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難免變化無常。」皇上搖搖頭,臉上浮出茫然,目光意味深長地落在尋香身上,眼神裡浮起許多東西,令尋香感覺事情不只她想像和預計的那樣複雜。皇上這一次不只要逼沛林就範,恐怕還有別的用意。
捉沛林,到底是皇上布的局,還是太皇太后?還是他們合謀的?
「為了早點弄清此案。朕已令刑部和兵部共同會審此案。因為涉及到沛林,朕沒心情過元宵節。」皇上接著說的話令人更加心緊。他看著尋香,無奈地道:「楊夫人。在案情弄清楚之前,請你呆在壽禧宮,哪裡都不要去。否則……」
太皇太后連聲作保,「事情都到這地步了。尋香還有心情在皇宮裡溜逛嗎?」
「不是朕不近人情。如是楊夫人實在需要出去散步,不是不可以,朕會侍衛跟隨的。」皇上表情略略緩和幾分。
鈴兒不滿意道,「你這不是監禁嗎?表嫂嫂又沒違法!」
皇上搖頭道:「先前在書房裡,羅將軍便提出,當將重犯的家眷監禁起來,以避嫌疑。可是楊夫人已經來到皇宮作客,又是新春佳節,朕怎麼拘禁客人?朕沒有告訴羅將軍,楊夫人已經到了宮裡,為了避人閒話,所以只有略略限制一下楊夫人的行動了。」
尋香小聲道:「臣婦遵命。」
「朕得親自和羅將軍、薜大人和馬大人一起會審此案!」皇上拂袖而去。
「皇上等等。」鈴兒追上去,皇上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
「小香兒和蓮兒被劫一案,怎麼辦?」鈴兒問。
皇上道:「朕會派人調查此案,尋找蓮兒她們。」說著皇上瞟了一眼尋香。
尋香勾著頭,表情極悲鬱。
「愛妃好好休養身體。晚些時候朕再來看你和善兒。」
滿屋寂靜,眾人面面相覷。
良久。太皇太后才道:「香兒一路奔波,還未更洗,先暫歇下來,沛林的事待皇上會審後再議吧。」
尋香臉色泛白,「皇上沒有把我娘倆關起來,已經寬弘大度。此時,我的確有些累了。」
「你放心。哀家定不遺餘力保護你們一家的。」太皇太后安慰道。
「還有我呢。」鈴兒道。
尋香點點頭,「我們就耐性地等會審的結果吧超級風流學生最新章節。」
皇上一去,兩天沒再來,在平常每天都會來看一次樂善公主和嘉儀娘娘的。
第三天。天空中下起寒冷的小雨。各宮大門緊閉,主子們都關在屋裡烤火吃果點,暗地裡談論著壽禧宮的事。雖然皇上一直在慶華殿裡沒有回寢宮。前面的消息封鎖得很緊嚴,暗地裡卻總有消息流傳。
皇上不來,太皇太后似乎也束手無策,每次到後殿看尋香,都說些安慰的話。又送些物品給安馨而已。
鈴兒最著急,每天下午都派人去前面給皇上送信,請他來看樂善。皇上不但不來,也不回信,顯然皇上在迴避嘉儀娘娘。
這上午,太皇太后來看罷鈴兒和尋香後。借口頭疼回了前殿。
鈴兒在屋裡再坐不住,對碧芳道:「更衣。本宮要親自去慶華殿見皇上!」
尋香坐在一邊,臉色落落寡歡。心裡卻沒有一絲慌亂,皇上這麼做,無非要給她恐慌和壓力,讓她陣腳先亂以敗下陣來。所以,抹抹眼角的淚。悲傷地攔著鈴兒:「不可草率。皇上這兩天不肯來看你和善兒,一定有他為難的地方。若是你魯莽撞去。既招人非議,又引得皇上不快,到時反失了你和樂善的尊遇,得不償失。」
「可是表哥被關著呀。時間拖得越久,便越麻煩。」鈴兒眼睛紅紅地道。
「唉……」尋香哀歎一聲,滿臉淚痕,臉色青白,欲說話,話未出口,便暈倒過去。
「表嫂嫂!」鈴兒嚇得讓人把尋香扶到床上,又是灌茶,又是搖晃,好一陣不見她睜眼醒來。
「傳太醫吧。」碧芳道。
「車公公快去傳太醫。同時告訴太皇太后一聲,說楊夫人悲憂過度,暈倒了。」鈴兒下令。
太皇太后去過後殿後,回到自己屋裡,躺在軟榻上邊打盹邊捉摸著這事,沒多會,魏公公便進來稟報,「楊夫人因悲憂過度,暈倒了。」
太皇太后坐直身,嘴角淡起一縷笑,旋即恢復平靜,眉頭微皺,切聲道:「先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一下就暈倒了?」
魏公公道:「剛才嘉儀娘娘要換上衣服親自去慶華殿找皇上。楊夫人攔著她,怕她衝撞了皇上,反而失寵。楊夫人正說著不放心楊大人還在牢中,楊夫人便兩眼一黑倒了下去。現在車公公去請太醫了。」
太皇太后下了軟榻,來回踱了幾步,對羅媽媽媽道:「把哀家的百年老參拿上一顆。」
不到半個時辰,太皇太后第二次來到後殿。尋香躺在鈴兒的香榻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鈴兒哭得跟個淚人似的。見到太皇太后一來,哭得更是傷心,「可憐的表嫂嫂,相信我們是一家人,所以進宮來投靠我們,不想我們竟一點忙都幫不上。現在表嫂嫂還憂傷過度得病倒了。」
太皇太后歎著氣,坐到榻邊,摸了摸尋香的手,果然冰涼得很。讓羅媽媽把人參交給碧芬,拿著手帕為鈴兒拭淚,心疼地勸慰:「別哭壞了身子呀。你要是身子壞了,更沒人能幫你表嫂嫂了。」
鈴兒邊哭邊點頭,又邊問珠芳,「怎麼太醫還不來?壽禧宮不是配有專用太醫的嗎?」
碧芳道:「早上變天,張太醫說回太醫所去換一件衣服,出去有一會了,應快回來了吧。」
「張太醫回來了。」外面傳來一個宮女的叫聲。
「咳咳。」張太醫穿著一身厚厚的大棉衣,鼻頭紅紅地,咳著嗽跑進來龍霸九霄。
太皇太后生氣地斥責道:「難道我壽禧宮還缺一件奴才的衣服嗎?一定是你嫌天天守在壽禧宮無聊,藉機回太醫所去偷懶了!」
張太醫惶恐道:「臣昨夜不慎著了風寒,早上起來咳得厲害,看看屋裡的去風寒的藥材用得差不多,便回去補藥材了。」
「快。楊夫人暈倒了。」鈴兒催促。
張太醫隔著紗帳,為尋香把脈。稍會,顫聲道:「楊夫人產後虛弱,又憂心過度,氣血不足,加上心火過盛,所以暈倒了。臣這就給她開藥方,配藥,煎藥。」
吳媽媽在一邊小聲道:「這毛病嚴重吧?」
張太醫道:「對楊夫人來說,這個情況很嚴重。依她現在的情況,不益受刺激,也不益再操心操勞。如是憂慮過重,恐怕會落下病根,從此病病歪歪,難以健康。」
鈴兒眼睛一紅,「偏偏現在事多,怎麼能讓表嫂嫂安下心來?」
張太醫看一眼她,緊張道:「娘娘。你的氣色也不太好。千萬別情緒波動,否則……」
「否則我也會跟表嫂嫂一樣?若是這樣最好。反正皇上不關心我娘倆了。」鈴兒索性大哭起來。
「朕什麼時候不關心你娘倆了?」
皇上穿著龍袍,大步進來,上前攬著她,溫言安慰。
「你捨得來了?是不是非要我像表嫂嫂一樣暈倒了,你才會捨得來?」鈴兒不顧有人在場,哭著向他撒嬌。
張太醫、吳媽媽等連忙退出去,只剩下太皇太后和碧芳碧芬在場。
皇上滿臉憔悴,拉著她坐到椅子上,歎道:「朕這幾晚可是未曾好睡。一直和薜大人,羅將軍在會審刺匪的案件。到現在還沒有個清楚的眉目。」
太皇太后心疼道:「再忙也不能不睡覺呀。瞧兩天不見你,竟黑瘦了一圈。」
鈴兒抬頭看著他,果然憔悴不堪,胡茬滿腮,收起眼淚,輕聲問道:「怎麼會一個眉目都沒有呢?」
皇上歎道,「朕親自問過姓任的一家。姓任的以前的確是尋海濤的下屬,他在山上成親生女兒,尋海濤還有專門分給他一家一座茅屋。雖然後來姓任的一家下山了,可是他女婿艾東河的確是那幫刺匪中一個頭目的表弟。尋海濤當時包任家的船,想的是任家可靠,沒想到會捲進這樁糾紛。所以情況變得複雜。依照大順律制,不只尋海濤等得處死,所有牽連進去的人都得處死,還有其家眷都要受到誅連。這兩日朕不敢來看愛妃,並非躲避,實在是想尋找到一個萬全之策,令沛林和尋海濤幾個安然無恙呀。」
太皇太后臉色一白,事情的複雜超出了她的算計,聲音不由一寒,「難道皇上真相信沛林和尋海濤會與外人串通行刺?」
皇上背著手在屋裡走幾步,滿臉矛盾和猶疑,「朕本來不相信。可是姓任的在供詞中提到尋海濤原來在葫蘆山上說過,要為已故的楊臣相血洗仇人。而這次組織刺殺的一個頭目,曾經追隨過沛林的父親,在供詞中也有提到楊家一案,罵朕昏庸,還罵先皇無德,說這次刺殺,便是要替天行道,為楊家報仇。」
太皇太后身子搖晃幾下,顫聲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那些事不是早就平息了嗎?」
鈴兒心中一虛,「這些並不代表我表哥的心意。」
「朕見過沛林,朕有意要放他。他說尋海濤等都是冤枉的,若是不能將尋海濤等一併放出,他不會獨自偷生。所以,案情實在令人頭痛。」皇上攤在椅子上,眉頭皺成一個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