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霧大水氣重,還經常下雨,那些血跡,很快就會自行消失的,他們只要不留下物證,就不會輕易被據查到!三王爺和侯爺死在這裡,死在他們的手下,將會成為一樁懸案!
清理完現場後,龍廷英開始指揮手下尋找侯爺,至於三王爺,他認定是沒命了,可以無視。
是這樣嗎?他們沿著山路兩邊搜索的時候,山路下方的懸崖裡,也有人睡醒了,準確地說,是甦醒了。
卞辛睜開眼睛,一片白霧,白茫茫,看不到頭,她又靈魂出竅了?
可是,為啥她沒有飄浮的感覺?也沒有看到東方凌洛還有她的真身之類的?她眨眨眼,又眨眨眼,真的啥都看不到啊,除了白霧!
於是,她伸手掐自己的臉蛋,因為不擔心會有感覺,所以,她掐得很有力,痛得嚙牙咧嘴:「好痛——」
這麼說,她還沒死嘍?她摸摸自己的臉,得意起來,她又大難不死啊,嘖嘖,她的命果然就是大啊!
沾沾自喜片刻後,她想站起來,哪料才抬起上半身,就痛得全身的骨頭像散了架,癱倒在地。
雖然四週一片白茫茫,她的視線不太好,但她知道,自己肯定受了不少傷,身體又疼又硬,看來暫時是走不動了,便趴在地上,摸索著爬行。
三王爺呢?虧她這時候還能想到三王爺啊,唔,她總的說來還是好人的成份多,他不會死了吧?
他若是死了,辜負了她的救命之恩,她也只好一個人跑去哪座山隱居了,免得被當成殺爺兇手……
摸啊摸,忽然摸到一具似乎披著衣服的東西?是三王爺嗎?她爬近一點,繼續摸,到處摸,並不是長著人形、披著人衣的,就一定是三王爺,說不定是其他掉到懸崖跌死的屍體…媲…
想到這裡,她一陣噁心,剛想收回手,對方就惡狠狠地開口了:「該死的女人,你想做什麼!敢再碰本王一根毫毛,本王就就地正法,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一聽到這聲音,卞辛大喜:「王爺?是王爺嗎?你還沒死啊?」
三王爺凶狠地拍開她的手:「你還沒死,本王怎麼會死?」
卞辛收手,後退幾步,道:「王爺,這次多虧了我救你,你沒事就好,要不然我就是白救你了……」
「救我?」三王爺冷哼,「要不是你,本王怎麼會掉到這種地方來?如若本王死在這裡,一定要先殺了你!」
卞辛道:「唉呀,少爺,咱們好不容易才大難不死,你怎麼老是把殺啊死啊的掛在嘴上?這多不吉利啊!咱們還是冷靜下來,想辦法自救才對,你說是不是?」
三王爺哼了哼,似乎想爬起來,但又爬不動,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王爺,你怎麼了?不會摔斷腿了吧?摔斷的話,那就麻煩了!」霧氣太大,全身濕漉漉的,連眼睛都被水氣蒙住了,卞辛擦了擦眼,又擦了擦眼,才勉強看清眼前三米的範圍,三王爺到底怎麼樣了?
她可是很迫不及待地想欣賞三王爺落魄狼狽的模樣啊!
她看清三王爺了,哇,果然很落魄很狼狽啊!
他頭髮凌亂,衣衫破爛,清臉髒污,一身都是鮮血啊草屑啊泥土啊,看起來就跟個歷盡艱辛的難民似的,哪裡還有一點上等人的風采?沒想到她卞辛也有看到他如此見不得人的一天啊。
她雙眼打量他,滿臉幸災樂禍。
三王爺確實受了很多傷,幾乎是奄奄一息了,他瞪著卞辛,恨恨地道:「愣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給本少爺清理傷口。」
卞辛悠然地道:「我是賤婦,從身體到靈魂都是髒的,您不怕我弄髒您嘛?」
「……」三王爺抿了抿唇,「反正已經弄髒了……」
哈哈哈哈,這三王爺,居然還有這樣的幽默感?卞辛忍著爆笑的衝動,心情居然大好起來,挪過去,「少爺,您哪裡受傷了?我該怎麼清理?」
三王爺左看右看,道:「這裡水氣太大,要找一個相對乾燥的地方檢查傷勢才行,你找找看哪裡有乾燥的地方。」
卞辛也左看右看:「霧氣太大了,我看不清楚,而且我也受傷了,恐怕走不遠。」
三王爺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天已經亮了,再等一會,霧氣應該會散開一點,到時再找。」
當下,兩個人都安靜下來,靜靜地等待。
大概半個小時後,天色終於大亮,霧氣終於散開了一些,沒那麼濃重了,卞辛大概能看到十米左右的距離,她仔細看了看,慢慢朝左前方爬去,那邊好像是石壁?
爬了幾分鐘後,她終於爬到石壁前,果然,這邊是另一座山峰,山腳下有一些凹進去的地方,雖然算不上可以藏身的石洞,卻比剛才的地方乾燥許多,於是,她叫起來:「少爺,快到這裡來——」
沒有回應,她又叫了幾遍,還是沒有回應,於是她摸摸腦袋:「少爺,您是不是死了?死了就說一聲嘛,別讓我白忙活啊!算了,反正你都死了,說那麼多也沒用,我先走啦——」
三王爺的聲音,虛弱的、惡狠狠的傳過來:「我走不動,還不快過來扶我過去!」
「哼哼」,卞辛得意地哼哼兩聲,走過去,暗暗道,知道她的重要性了吧?知道沒有她是不行的吧?
三王爺一身是血,也看不出來到底有多少傷口,她將他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摟住他的腰,吃力地將他撐起來,三王爺對她的「親密」似乎有些抗拒,下意識地挪了挪,但最終還是面對現實,無力地靠在她的身邊。
這頭男人,還真是重!卞辛使盡吃奶的力氣,忍著疼痛,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哼哧哼哧地將他抬到找好的地方,扶他坐好。
這時,霧氣又稍微散開了些,卞辛抬頭一看,才發現這片懸崖其實並沒有在上面看起來這麼高,大概只有七八層樓高,只是因為霧氣太濃,看不到底,才會讓人覺得很深。
她們掉下來的地方,山壁上長滿了密密的籐蔓和草叢,一定是這些植物減輕了他們滾下來的重力和傷痕,而地面又是濕地,鋪著密麻厚實的草叢,他們也沒有因此受到太大的重創,得以逃過一劫。
在她分析地形地勢時,三王爺已經忍著疼,將上身的衣服扯下來,呻吟著道:「還不快給我清理傷口。」
卞辛低頭一看,哇,好多傷啊!肩膀上的箭傷,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洞口,最嚇人了,還有其它的刀傷劍傷、刮傷劃傷,將那副可以當男模的身材,都刮花啦,嘖嘖,真是可惜!
她邊看邊有點幸災樂禍地道:「我要怎麼整理傷口嘛?不小心將你給治死了,我豈不是要畏罪潛逃?」
三王爺惱怒地瞪她:「用衣服將我身上的血跡擦拭乾淨,我身上帶有止血藥、金創藥,塗上止血藥和金創藥,然後找些草藥敷上去,用布條綁好,就行了。」
卞辛聳聳肩:「草藥?我可認不得草藥喔……」
這個臭女人,一定是故意拖延時間,讓他受苦!三王爺用殺人的口氣道:「我認得,你先幫我止血!你少給我拖拖拉拉的,不整理好傷口趕緊走人,被刺客抓到的話,你會死得比我還慘!」
一聽到這話,卞辛不敢再拖了,趕緊在他身邊蹲下,解開自己的衣服,先是那身喬裝成刺客的黑衣,然後是原先穿在身上的青衣。
三王爺一看到她脫衣服,臉色立刻變了,下意識地抱住胸膛,縮了縮,惡狠狠地道:「你脫衣服做什麼?敢對我圖謀不軌,我就大聲叫人,讓刺客將你我給殺掉!」
「……」卞辛一臉黑線,「我說少爺,您非要在這種時候體現您難得的幽默感麼?就您現在這模樣,連守寡三十年的寡婦都看不上,您就饒了我好不好?」
她竟敢這麼說他?三王爺的臉也黑了,一副「你敢動我試試」的表情。
卞辛沒空理他,自顧自地脫下外衣,外衣底下,她的胸部和腰部都被白布給纏了一圈又一圈,尤其是腰部,更是纏了好厚的幾層,腹部的位置有一個裂口,裂口裡隱隱有血跡滲出來,那就是被黑衣人的刀刺進去的地方——當初她會纏這麼厚,就是考慮到可能會有這麼一天,哈哈哈,事實證明她果然有遠見,這層層白布,救了她一命啊!
不過,那一刀刺得有點深,她的腹部還是被刺到了一點點,出血了!
她把那條白布解下來,露出纖細的腰肢,三王爺立刻皺眉,撇過頭來,絲毫不掩飾對女人身體的厭惡。
沒眼光的臭男人!卞辛對他嚙了嚙牙,拿起他的止血藥和金創藥,先把自己的傷口給處理了,然後才穿上衣服,用隨身攜帶的小剪刀將纏腰的白布條剪成好幾條,拿起一條,用草叢上的露水沾濕後,給三王爺擦拭傷口。
三王爺終於睜開眼睛,看了看她,這個女人,關鍵時候還算有一點點用處,比他所認識的大多數女人稍微像樣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