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鑫像石雕一樣的身體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心中的恨與怨像毒藥一樣隨著血液的流動,漸漸地腐蝕了他所有的神經。舒骺豞曶
眼角的餘光中,林彩秋的身影模糊不清。這個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女人,他到底是該怨恨,還是該疼惜?
這一切應該都怪罪在她的身上嗎?她有什麼錯呢?只是因為那張美艷的容顏嗎?
「金嬸嬸,楚玉喬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龍馳覺得太意外了辶。
這個十四歲之前一直是女孩兒的雲楚,為什麼在經過八個月後,就變成了一個小伙子?到底是金聖夫婦有意隱瞞他的男兒身份,還是喬振海對他做了什麼呢?還有他不是林彩秋的親生兒子這件事,也讓他非常的在意。
林彩秋起身去了臥室,不一會兒拿出一個很普通的首飾盒,裡面是一條吊墜兒項鏈。
她的白皙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那個吊墜兒,眼神中儘是柔情。那是一個女人只有在看自己孩子的時候才會有的神情。這樣的眼神讓花田鑫心痛,因為她不是在看他毪。
「我和聖從小就是青梅竹馬。他是一個很風趣的男人,而且人長得也帥氣,在我周圍的很多女孩子都很喜歡他,而在這眾多的女孩兒當中,還包括我的親生姐姐林彩媛。
她比我大三歲,性格活潑開朗,做事果決幹練。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只要是她喜歡的東西,她都會想方設法得到,得不到的就徹底毀掉。
而我的性格是比較內向的,不愛表達自己心中的想法。雖然我也對金聖情有獨鍾,可總是不敢直接面對自己的真心。
但我能感覺到聖是喜歡我的,他看我的眼神和別人不一樣。雖然我們兩個沒有把那層關係說破,但都已經在心中認準了對方,我曾經在心中默默的發誓,此生除了金聖我誰也不會嫁。
姐姐知道想要介入我們兩個之間是不可能的了。但她又不甘心就這樣把自己深愛的男人拱手讓人。最後,就設計和金聖上了床。沒想到就這一次,她就懷上了金聖的孩子。」
林彩秋目光深遠,所有的記憶彷彿都回到了青春年少之時。那枚吊墜始終被她輕輕地摩挲著,就像是在撫摸孩子的臉一樣。
「事情發生以後,我傷心欲絕。沒想到自己的姐姐會做出這樣的事,更沒有想到金聖會背叛自己。雖然知道他是被人下了藥,可從心理上我還是無法原諒他。
從那以後,我對姐姐和金聖形同陌路。金聖雖然清楚的知道自己對林彩媛沒有任何的感情,但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她還懷了他的孩子,以他那正直守信的本性,他是絕對不可能對林彩媛棄之不管的。
本來以為我和金聖從此就只能是姐夫小姨子的關係了。沒想到林彩媛在生產的時候,突然大出血,在她臨終之際,把孩子和金聖托付給了我。面對自己的親生姐姐,還是在人生的最後時刻,我實在是無法拒絕。」
「這個孩子就是雲楚?」
「嗯。」
「那他.到底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龍馳和花田鑫都想知道這個最關鍵的答案。他們是在抱著一種僥倖的心理在期盼著這個答案,他們不願把一個人的人性想得那麼的骯髒不堪。
「他是.」
林彩秋把那吊墜緊緊的捏在了掌心。本就蒼白的臉彷彿又染上了一層冰霜,從內心深處滲透出的冷氣,竟然讓她渾身顫抖。她的眼睛呆滯的穿透到遠方,眼淚就像是不斷倒進她的眼裡,然後又不斷從裡面流出來一樣,沒有任何的哭腔,卻又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金嬸嬸,你倒是說呀!」
「他.」
林彩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門鈴聲在此時非常不巧的響了。
三個人都是一愣。林彩秋急忙擦了擦眼淚,低啞著嗓子問道:
「誰呀?」
「是我,楚玉喬。」
門外傳來沉悶的回答。
龍馳看了一眼林彩秋,又看了看花田鑫。低低地說了一句: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林彩秋站起身,心裡是打算不見楚玉喬的。但花田鑫似乎看出了她的用意,很冷然的說了一句:
「你要是覺得對不起他,就應該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林彩秋正在移動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沒做任何表情的走向了門口。隔著那道三寸厚的門,淡淡的說道:
「你還來幹什麼?我沒有什麼可以告訴你的。」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就是想和你說一會兒話。」
楚玉喬的聲音悶悶的從外面傳進來。聽得林彩秋也同樣的心口發悶,她咬著嘴唇不讓啜泣聲傳出來,握在手心的吊墜捂在胸口,吸納著她無比錐心的傷痛。
「我.今天.不想和你說話,你走吧!」
「你今天有客人嗎?外面的車是誰的?」
龍馳朝著小甜心遞了個眼色,帶著慶幸的口吻低聲說道:
「多虧我今天開的是一輛新提回來的車,他應該還不認識。」
「你怕被他知道嗎?」
花田鑫冷冷的回了一句。
「當然不是了。我只是覺得這個時候讓他看見咱們不太合適。」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跟他攤牌是早晚的事兒。」
「和他攤牌?你不覺得那樣對他太殘忍了嗎?」
林彩秋雖然沒有直接說出那個令人心驚的答案,可是他們兩個人已經從她的表情裡知道了。
「那已經是無法更改的事實了,隱瞞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那個人對他做出了這麼殘忍的事情,難道不應該讓他清醒過來為自己討回公道嗎?」
龍馳有些怔愣的看著小甜心如冰雕一般的臉,他的思維似乎比以前更加的成熟了。他的心是不是也變得更加的冷硬了呢?
「反正我是覺得現在告訴他不合適。要想減小對他的傷害,還是循序漸進一點好。」
花田鑫沒有再堅持自己的看法,他的眼睛此刻似乎已經穿透了那道門板,看著站在門外的楚玉喬。陰騖的神色下似有那麼一絲的憐憫閃現。
「我不知道是誰的車,我這裡也沒有什麼客人。你還是走吧!」
林彩秋依舊堅持著自己的想法,她現在不能見他。
門外一陣的沉默,大約過了三分鐘,楚玉喬才開口,
「好吧!我改天再來看你!」
直到聽見汽車駛離的聲音,林彩秋才失魂落魄的走了回來,頹然的坐在了沙發上。身體就像沒有了骨骼一樣,軟軟的癱了下去,兩眼空洞無神的望著門口,
「我真的沒有勇氣見他。我不知道該怎樣告訴他,才能不傷害他。我真的不知道.」
花田鑫看了一眼林彩秋那張傷心痛哭的臉,本來還想說兩句沒感情的話,話到嘴邊,終是沒有吐出口。但是他還是問了他最在乎的一件事。
「那我呢?為什麼你們要把我送人?」
林彩秋的眼神突然凝住,目光呆滯的望向花田鑫寒冷至極的臉。
是啊!自己的親生兒子呢?她不僅對不起姐姐的孩子,更加的對不起自己的孩子。她的罪孽為何會如此深重啊?
「林彩媛離世以後,我和金聖就從老家來到了k城。我對雲楚視如己出,一方面是因為我答應了姐姐的臨終囑托,另一方面我也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他。在他五歲之前,我們的關係真的就和親生母女一樣。直到我懷上了你,不能陪著他一起睡覺,一起講故事,一起玩耍,他的世界開始慢慢地疏遠了我。」
「他知道您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嗎?」
林彩秋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雲楚是個很懂事的孩子。我告訴他的時候,他雖然看起來有些傷心,但馬上用她那無邪的笑容掩飾了過去,稚嫩的聲音令我終生難忘。『小姨對我這麼好,你就是我的媽媽』.」
林彩秋再次熱淚盈眶,忍了又忍的抽泣終於如決堤的洪水,聲聲叫人心碎。
半個小時的宣洩,林彩秋的哀嚎終於慢慢的停了下來。雙眼如櫻桃般紅紅的,眼皮也腫了起來。
「我最初的想法是不打算再要孩子的。我只想把雲楚好好的撫養長大。他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他卻是姐姐和金聖的孩子。我完全可以以一個母親的身份來和他生活在一起。懷上你純屬是個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