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道:「倉老爺介不介意,我們再自己去看看你附近的地?」
倉老爺笑道,「不妨事,我家下人都識得你們了。你們請便。」
老王他們又去往倉家的花圃林走去,老王跪在地上,仔細檢查了多處泥土,又細細看了裡面的各種花木,才道:「少奶奶,我們回去吧。」
「我們往茶林下的小路邊,直接穿往我們家的玉米地回去。」風伯在前面帶路,尋香走在最後。
還沒出倉家的地,經過一面坡坎,長著一叢奇異的細竹,結著奇怪的淡綠色竹穗。
「倉家的植物的確稀奇。」老王停下腳步,仔細看這叢奇怪的竹子,他還沒見過長穗的竹木。
風伯見四周無別人,小聲問:「老王,你覺得那花圃裡有沒稀奇的藥?」
「有幾樣,不過不多,只是奇花異木多,也可能大多是我沒見過的,不知道它的特性。」老王老實回答。
尋香側頭瞟了瞟四周,小聲問老王,「你覺得價格方面……」
「回去說。」
老王掐下一朵竹穗,聞了聞,驚訝道:「真的是香料植物,這香味,若是用於女子的物品上,女子一定喜歡得很。」
尋香摘下一朵,嗅了嗅,喜歡道:「真的如此。聞著好清香,不膩人,又清爽得很。」
風伯是個下人,對這類東西沒有感覺,看尋香喜歡的樣子,笑道。「少奶奶,你說貴婦人們會不會特別喜歡這個?」
尋香點點頭,「貴婦們最喜歡這個。」一隻手拿著竹穗,一隻手扇著小手帕。「這天氣越來越熱了。」
風伯看她一眼,正好看見竹叢間跳出個金燦的小東西,飛到她手肩上。連忙叫道,「少奶奶別動,有金殼子蟲飛你身上了。」
尋香怕蟲子,背上一麻,站得筆直,苦著臉,閉緊雙眼直叫。「快幫我拈下來。」
老王轉頭一看,只見一隻金燦燦的蟋蟀端坐在她的肩頭,看著她舉著竹穗的手,彷彿這蟋蟀不是蟲子,卻是個有思想的靈物。
老王好奇地看著這隻金蟋蟀。玩笑道,「少奶奶,你發財了,金將軍坐在你肩上,幫你打江山來了。」
風伯先時沒看清是什麼,這時看清是只金燦燦的蟋蟀,細長有眼睛瞪圓,激動得聲音都啞了,「少奶奶。別動!真是只金蟋蟀!」
「蟋蟀?」
尋香睜開眼,沒那麼怕了,小心地側臉看自己的肩,卻看不到它。眼前金光一閃,它跳到尋香左手上,爬到尋香手背上間。攀著那枚戒指,一動也不動。
長長的觸覺讓尋香手背上有點癢癢的,又有些害怕,翻過手背,金蟋蟀攀著她的手背,頭上的觸覺輕輕去撓她指間的寶石,看著極有趣,似乎它極喜歡那戒指似的。
「這蟲好寶石?只聽說人愛珠寶,沒聽說蟲愛珠寶的。莫非這是只母蟲?」老王覺得很稀奇。
風伯歪著頭仔細瞅了瞅,激動而緊張道,「這是雄的。瞧它鎮定自如的樣子,一定是只上品蟋蟀,沒準比鐵將軍還值錢。少奶奶,我們快帶著它回去,千萬別讓人知道我們在倉家的地裡帶走了一隻蟋蟀!」
尋香不相信這小東西有風伯說得的那樣俏,笑了笑。
「你信我一回。萬一這是個值錢的,賣它過一兩萬兩,倉家的地不是白白拿過來了?」風伯眼珠一轉,拉著尋香就走。
老王啐一口,「天上會落錢?呸!我不信。」不過他邊走邊瞟著四周,生怕有人看到他們在這得到只金色的蟋蟀。既然巡城流行斗蟀,其實用它去試一試,也沒什麼的。而且,自古以來民間就有斗蟲的娛樂。
鑽進自家的玉米地了,風伯才詭異地道,「我們現在別忙回院子裡,去東面的竹林一會,往後傳出的話,只能說這蟋蟀在我們自家的竹林裡裡拿到的。」
不說話時,表情極嚴肅的風伯,卻喜歡看人鬥蟋蟀。尋香慶幸風伯對斗蟲沒上癮,不然,她真無法想像風伯是一個賭徒的情況。
尋香和老王被跟風伯圍自家院子兜了一圈,風伯在竹林下拔起一根鬍鬚草,說這種草專用來撥蟋蟀。三人在東面的竹林下坐了會,才回到院子裡。
為了好照顧沛林,吳媽媽多在後廳出入,白勝出去了,鄭四幫著吳媽媽收拾了一上午院子,這時坐在正屋外邊的石梯上歇氣,順便聽著屋裡少爺的響動。
尋香他們回到院子裡,看前廳沒人,便進了後廳,老王到後廳走廊上,看到鄭四坐在正房外邊,衝他招手。
鄭四穿過正房的後廳間的小花園,飛跑到後廳,「你們回來了?」
「我們出去看地,帶回一隻金蟋蟀。」老王指著尋香的手上說。
「你們帶回一隻金蟋蟀?」鄭四好不稀奇,一雙老實的小眼睛瞪圓了幾倍。
風伯從他屋裡抱來個瓦罐子,跑進後廳。吳媽媽跟著追進來,「風伯,你抱著個罐子跑什麼?」
鄭四對吳媽媽神秘地道,「少奶奶手上有只金蟋蟀。」
風伯用馬尾草尋香手上的金蟋蟀往罐子裡趕,那金蟋蟀揚須衝他凶了幾下,竟不願下來。
真是奇了,吳媽媽在一邊看得笑起來,「這金蟋蟀莫不是好兆頭?」
「什麼好兆頭?」白勝抱著的抱宣紙從前廳進來。
他早上按風伯交待的,把桃子挑到斗樂場外的橋頭去賣,交三十文錢管理費給管街的巡吏,六文一斤,半天不到就賣光了一百斤桃子。
風伯看一眼他,「桃子賣完了?」
白勝拿出鼓鼓一袋銅子交到尋香手上,喜笑顏開地報帳:「我按風伯說的,把桃子挑到斗樂場外的橋頭去賣,交三十文管理費給街吏,不到半天,六文一斤,賣光了一百斤桃子,除去管理費,我買了兩筐雞鴨仔,十文一隻,各買了二十隻,買了少奶奶要的筆墨紙碩,還剩這麼銅子。」
「把筆墨紙碩放到我隔壁的書房去。」尋香開心地笑了,雖然一百斤桃子賣的錢不算多,還真是好兆頭,接過錢袋,放到桌上。
風伯繼續用鬍鬚草趕金蟋蟀。老王看得著急了,要抓過鬍鬚草趕蟲子,「這金蟲子還耐上尋香了?」
風伯不給他,「我都趕不下來,你還趕得下來。」
老王朝他翻下眼睛,不就是你對斗蟲知道得比我多些嗎,有什麼不得了,沒準這蟲子病了,還得找我呢。
少奶奶手上有只金燦燦的蟋蟀?
白勝歪著頭看了一陣,他一早出門,早就賣光了桃子,在橋頭看人賣蟋蟀,和人家聊了半天,才回的家,這半天,他可是學到不少關於斗蟀的知識,見這蟲子很像那些蟀販說的稀有品種,不由衝口而出,「少奶奶,這蟋蟀像是極品斗蟲,沒準能賣好價錢。」
鄭四打一下他後腦,「你肯定有去逛了斗樂場!賣玩桃子不回家,在外貪玩。」
白勝臉一紅,承認道:「我只是在橋頭上看了會。有個老頭說,自古以來說蟋蟀要頭圓、牙長、腿壯、須粗、毛糙、勢強便是蟲中之將,可是那老頭說,另有一種頭圓中帶尖,牙利、腿韌,須粗帶齒、勢悍才是真的斗中之王。這金蟋蟀很像那老頭說的樣子。而且在名貴品種中紫金蟀稱為長勝王,少奶奶這隻金燦的身體帶著淡淡的紫色,莫非就是紫金蟀?」
老王剜他一眼,「你出去不過半天,就成蟲精了?」
風伯卻道,「白勝說得沒錯。馬上就一年一度的秋季大賽了,這只蟲很有奪冠的潛質,若是秋季能奪冠,至少要賺兩三萬兩,若是參與的公子哥多,沒準能像前年,有只黑鐵蟀王,給主人賺了十萬兩。」
吳媽媽嚇得臉色都變了,直拍胸口,「天哪。一隻蟲子,能變成個金雞,屙的全是金蛋?十萬兩呀。風伯,你這不是引誘少奶奶去當賭徒吧?唬得我心裡不踏實。不行,我要把這蟋蟀煮死,來給少爺當藥引。免得讓少奶奶走了邪路。」
尋香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吳媽媽說得,好像她天生易犯賭似的。
風伯緊張地張開雙手護著,眼神精光真噴,「煮不得。你們還想不想買倉家的地?要是這只蟋蟀有潛力,沒準就是倉家的房子和地啊!」
白勝上午親自見識了斗蟋的火熱,又看到了賣蟋的多公子哥,對風伯說的毫無懷疑,把手上的東西往桌上一擱,拉著吳媽媽,連聲阻止,「吳媽媽,別犯傻。我們把這蟲子先養起來,若是這蟲子能成斗王,我們不是有錢買地,又有錢治少爺了?若是它不中用,也不在乎讓它多活些天。」
吳媽媽無語了,一家人全中了蟲子的邪。再看那蟲子就是不肯下尋香的手。
尋香出門半天,回來還沒去看沛林,見這蟲子不願下來,便道,「原來聽說斗蟲曾經風行某個朝代,不如我去問問沛林。他書讀得多,看他怎麼說。」
「走,讓少爺瞧瞧去。」白勝抱起那堆文房四寶,跑出後廳,繞走廊去西面的書房放東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