙的映影,「但你能讓華昕同意我出院。」
「你太看得起我了。」
「醫院不是什麼好地方,我要驅驅霉氣。」
施南笙勾勾嘴角,「確實。」
「答應了?」
「施氏建樓時請過風水師看過,聽說是塊很不錯的寶地。」
裴衿衿心尖一顫,笑了笑,「我是個無名小卒,施氏那樣的大廟實在太過於宏偉了,會被壓得透不過氣。」
「哦。」
電梯到一樓,裴衿衿再沒聽見施南笙說一個字,她不明白他的『哦』字到底是什麼意思,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黑色汽車開出醫院,反正知道自己不熟悉路,裴衿衿索性也沒花心思在車外,輕聲的問施南笙,「那我明天讓爸媽過來?」
「叫叔叔阿姨過來幹嘛?」
「我出院。」
「華昕同意了?」
「你不答應了?」
「我答應了什麼?」
「讓他點頭讓我出院。」
施南笙轉頭看著裴衿衿,反問她,「我什麼時候說過了?」
「施南笙,我有男朋友了,你到底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