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道:「生兒謹記祖母教誨。祖母想怎麼感謝尋師傅,生兒一定全力照辦。」
馬貴妃看著他沒有立即表態。德宗現在重用兩個奸臣,周正明目張膽欺負尋家,可見德宗有許多昏庸之處,此時不宜提及當年楊門之事。
「生兒好好給我說說我昏睡後的事吧。你皇祖父當年是怎麼走的,後來朝中有過什麼大事。」
馬貴妃走進泉台下的一間水榭裡,拉著德宗坐下,眺望著遠處的皇城。
德宗認真地道;「生兒來一這個世上時,祖母已經昏睡了九年。生兒三歲時皇祖父舊疾復發,傳位於父皇,父皇一直教導孩兒從小就要作個明君,生兒雖然繼位不久,但是盡力保持國泰民安。說到大事,十八年前有幾位老臣居功自傲,作奸犯科,被父皇清理了。生兒繼位前,去年父皇令生兒又大清理了一回違法亂紀、貪贓枉法的事。」
馬貴妃歎息道:「你祖父這一生大多在戰場上度過。江山難得,打仗極辛苦極危險,可是守江山更難。你父親繼位打擊了一批老臣,可有冤假錯案?還有你去年的大清理,可有被執行者陰奉陽違?」
德宗道:「肯定有不周之處。總體說來沒有大錯。」
馬貴妃看著他,「無錯就好。不過你是怎麼確定沒有大錯的呢?」
德宗道:「威遠侯周正,其父周銘山乃前朝貴妃周貴妃的同宗,周貴妃的父親乃祖父當年身邊的忠將,周家可謂世代忠烈。周正輔佐生兒。可謂盡心竭力,沒有半點二心。如今又有薜貴妃的弟弟薜洪志牽制周正,朝庭基本穩定。」
「除了他們,就沒別的信臣了?」
「有啊。生兒對所有的大臣都一視同仁。只是尤以周正和薜洪志為重任,同時生兒實行了密奏制,若是周正和薜洪志有違法亂綱之事。下面的屬官都可以密折參本。」
「你祖父駕崩時,可有留什麼話給本宮?」
德宗眼睛紅紅地道,「祖父臨終前只有一願,希望祖母能夠早日醒來,看看順朝的繁榮。並留下遺詔,倘若祖母醒來,冊為太皇太后。」
「唉。」馬貴妃輕歎一聲。臉上並沒有喜悅,為了這個稱號,她失去得太多。
昱日,皇上伴馬貴妃前往皇陵祭祖,並頒發了高宗皇上的遺詔。冊馬貴妃為太皇太后,不必細說。
過幾日,皇上親自陪伴太皇太后前往巡城,馬侯爺率兵護駕。
威遠侯周正聽說馬貴妃醒來,而且是一個姓尋的小尼姑用茶救醒的,對此甚為震驚。太皇太后要去巡城,顯然那姓尋的小尼姑正是尋香。
他不曾想到尋香如此厲害,不僅去了天泉,而且救醒了太皇太后。
這意味著信安侯有可能重新得勢。不僅佔尋家的事有可能受到馬家報復。周正現在紅運當頭,手握重權,豈能容馬家翻身?
立即派人給汪仕來送了快信去。
汪仕來接到威遠侯的急信後,更為震驚,一耳光摔在汪三貴臉上,「你辦的好事!尋香去了皇城都二十餘天了。你竟然不知道!」
巡城蟲賽早已經結束,沛豐夫婦尚未回家。
得聞此事,汪氏驚得掉眼珠,「尋香有這本事?竟然把太皇太后給救醒了?」
汪仕來急得團團轉轉,「不只這麼簡單。皇上和太皇太后就到巡城來探視尋家,薜洪志已經帶人到巡城安排住宿了!」
汪三貴驚賅道:「周雲昨日不是還看見尋香在鋪子的後院裡攙著谷老太太散步的嗎?」
汪仕來又是了耳光打在他臉上,「他的眼睛看歪!你不是也監視著尋家的嗎?」
汪氏道:「你可要靠近看清?」
汪三貴道:「我在隔壁那家鋪子的後院偷看的,哪可能靠得太近?尋家那幾個護院個個凶得很,前幾天我們有個人監視得近了些,尋家一個護院腳下踢,一塊石頭越牆飛過來打在他頭上,當即頭上就起個血坑。」
「大哥,把家裡的人調些來吧。」汪三道。
汪仕來瞪一眼汪三,臉色青白,「現在太皇太后陪著尋香回巡城,尋家肯定要翻案了!威遠候爺要我們……」
這時汪仕來才發現沛豐不在,「沛豐去哪了?」
汪氏道:「他帶著明強出去玩了。」
「這事不能讓沛豐知道。雖然他現在和谷庭儀沒有什麼往來,可是畢竟姓谷。」汪仕來看著汪三貴,「馬上去把周雲請來。得讓他的人去辦這事。」
周雲住在東華園裡,還在為搜金碗的事傷神。
汪三貴把周雲叫到汪仕來的官邸,客廳裡汪仕來把威遠侯的密信函交給他看。
周雲臉色一下急得發青,東華園弄到手,還不到一個月呢。
「侯爺的意思,你明白了嗎?」汪仕來是個見風使舵的人,已經感覺到了威遠侯府可能要出事,不肯再動用汪家養的打手。
周雲是威遠侯府的老僕,忠誠度高,發生此事,自然要為主人解憂,臉色陰沉地道,「汪大人,侯爺的意思很明白,一方面要你派人去緝命谷沛林,另一方面小的在暗中要……」
汪仕來兩眼一轉,「我們分頭行動。此行皇上到巡城,未必會來順天府,但巡城發生了這樣的事,肯定會盯上順天府。因此我們暫時不宜明裡見面。否則會影響到侯爺。」
初冬的天色,有些霧沉。
一艏大船從上游開往巡城,這日下午到了西碼頭,二十名便裝水兵跳進水裡,搭起丈寬的踏板。太皇太后和皇上著便服步下大船。
「皇上萬歲萬萬歲,太皇太后千歲千千歲。」汪仕來早帶領差兵恭候在河邊。
皇上眉頭微微一皺,淡淡地道:「太皇太后和朕此行並非公務而來,只是隨便走走看看,順天府不必興師動作。」
薜洪志帶著一路人馬從南門跑到河邊,「微臣接駕來遲。」
皇上點點頭。
尋香一身玫紅色錦衣,頭戴同色錦帽,跟在太皇太后身後,很是顯眼。
「嘩嘩」,突然水中跳起兩人執箭向尋香射去。
海濤和尋飛緊緊跟在尋香後邊,同時飛身抓住空中的飛箭。
「嘩嘩嘩」,水中接著跳起幾人,三隻利箭再次向尋香射去。
德宗皇上大怒,「拿刺客!」
那幾人射了箭後,跳進水裡,似水物一般,入水便消失了。十幾個便衣侍衛執刀跳進水裡追了出去。
馬侯爺執劍飛起,擊落兩箭,另有一箭眼看射中尋香,鈴兒站在尋香旁邊,用力撞了一下尋香,一支箭射在她的背上。
「鈴兒!」尋香抱著鈴兒。鮮血染紅了鈴兒的後背。
太皇太后臉色一白,指著汪仕來和薜洪志大罵,「你們既是來護駕,怎麼護駕的?」
周氏和成氏跟著跑下來,扶著鈴兒,驚惶得發抖。
「太醫!」皇上著急大叫。
尋香從衣袖裡摸出一段水參子給鈴兒餵下。鈴兒臉色慘白,看著尋香,卻露出個會心的笑,可憐的表嫂總算沒有受傷!
兩名太醫上來,為鈴兒診脈,一個道:「馬上拔箭,應無大礙。」
皇上下令道:「馬上回船上醫治鈴兒姑娘!」
兩名粗使嬤嬤上前抬著鈴兒回到船上。
「給朕追查,是誰要對尋師傅下毒手!一天之內,我要見到兇手!否則就提頭來見朕。」皇上對汪士來道。
汪仕來驚恐萬分,周雲不會這麼快就佈置好的,那幾個刺客顯然訓練有素,絕非尋常的江湖好手,敢在皇上眼皮下殺人,此事絕非小可,嚇得領命而去。
一個太醫滿頭大汗地從鈴兒的房間出來,「稟皇上、太皇太后,鈴兒姑娘的箭傷不要人命,可是箭峰上餵了要人命的劇毒!恐怕得剮掉許多皮肉……」
太皇太后在船廳裡氣得打顫,「要是哀家的鈴兒有事,哀家絕不放過此事!」
尋香臉色白白地向鈴兒屋裡跑去,一個嬤嬤攔著她,「尋師傅,鈴兒姑娘還在醫治中。」
「我要救鈴兒。」尋香焦急地道。
太皇太后道:「放她進去!」
兩個嬤嬤放開尋香。
「鈴兒。」尋香跑進去,鈴兒赤著半個背部趴在床上,一個太醫猛地拔下毒箭。
鈴兒慘叫一聲暈死過去。那太醫拿著一把刀顫顫抖地,對著一片漸漸發黑的傷口,不敢下手。
水參子解百毒,鈴兒剛才服過水參子,尋香衝上去,推開太醫:「不許用刀!」
說著從衣袖裡取出銀針,鎖住鈴兒的心脈,又掏出一段水參子嚼爛吐在鈴兒的傷口上,然後又摸出一段水參子,塞進鈴兒嘴裡,急切地呼喚:「鈴兒咬著它,吃了它就不會死!」
「這是什麼東西?有用嗎?」太皇太后在一邊急切地問。
尋香抿嘴道:「我只能試一試,這是一種解毒的藥。」
周氏和成氏跟著進來,臉色白得發紫,在太皇太后面前,不敢輕易哭叫。
鈴兒慢慢張開眼,看到尋香蹲在她面前,嘴角又露出一個笑,嘴裡有個甜甜的東西,慢慢吃了它,聲音虛弱地道:「尋香,我原來給你茶行裡添了亂,這一次我為了你擋一箭,以後就不欠你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