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兒不理她,自顧自地在首飾盒裡翻找起來,最後挑出一條金鏈子:「這條鏈子,宜男宜女,真金白銀,款式別緻,也不花俏,既可戴在頸間,也可以掛在腰間當配飾,給你罷。」
卞辛覺得自己沒臉收:「別別別,這是王爺送您的禮物,我怎麼能收……」
小鳥兒把金鏈子塞進她手裡:「就當是我給你侍候我的獎賞,你就收下罷。」
卞辛:「可是……媲」
小鳥兒板起臉:「不收的話,就治你不敬之罪。」
卞辛只好順勢收下:「謝謝柳姑娘。」
小鳥兒滿意地笑笑:「好了,你快幫我繼續化這個妝罷,等王爺回來的時候,我一定要讓他瞅瞅。」
卞辛化得很賣力:「放心,我懂得的化妝術多著呢,以後一定給你全都試試。丫」
小鳥兒的眼睛亮亮的:「真的麼?我已經與世隔絕多年,不太懂得化妝了,你一定要全部教給我啊!教好了,重重有賞。」
卞辛得意地笑:「除了化妝術,我還懂得設計衣服喲,我以前穿的衣服,哦,我是指在街頭流浪時撿到的衣服啦,我都自己改造成新的款式,很不錯的喲。」
小鳥兒對她刮目相看:「真的麼,那你來幫我看看這些新衣裳好不好?我不想穿得跟街上的女人一個樣,我想打扮得特別一些,讓王爺記住我的每一個模樣。」
卞辛道:「放心放心,我一定會弄出天下無雙的漂亮衣裳來,讓王爺迷你迷得死死的。」
小鳥兒臉上散發出沉醉的光彩來,似乎已經陷入讓王爺神魂顛倒的境界了,但半晌過後,他又有些疑惑:「馨兒,你一個男人,為何這般精通化妝和裁衣之術?」
哎呀,她怎麼忽略了這一點?卞辛眼珠子不斷轉圈:「因為、因為啊,以前當流浪兒童的時候,為了哄那些有錢的女人多施捨幾個錢,我花了不少心思去觀察、學習女子的妝容衣著,想著法兒跟她們套近乎。你知道的嘛,女人就關心這些事兒,這些事兒知道得越多,就越有話題聊……」
她都快扯不下去了!乾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幽幽地道:「反正我這輩子也碰不得女人了,如果能夠多瞭解女人,多討得女人一點歡心,多與女人親近些,也算是一生的安慰了……」
小鳥兒的同情心又被勾起來了,輕輕地拍她的背:「別難過了啊,我明白的,你的感受我全都明白……」
她這樣,算不算是欺負純良?卞辛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對他又感覺愧疚三分。
小鳥兒看她臉上發紅,只以為她情緒不穩,不斷安慰:「不管以前經歷過什麼,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一切都好了。你別難過啊,化完妝後,我唱歌給你聽喔,很好聽的喔……」
卞辛聽到他這種哆哆的、娘娘腔的聲音,有點想笑,又有點感動,趕緊轉移話題:「嗯嗯,您說得對,我們都應該忘了過去的事,徹底忘掉!來,您轉過頭去,還沒化完呢……」
很快,她忘了自己現在是「男人」,小鳥兒也忘了自己現在是「女人」,兩人就像閏蜜似的,迅速打得火熱,不斷聊起女人間的話題來,什麼化妝啦、美容啦、保養啦、時裝啦、京城的八卦啦,就差男人女人間的那點破事沒聊了——兩人都有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敢碰觸這麼敏感的話題。
女人一旦聊起這些話題,永遠是聊不完的,也聊不膩的,兩人此後就有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共同語言,從早聊到晚,從昨天聊到今天,感覺生活從此多姿多彩,再無孤獨冷清之感。
幾天後,三王爺終於踏進好久不進的院子,一進門,又看到那兩個「女人」邊嗑瓜子邊咬耳朵,親密得不行,當即眉頭一煞,不悅地道:「裊兒,你在做什麼呢?」
小鳥兒一看到他,就像只蝴蝶一樣飄過來,嬌笑:「王爺,您終於回來了,鳥兒想死您了——」
他一襲白色衣裳,輕盈如風,就像朵潔白的雲朵從天而降,讓三王爺有片刻的驚艷:這小鳥兒,才幾天不見,怎麼變得這般風情萬種了?不對,是變得這麼鮮嫩艷麗了?簡直就跟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似的年少粉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他失神的時候,小鳥兒已經撲進他的懷裡,摟著他的手臂:「王爺,您看小鳥兒今天可美麗麼?」
三王爺暗暗嚥了嚥口水:「美極了!」
小鳥兒笑得極媚惑:「王爺,那您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地看著奴家哦,奴家也想好好地看王爺呢……」
三王爺忍不住抬起他的下巴,聲音也溫柔起來:「那是……」
他剛想吻下來,眼角突然看到窗台後面有一張噁心的臉在津津有味地看著這裡,就像看戲一樣,瞬間,他全身立刻湧起惡寒之感,腮梆子又隱隱疼了,趕緊推開小鳥兒,道:「你跟那個下人在幹什麼呢?」
小鳥兒往卞辛的方向看了一眼,道:「王爺,裊兒只是跟他聊些家常話,絕對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王爺之事。」
三王爺皺眉:「我知道你不會對不起我。不過,你是主子,她是下人,你要跟她保持分寸,不要混淆了主僕之間的距離,省得別人說閒話。」
小鳥兒似乎有兩分委屈,但還是柔順地道:「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這裡雖然比陵墓好多了,但他終究還是只能呆在一方小小的空間裡,自生自滅,難得遇到一個可以聊得起來的「閏蜜」,當然會想經常一起玩了。不過,王爺不喜歡的話,他會小心些。
三王爺也放低聲音:「知道就好。你別看這個奴才一臉老實,骨子裡可不是什麼好人,心機深得很,你自己要小心些。」
既然馨兒不是什麼好人,您怎麼會收留他呢?小鳥兒很想問,但還是乖乖地點頭:「嗯,我知道了。王爺,咱們進屋吧,我給您熬了好喝的湯,您一定喜歡。」
馨兒告訴他,想抓住男人的心就一定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所以,馨兒教了他好多熬湯的方子,還想辦法在院子裡準備了灶台,讓他親手熬湯給王爺喝,湯裡還放了……嘻嘻,振興男人雄風的食材,有沒有效,就看今晚了。
三王爺看他這麼溫柔,心軟了,攬過他的腰,低聲道:「你熬的湯,我怎麼能不喝呢?」
兩人相偎著朝屋裡走去,不經意間,三王爺眼角的餘光,又看到了正在圍觀的卞辛,當下又怒從心起,惡狠狠地瞪向她,翹起拇指指了指外面,示意她滾出去,別在這裡壞他的好事。
第一次親眼看到帥哥偽娘親熱的畫面,卞辛很想多看幾眼,但她可不敢裝作沒看到王爺的指示,趕緊收起饞涎之色,低頭,乖乖地從另一側繞出院子外。
院子外,修琊嘴裡叼著一根草,懶洋洋地靠著牆上,看著地面。
卞辛好奇地走到他身邊:「在看什麼呢?」
修琊眼皮子都不抬:「螞蟻搬家。」
卞辛一臉黑線:「你的眼睛是顯微鏡嗎?這都看得到?」
修琊道:「只要認為它存在,就一定能看得到。」
卞辛翻白眼:「你還真是樂觀啊。我問你,你幹嘛不進屋,在外面幹嘛?」
修琊道:「不想破壞王爺的雅興。」
卞辛唇邊浮起曖昧的笑容:「裡面那麼大,又不是只有一間房間,怎麼會破壞呢?」
修琊淡淡道:「那你又為何出來?」
卞辛尷尬地扯扯嘴角,坐下來,無聊地看著草叢:「今晚怎麼辦?在外面守一晚?」
修琊道:「旁邊有屋子,隨便你住。」
卞辛歎氣:「我的房間都收拾得這麼整齊舒適了,卻睡在外面,不舒服啊。」
修琊哼了哼,沒說話。
卞辛也不說話了,跟他一樣只盯著草叢,看那不存在的螞蟻搬家,不過,她的眼角不斷往院子裡瞄,那兩個人,進行到什麼階段了?連修琊都不敢進去,難道是擔心聲音太大,影響不好?
還是說,他們擔心她偷窺,發現他們的可怕秘密?
唉,秘密果然是種可怕的東西!
她就一直和修琊在外面蹲守,天黑了,然後天更黑了,然後就進入深夜了,很深很深的夜。
雖然院子門口也有燈籠,但這種燈籠,光線很暗啊,不要說螞蟻,就是老鼠爬過也看不清啊,這下,她還有啥可看的?
她想了一下,拍手,她怎麼傻了,她的身邊不就有一個她最欣賞的混血型帥哥嗎?看螞蟻不如看帥哥嘛!
她朝旁邊看過去,搭訕:「帥哥,你打算在這裡站一晚嗎?」
修琊沒有任何反應。
卞辛扯了扯他的袖子,他還是一動不動,她湊近一看,擦的,這廝居然在打盹?一時間,她簡直悲從心來,她怎麼就沒早點發現這一招呢?早知道就打盹了,白白在這裡蹲了這麼久,腳也麻了,肚子也餓了,眼睛也花了,真是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