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桃花依依柳殘岸,簾卷風鈴,故人只道路顏短,不見舊人心依然。虺璩酉曉
陽光稀稀落落的映照在青石路上,素白的轎簾中不時散著稚嫩的笑聲。
「少主,咱們不能這樣,應該坐有坐像站有站像,您這樣是不行的」
「不嘛,娘親說了,若是一輩子都這般行規道矩的,青春連狗都不願意吃嫘」
「可是」少主子的歪理總是那麼多!
「別可是了,娘親在休息呢,你別吵著娘親,噓」稚嫩的娃娃音帶著天真的懵懂,隱隱的藏著一份狡黠。
「眼珠,你說娘親帶著咱們漂洋過海的來這個大陸做什麼,難道這裡有好吃的嗎?」孩子氣的眨著眼睛,淡的近乎透明的眼珠認真的望著身邊的人簷。
煙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是誰說不要打擾他娘親休息的?
卻是不敢與這個混世魔王對峙,只好將求救的目光轉向了一旁打坐的女子身上。
女人一張精緻的瓜子臉,眉間有著一個梅花印記,彎彎的眉毛淡而長,長長的睫毛微微顫著,並沒有睜眼卻顯出一股寧靜的美。
一張面紗遮住了她眼下所有的樣子,一身素白的衣裙絲毫看不出她已經是一個有六歲大的孩子的母親。
感受到煙竹的目光,女人頭也不曾抬一下,眼依舊閉著,聲音淡淡的從腹中傳了出來「沒人要你來,你若是不願可以自己回去」
聽自己母親如此說,孩子剛才還盛氣凌人的模樣立馬消失得無形,兩隻小胖手緊緊抱住女子纖細的腰肢,一個勁的猛搖,一邊搖一邊可憐兮兮的說「娘親,人家捨不得娘親孤身一人到這裡來嘛,這裡這麼窮,若是娘親餓著了怎麼辦,小七會難過的」
那可愛嬌憨的模樣引得女子眉眼不由得揚了揚,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那嘴角的那抹笑容卻是不住的微揚。
「主子,咱們已經進了北齊境內,還要繼續往湘南趕嗎?」煙竹問道。
他本名是叫煙竹的,卻被少主子叫成了眼珠,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小七聞言鄙視了煙竹一下,「眼珠,娘親決定過的事什麼時候更改過?」
煙竹點點頭,這倒也是。
馬車一路上歡樂的行駛著。
北齊六年來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新皇病危由太子即位。
焱王龍吟夜據守自己的封地湘南,將自己的封地做得有聲有色,成為了僅次與北齊的大國。
這條道,便是湘南至北齊的必經之路,此時,正有一對騎兵迎面趕來。
為首的男人一頂紫玉冠高高的戴在頭頂,面容英偉不凡,薄唇緊抿,紫眸閃著微光,一頭銀髮高高的束著,偶爾有幾縷髮絲被吹到了身後。
與馬車擦肩而過之時,風吹起簾子。
「哇,好帥!」小七見了不由得驚歎道。
男人似是聽見了這稚嫩的聲音微微側身,堪堪看見了馬車中坐著的三人,瞄見帶著面紗的女子。
微微皺了眉頭,突然停下馬引得身後的人微微好奇,討好的問道「王爺,可是覺得他們可疑?」
龍吟夜微微搖頭,他只是突然在看見那抹白色之時,胸口微微鈍痛了一下。
隨即又朝著北齊的方向趕去,將那馬車甩在了後面。
馬車內,煙竹鄙視的嘟囔道「少主子又在犯花癡了」
「才不是」小七反駁道「是真的很帥,我覺得剛才那人與我張得好像!」
聞言,煙竹顧不得什麼尊卑,笑得直抽抽,指著滿臉自豪的小主子笑著說道「少主子,你也太自戀了吧,你就說自己很帥不就好了,還說什麼那人跟你長得像,你騙誰呢?」
二人在車中鬧騰起來,只有坐在正中的白衣女子微微沉默。
竟然有人跟小七張得很像嗎?那那個人,長得像小七嗎?
到了湘南,果真是繁華無比。
一路上都是叫賣聲,各國的特產應有盡有。
三人問了一路終於到了焱王府,煙竹上前去扣門,出來一個十分高傲的僕人。
見三人打扮的一副外鄉人的模樣,十分不屑,再看著北宮曉一身素衣立在那裡,連鼻孔都快到天上了。
「就憑你們也想見王爺,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樣子,滾一邊玩去」
手指剛伸出來,就被小七胖胖的小手揪過一把扳斷。
小七生氣的插著腰,正經的說道「我娘親說了,讓人滾是不禮貌的行為,只有不是人的東西才會這樣說別人」
那人的痛叫聲引來了裡面的人,一個裝著華麗,頭上一根銀簪子的女子緩緩移步出來,眉眼間的清冷居然跟北宮曉有幾分相似。
「找我家王爺有什麼事?」女子不卑不亢的直視著北宮曉。
好厲的眼睛,北宮曉雖然看不到,卻依然能感覺到她那雙帶著打量的目光。
「不過是想見見故人,還請姑娘引見」北宮曉亦回以不卑不亢的一笑。
纖長婀娜的身形,被白色的長裙包裹,孤傲的直立,黑色如錦鍛般的瀑布長髮,只用一根白玉簪挽住,長長的垂在身後,臉覆一條白色的紗巾,長長的睫毛微微顫著,動人心魄。
原來是一個盲女。
芷晴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淡了下去,這輩子除了那個人,她誰也不會懼怕。
那下人捂著受傷的手躲到女人身後,叫囂道「什麼姑娘,瞎了你的眼,這是我們焱王妃」
沒有人看到,北宮曉那微顫的睫毛猛然抖動了一下,袖中的手一下子攥緊。
最後嘴角擠出一絲笑意「煩請焱王妃通報一聲」
芷晴桀驁的點點頭,想到與龍吟夜或許是朋友,不由得客氣了幾分「姑娘客氣了,只是王爺回京奔喪去了,只怕現在已經到了,不若您在王府中稍等幾天,等王爺回來?」
「奔喪!」北宮曉脫口重複道,難以言喻的震驚。
「姑娘難道不知?先帝已經去了」說完,芷晴也不由得有些惻然。
「既然王爺不在,那也就不便打擾了,小兒頑皮,在這裡給帶他致歉了」說著輕輕福了下身,隨即帶著三人揚長而去。
夜晚的湘南也是別有一番趣味的,挨家挨戶坐在房沿上看星星,絲毫沒有因為先帝的駕崩而有影響。客棧的某處空地上,一身白衣的女子不斷的燒著冥紙,一邊燒一邊回頭沖身後的小七招手。
小七雖搞不清楚娘親是要做什麼,卻還是乖乖的磕了三個頭。
而後又問北宮曉「娘親,咱們還需要給這個大陸的皇帝磕頭嗎?」
北宮曉淡淡道「這叫入鄉隨俗」
小七恍然的點點頭道「那娘親,是不是這的皇帝到了我們那裡,也要給我們磕頭?」
北宮曉默然。
不知道她兒子如此快的反應是跟誰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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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夜在宮中待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回了焱王府。
回到房間準備沐浴更衣一番,沒想到才剛剛脫了外衣,便感覺到身後一隻手突然襲來。
敏感的一避一讓,隨後伸手一扯,將男人壓在木桶上。
男人痛得哇哇叫「夜,不帶你這麼坑人的,知道是我還下這麼重的手」
男人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邁過了步子,正要褪裡衣,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回過了身指著大門。
「出去」
風月贊撇撇嘴「有什麼好害羞的,都三十幾歲人了,而且你全身上下我哪裡沒有看過?」
龍吟夜眉頭隱隱有些突突,突然一鬆,說道「聽說北宮祈現在在宮中任職,好像是御用畫師吧?明日我便邀請他到後宮為各位太妃畫兩幅」
「別,夜,我錯了,我真錯了」風月贊立馬求饒道。
他可捨不得自己的心上人被那些幾十年沒見過男人的太妃們佔便宜,這樣的話他會心痛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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