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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03章 夢入前世 文 / 衛幽

    明萱心中一驚,驀然想到方才隔得老遠並不曾看清黃衣容貌,可那隆起的腹部身形卻是看到的,她不由焦慮起來,「周淵原本倒算是個磊落的丈夫,可是窮途末路,狗急跳牆,說不定會對黃衣做些什麼,黃衣雖然能耐,可到底是個孕婦!哥哥,得想個法子跟上去保護好她!」

    她話剛說完,腹部一陣猛烈抽搐,疼得渾身冒汗,將手搭在了小素身上,「我們昨夜安身的農屋,離這裡有些距離,山路顛簸,我怕是沒有法子趕過去了,看來,只能在這馬車裡生產了。//歡迎來到閱讀//小素,我和孩兒的性命,都交給你了!」

    小素見明萱臉色慘白,額頭上不斷滾落大滴汗珠,連呼吸都逐漸弱了,知道再耽擱不起,便緊緊握住明萱的手說道,「王妃放心,您和小主子的性命,安心交給我,我必不會辜負您所托!」

    她立起身來,衝著顧元景一福身,「王妃生產在即,還請大將軍派人將這馬車四周圍起來,再借婢子幾個人,去一趟前面二里地處的一座農屋取一個包裹來。還有,將軍可在這附近見到過有水源?王妃生產,需要大量的熱水,她腹中這胎個頭大了些,恐怕落地不易,請將軍盡快將婢子說的這些東西幫忙尋來!」

    顧元景面色凝重地安排了下去,心裡卻是急躁地不行。

    他對女子生產有一種天然的恐懼。他的生母死於產時血崩,他的嫡母在生了明萱之後也經歷過一次血崩,倘若不是救得及時,恐怕也早就不在人世了,但即便如此,陸氏的身子卻是徹底地壞了,整日臥床不起沒個精神頭,一有個風吹草動便是一場大病,他自小耳濡目染著嫡母的病容,此時看到明萱慘白可怖的臉色,心中發慌。

    他很害怕,在這偏僻荒蕪的山嶺,他世間僅存唯一在乎的妹子,會因為生產而布他生母的後塵。

    正當顧元景坐立不安之時,副將前來回稟,「前方來了兩隊人馬,一隊朝著臨南王世子的方向去了,看令旗似乎是韓相的人馬,另一隊領頭的則是安平王,屬下已經讓人前去接應。」

    小素聽了臉上便生出期盼來,「王爺知道王妃待產,這回過來想來是會帶著**一道來的,**醫道高明,有他坐鎮,王妃一定不會有事的!」

    顧元景空落落的心立時便覺得有了些底氣,急忙握住明萱的手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萱姐兒,妹夫正趕過來了,你放心吧,有他和哥哥在,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

    正說著,便聽到一陣急躁的馬蹄,裴靜宸焦切地呼喚,「阿萱!」

    明萱的臉上揚起虛弱的微笑,她陣痛的間隔時間一次比一次短,痛的程度也一次比一次強,此時渾身無力,頭腦渾渾噩噩的,幾近虛脫,因在這荒郊野外生產顧慮重重,所以一時都強打著精神,不讓自己昏睡過去。

    但聽到裴靜宸的聲音後,心中一塊大石卻彷彿落了下來,生出一股令人安心的魔力,昏昏沉沉中,眼前露出一張英俊到不似凡人的臉,只是這張向來風輕雲淡的臉上,此時卻是遍佈了焦慮懼怕的陰霾,他眉頭皺著,她忍不住便將手伸出去將他眉心的褶皺燙平,玉手纖纖順著他憔悴的臉龐一路滑下,在生了鬍渣的下巴處微頓,然後雙手一軟,整個人便就睡了過去。

    恍恍惚惚地,明萱似是來到了一座平凡樸實的小院中,她狐疑地望著種滿了花草的院落,覺得很有些眼熟,但一時卻又想不起身在何處,她茫然地在院子裡逛著,順著台階來到了屋門口,看到一個布衣裙釵的女子正坐在臨窗的小桌上做著小孩兒用的衣衫。

    那女子垂著頭,並不能看清面容,只露出一個清雅的側臉和玉一般光潔的脖頸,但簡衣素服並不能掩飾她的氣質與美好,看她舉手投足間的優雅與淡然,必定是出身公侯之家的小姐,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卻住在這樣簡陋的小院之中。

    明萱迷惑更甚,又覺得眼前的女子看起來十分眼熟,可是她絞盡腦汁卻都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忽然,院子的門開了,一個穿著青布衣衫的男人推門而入,他長身玉立,容貌十分俊朗帥氣,帶著一股儒雅的書卷氣息,看打扮卻是一名文士,他將門合上,衝著屋子裡笑呵呵地喚道,「阿萱,看我帶了什麼回來!」

    屋子裡做衣衫的女子聞聲眼神一亮,她扶著腰身出了屋子,略帶嬌憨地問道,「帶了什麼?」

    那男人將女子摟入懷中,蹭了蹭她的臉頰,然後寵溺地說道,「你猜!」

    女子想了一會,忽然驚喜地道,「是雲紗?」

    那男人笑了起來,從懷中摸出一個布包,打開之後赫然便是一塊月白色的雲錦料子,他撫了撫說道,「上回你說要給孩兒做幾件貼身穿的內衫,雲紗又細又薄最是貼身了,可惜這種紗料產自蜀西,價高而難得,今兒我路過綵衣坊,恰看到有賣的,便剪了一塊回來,儘夠給孩兒和你做兩套內衫的了,就知道你會高興!」

    女子歡喜神色溢於言表,但隨即卻又擔憂問道,「雲紗價高,修哥哥,你哪裡來的銀子?」

    她頓了頓,正了神色說道,「修哥哥,你是本朝狀元,本該出仕為官,可是得罪了裴相,他權傾天下,從中作梗,你的任令便一直都被壓著沒有下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有差事做。你又不肯接受我爹娘的資助,咱們手頭積蓄也不多,坐吃山空,我又懷了孩兒……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她咬了咬唇,「這雲紗,退回去吧!」

    那男子忙道,「鐘鼎侯家的小孫子不肯進學,鐘鼎侯便請我去授業,這是給的一部分束修,沒有動咱們的積蓄。咱們的孩兒下月就要出生,雲紗雖然珍貴,可旁的料子硬,做內衫怕是要膈傷孩子的。你一直念著要買塊雲紗料,我這才見了就裁了一塊下來,可不算是亂花錢。收著吧,莫要退了!」

    他輕聲歎了口氣,「裴相是我祖父,與我是血緣至親,這會兒他是因為長孫過世悲傷過度,所以才讓小人蒙蔽了雙眼,將心裡的怨憤發洩到我身上,壓著我的任令,處處與我為難。但等過了這段時候,他想明白了道理,是一定會讓我認祖歸宗的。到時候我入仕為官有了俸銀,區區幾塊雲紗料總能讓你們**穿得起的。」

    女子微微猶豫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那也好。」

    明萱望著這對恩愛夫婦的背影,心內越發覺得驚奇,她就立在他們面前,可他們卻對她視若無睹,或者……是當真看不見她!她心中猶疑困惑,這時畫面飛轉,仍在這座小院中,可場景卻截然不同,春花早已經破敗,滿院凋零蕭瑟,到處都是頹喪和死氣。

    一隊官差衝破了院門,迅速將屋子圍了起來,從裡頭押出莫名所以的男子,赫赫官威傲然喝道,「韓修,你涉嫌殺害京兆尹大人的獨子,證據確鑿,我等特來此將你逮捕歸案,望你能夠識相一些莫作不必要的抵抗,也能讓自己少吃點苦頭!」

    屋子裡的女人趕著出來,她身後跟著兩個男孩,懷中尚還抱著一個女孩,她擋在男子身前,厲聲問道,「我夫君是今上欽點的狀元郎,天子門生,豈容你們隨意玷污名譽?你說你們是刑部的人,要來帶走我夫君,那麼逮捕的公文呢?沒有文書,我豈能相信你們當真是官差?說什麼證據確鑿,證據在哪裡?倘若刑部含血噴人,以莫須有的罪名構陷我的夫君,我顧氏絕不會就此罷休!」

    那為首的官差冷笑一聲,「韓夫人要見逮捕的公文?自然是有的。至於證據,韓修因為一點小事與京兆尹大人的獨子結仇,這是滿城皆知的事實,那日京兆尹家的公子是與韓修爭吵過後遇害的,死狀淒慘,被拋屍城外,當時也有人證證實看到過韓修經過藏屍的所在,京兆尹公子的手中可還握著韓修的玉珮,人證物證俱在,韓夫人還想替韓修抵賴?」

    他冷哼,「我們也不過只是奉命辦事,請韓夫人不要為難我們辦差,來人,將罪犯拖走!」

    眼前一晃,明萱宛若又置身在簡陋的內室。她抬頭看到床榻之上臥著一個病體虛弱的女子,臉色發白,看起來氣若游絲,榻前坐著沉痛悲傷的男子,強吞著嗚咽問道,「妹妹,你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哥哥定當無所不從。」

    那女子勉強笑著搖了搖頭,「我的病藥石無醫,再救治也是惘然,我只是放心不下父親母親和我的三個孩兒。哥哥孝順,雙親我自不必擔憂,哥哥又答應了要照顧我的孩子,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她雙目微凜,低聲說道,「若說放不下的事,倒也還有一樁。我夫君被構陷害人,冤死而去,全拜裴相所賜,只是如今裴相權勢滔天,恐怕這冤屈難以得雪。但月有陰晴圓缺,運亦有盛衰興亡,月滿則虧,再大的權勢也總有慢慢失去的時候,總有一天,皇上會忌憚裴相,到時候……」

    她目光裡閃過堅毅和決絕,「哥哥若是有能力,還請為我夫君平反冤屈,我要我的孩子們,活得堂堂正正,而非現今這樣,被當成是殺人犯的孩子,不論走到哪裡,都被人指點議論詬病鄙夷!」

    在得到鄭重的答應之後,女子這才含笑而逝,三個孩子圍攏上前,一時間,屋子裡哭聲動天。

    明萱越見疑惑,猛然一個激靈,想起這躺在榻上已逝的女子,恰正有著她自己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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