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柏新記著父親的交待,把沛林的東西保管好,過陣父親會派人來取。
谷柏新很久沒看那些東西,今晚獨坐在書房裡,又打開了那卷畫軸,看著畫上的女人,加憶著當年收養沛林的事。
范氏心情不定地回來了,看到書房裡亮著燈,悄悄走到書房前,谷柏新有關了門,並上了門閂。
她捅破走廊上格窗上的紙,悄悄往裡面看,只見谷柏新眉頭深皺,看著沛林母親的畫像。
自分家後,谷柏新再沒動過那些東西。范氏此時沒有醋意,卻莫名地有種感覺,沛林的身世很神秘,畫上的女人不尋常,不只生得漂亮,這時她才發現畫上那女人有個手指上戴著個祖母綠大戒指,而這戒指如今在尋香手上。
「唉。過陣,把你們交還給沛林就好了,省得我再擔心。」谷柏新喃喃自語。
夜很靜,所以范氏將屋裡的聲音聽得極清楚。他擔心什麼呢?范氏眉頭一擰,沛林的身世不只神秘,背後有什麼重大事情吧?
谷柏新現在獨居在正房頭上的一個小套間裡,范氏想要挖掘這個秘密,回到屋裡,叫清禾今晚好生伺候老爺休息。
谷柏新從書房出來,清禾溫情跟著進來,如今谷柏新對正妻和陳氏越來越淡心,倒是對年輕聰明的清禾格外喜歡,清禾伺候著他睡下,太太有發過話,今晚清禾可以一直睡在老爺房裡。
谷柏新屋裡的燈熄了,范氏潛入書房,打開一面櫃子。抱出那個裝畫的長盒子,裡面只有一卷畫。她原來沒有膽子動谷柏新的東西,可是她要探秘,便顧不上谷柏新會再次和她翻臉了。
這幅畫沒有什麼特別。她仔細看著畫上的人,不只生得美,而且氣質高貴。雖是粗布荊釵,可是那枚祖母綠戒指卻昭示著她不凡的出生。這個女人是誰呢?
或許文氏見了會知道?如果文氏不知道,或許威遠侯爺會知道?
她生得這麼美這麼高貴,怎麼會生個兒子後就死了呢?范氏總覺得沛林的母親不尋常,也許這幅畫能引起文氏極大的興趣。
次日天色還未明,范氏抱著木盒子就來到了北院。雖然太早,文氏倒沒生氣她這麼早來攪擾。甚至希望范氏早早地帶來有用的信息。
谷柏華死後,文氏睡得總是不好,精神不太好地坐在外屋的太師椅上,臉上一層厚厚的胭脂蓋不住越來越多的深紋和青黑的眼瞠。
「大嫂,這有個東西。不知道有沒有用處,所以我拿來請你看看。」
范氏把一個木盒舉到她面前。
文氏冷冷地向秦媽媽示個意,秦媽媽接過盒子,打開來,取出一幅畫,展開來湊到主子面前,「這是古董嗎?」
文氏伸出兩隻指甲尖尖的手指頭,摸了摸紙張,又低頭認真看了看這畫。覺得這女人模樣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看一眼范氏,她沒理由一大早胡亂拿幅畫來哄人開心的。
尖尖的手指頭從畫像的頭上,慢慢滑到畫上的戒指上,對了這戒指不是尋香手上那枚嗎?
「這女人是誰?」文氏的興趣果然上來,語氣溫和了一分。
「是沛林的母親。」范氏不敢肯定。文氏對這幅畫到底有多重的興趣,或許她只是一時好奇。
「難怪覺得眼熟。這麼看,沛林長得和這女人有些神似。」文氏更加仔細地看這幅畫,突然從衣袖處發現她手腕上隱隱戴著個紫紅的鐲子,這個東西似乎也不尋常,畫上只是隱隱顯示,所以她無法辨認。
文氏示意秦媽媽收起畫,「三弟妹,這畫是從老三屋裡拿出來的嗎?他不知道這事吧?」
「我是偷出來的,還得把它還回去。昨晚我回去,聽到老爺在書房裡對著這畫歎息,總覺得這畫神秘,所以拿來請大嫂看看,你見多識廣……」
文氏揮揮手,不想聽范氏拍馬屁,淡淡地問,「老三對著畫歎息什麼呢?」
「他說,過陣把這畫還給沛林,他就不必再擔心了。似乎這畫交還給沛林,就少了份危險似的。」范氏跟文氏交道久了,也越變越聰明,這話故意拖到文氏問後才告訴她。
「噢……」文氏的視線落在裱過金紙的屋頂上,良久緩緩道,「這畫先擱我這。」
「別的沒什麼,若是老爺發現了會打死我。」范氏顫慄地看著她。
文氏撇下嘴,沒用的女人,谷柏新已經很懦弱了,范氏比谷柏新更甚。
「若是我找人鑒定了這畫極有價值,我會獎賞你的。」文氏意味深長地看著范氏,如今她對尋香和沛林的憎惡,到了不惜花錢讓自己痛快的地步。
范氏驚喜而期待地看著她。
「若是這畫真有極大的價值,我會把你家的財產全還給你。」文氏從椅子上起來,走到她面前,輕輕地拍了拍范氏冰冷的手。只要這幅畫能讓沛林和尋香死,她願意大把大把的撒銀子。
范氏看著她嘴角的陰笑,不寒而慄,低下頭。其實她努力討好文氏,為的就是想拿回與文氏交易的家財,如果文氏說話算話,那文氏簡直就是活菩薩。
「不過,你還得設法從老三嘴裡打聽打聽當年的事……」
文氏握著她的手,輕聲吩咐。
「是。」
范氏感覺到了文氏的誠意,至少她對這幅畫不是一般的感興趣,而且她再沒說昨晚的話題,也沒再罵谷柏新辦事不辦。
「你先回去吧。」
范氏告退後,文氏馬上安排人把這畫送往威遠侯府,一刻都沒在她身邊多作停留。
***
海濤匆匆趕到渾水縣,已經是次日晚上。
王家剛剛關了大門,因傍晚時有幾個病人,王家還沒吃晚飯,海濤來正趕上王家吃晚飯的時候。
吃罷晚飯,海濤和老王在客房裡,聊著谷家的事。得知谷老頭迷了心智,老王眉頭一皺,「他還真經不起打擊。只是這事都說成這樣了,再怎麼造個理由哄他呢?」
「順叔還是沒有下落?」
老王搖搖頭,「恐怕他沒回渾水縣,一定去了別處奪殺了!你要真安心找他,回去後不防沿上水的城鎮鄉村細細打聽。」
「你兩封信給寄丟的事,你沒有問捎信的人,是怎麼回事?」
老王氣道,「尋樺走後,我去問了。結是怎麼著,你猜?頭一封我是請城裡的家專門給人送信的鏢行捎的信,他們原來規矩極好的,收了錢就一定把信送到,而且信件在路上絕不會出差錯。結果把信退還給我,又賠了雙倍銀子,說實在抱歉,送信的到巡城沒找著尋莊!第二封是托官驛送的,那送信的可是半公半民的角色,原來口碑也極好的,可是這一回也是把信還給我,說上頭風聲緊了,他們再不敢幫人捎信了,除非公務之事。」
「信有沒有被人動過?」海濤緊張地問。
老王搖頭道,「看著是沒被人動過,可是被人動過,依樣復原也不是難事。」
「我去谷家探探。」
海濤換上一身黑裝,蒙上頭面,從王家後牆出去。
谷園北院上房,文氏和秦媽媽坐在屋裡還沒睡覺,因早上范氏拿了幅畫來,上午文氏就讓汪氏給派人送走了,這時汪氏還在她屋裡,三人還在談論著那畫的事。
海濤伏在屋頂上,輕輕揭開一處瓦,不想屋頂重新裝飾過,看不見屋裡的情況,只隱隱聽到屋裡的說話聲。
「母親,你說沛林母是什麼樣的人,才會戴那樣折戒指和手鐲呢?」那畫到汪氏手上時,她仔細看過那畫了。
「應是出自王侯之家。那種祖母綠戒指,若非御賜,就是一品大臣私下裡弄得,也不敢戴出來的。順朝早期的規矩甚多,階級層級分明,對衣飾著裝都有森嚴的規矩。只是越往後越才漸漸寬乏起來。」
秦媽媽一驚,「這麼說沛林出生不凡?」
「什麼不凡?我聽怕他是十七年前逃脫的罪人!十七年可是斬了好幾個王公大家。」谷氏陰鬱了許久的心情,因為那幅畫越來越變得開朗,此時她臉上浮著難得的笑容。
汪氏不解道,「母親這話怎麼講?」
「他母親出生有來頭不假。但為何要躲在外面生兒子?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家族犯了大事,她是逃跑出來的。」文氏臉的上笑猙獰而痛快。
汪氏驚喜道,「還是母親高明。對呀。尋香有個這種戒指,她祖父當年也威風得很的,後來不是也做了平民?而沛林的母親似乎連平民都不是?那不是逃犯是什麼?」
屋頂上海濤聽得心驚膽戰,這幫女人怎麼會知道這些的呢?不由殺機頓起,只有殺了她們,才能藏住沛林的秘密。
可是,這時屋裡傳來汪氏的妖笑,「哈哈,母親,我想著過些天威遠侯爺帶著兵去抄滅尋莊,我這心裡就痛快得很。」
「我可是等著那天早點來,好為你父親報仇!」
「就是,若不是尋莊從中作亂,父親怎麼會病故呢?」
汪氏跟文氏一樣,把她和婆婆干的壞事,全算在了別人身上。
……
此事已經傳到威遠侯府,現在他殺了這幾個女人也沒用,而且會打草驚蛇。還需早點回巡城,通知少奶奶和少爺才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