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曉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裡散著隱隱光亮,風紫苓有些感慨的撫著她的臉,閉著眼睛像是回憶一般「想不到當初那個毛茸茸的孩子也要嫁人了」
北宮曉也有些感慨,自己在穿越來的短短幾月,在這裡體會到了遺失了很久很久的愛。
心裡一動,攬住風紫苓的腰,頭靠在她的小腹上,像小時候所有的孩子一樣靠在母親的懷中,有些泛著傻氣的問道「娘,我是從哪裡來的啊?丫」
她以為風紫苓會像其他母親一樣說她是從垃圾箱撿來的,或者說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媲。
風紫苓卻是淡淡的撫著她的頭,滿是慈愛,聲音有些飄遠,就像是說故事一樣飄渺的聲音「你啊,是我與你爹爹愛情的見證,有了你哥哥,而後有了你,因為有了你,娘做了很多錯事,可是娘並不後悔」
聲音裡竟有著從未有過的脆弱,就好像枯寂了很久的泉水突然迎來了一次高漲的潮水,全部激發了出來。
「娘,如果你做錯了什麼,就讓女兒來替你償還,所有的過錯我願意替您承擔」北宮曉伸手將風紫苓落在腮邊的眼淚擦乾,聲音裡帶著堅決。
風紫苓搖了搖頭,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北宮曉徑直半身坐起,凝神聽了下隔壁的動靜,而後對風紫苓坦誠了自己在三王爺上門挑事那天偷聽了她與父親的對話。
桌上是剛剛北宮曉點上的燭台,
風紫苓聽了沉吟了許久,終於幽幽的歎了口氣。
「其實當年,夜兒的母妃於我有恩,那時候我懷中懷著你準備回西夏省親,因你父親為朝堂上的事費神並沒有陪同我前去,我在路上卻遇見了劫匪一不小心動了胎氣,夜兒與她的母妃正巧路過救我我們母女一命。但她母妃卻也受了傷,還好有一個氣質超然的男子將我們帶回了山中修養,之後你便出生了,於是為你們二人訂下了婚約。」
北宮曉一邊聆聽著風紫苓的話,一邊想著龍吟夜的師父,應該就是那個男人吧,她能感受到男人對龍吟夜母親的愛,深沉而又熱烈。
卻又聽風紫苓說道,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淒婉,「之後我抱著你下了山,去了西夏,等我回來的時候我竟然聽說黎貴妃被賜了毒酒,經過多方打聽,我才知道,正是我離開的那段時間貴妃與皇上吵架帶著夜兒回了娘家,卻不知為何最後發生了那樣的事」
「所以龍吟夜失寵被皇帝逐出了宮?」北宮曉雙拳緊握,該死的昏君,什麼都查不清楚就將她未來的婆婆弄死了。
將整個事件連起來便是皇上因為什麼事情誤會了黎貴妃,然後賜了毒酒,毒酒卻被皇后調了包,於是將黎貴妃關在了暗室裡生不如死來折磨她。
風紫苓搖了搖頭「不,這只是對外面的人說的,真相其實是,那杯毒酒是夜兒親自倒給黎貴妃的,沒有人知道黎貴妃到底跟他說了什麼,接連幾天那些想要抬屍體的太監全都被夜兒刺傷了,夜兒將整個宮殿的宮人全部趕了出去,直到第五天,夜兒撐著憔悴不堪的身子闖進了御書房,自請出宮」
「自請出宮?」
「對,之後你大了一些我也帶你去了焱王府看過夜兒,那時候天真活潑的夜兒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一整天不哭不笑就坐在那裡,你跑過去跟他說話,從早到晚還是不見他理你,最後你竟然趁晚上偷偷的從狗洞中跑了出去,我們在府中差點急瘋了,卻見你衣衫不整的跑了回來,剛看見我便癟嘴哭了,拉開自己的衣服說夜哥哥咬你,我一看可不是,那印子可是夠深的」
「那人原來從小就喜歡咬人」北宮曉邊聽邊嘟囔著。
「你說什麼?」風紫苓見北宮曉低著頭抱著小腿抵著下顎不知說些什麼。
北宮曉搖了搖頭示意繼續。
風紫苓又接著回憶道,這會語氣裡竟然增添了許多無奈,又好氣有好笑
「那晚你抱著我一個勁的哭,我問你你卻怎麼也不肯說,第二天一早又跑去了,依舊哭著回來,這會卻是哭著哭著笑了,指著自己小臂上的傷口甜甜道『哥哥給我包紮了傷口,還說我是笨蛋,但是他把我趕出了王府,說要將他家的狗洞堵死,再也不讓我進去了』」。
北宮曉扯了扯嘴角,真是有夠小強的,這小姑娘在現代可就是個追男高手啊。
「那之後呢,照娘這麼說我應該是嫁給龍吟夜的啊,怎麼會與太子有婚約?」
「當年黎貴妃突然出事,你們的婚事根本沒機會提,我原本是等你再大一些便跟你說,誰知你有一天回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一般,冷冷冰冰不言不語,而且決口不再提龍吟夜,我猜想你在夜兒那受了不少打擊,之後夜兒也突然癡傻了起來,於是我便沒有再說這些事」
冷冷冰冰不言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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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一襲華衣站在她的面前,精緻的面孔能看出長大以後定是個美麗的女子,眼簾上下蒲扇著「你是誰啊,你怎麼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我一定要去問問娘,你怎麼跟我長得一模一樣,我還要告訴夜哥哥,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小女孩背過身子細數著,每一句話都沒有離開夜哥哥。
夜哥哥是誰?
在那個陰涼的小巷,一把尖利的刀刃投射出一道厲光,直直朝著女孩而去。
血,全是血,鮮紅的血在漸在臉上。
抬手輕輕摸去,畫面中的另一個女子面孔,同樣面容精緻,同樣的眼簾,與腳下的女孩一樣的容顏。
「不!」
北宮曉從床上翻坐而起,又是那個夢,又是那個血腥的場面。
大喘著粗氣,只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在那個陰暗的巷口,那個巷口,好熟悉。
那個不就是可以從焱王府到丞相府的小巷嗎?
北宮曉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個事情是真實發生的,是她,是她親手殺了那個女孩。
臉色蒼白得不行,這一下也驚醒了身邊早已經熟睡了的風紫苓。
醒來發現她的異狀連忙摟住她,感覺到她的顫抖,將她摟緊「九兒,怎麼了?」
北宮曉蒼白的唇映著淡淡月光,有些尖細的說道「我沒事,做了個噩夢而已」
「你啊,就是太過擔心了」
說著下床走到桌邊為她倒了一杯水,北宮曉伸手接過,慢慢的啄了一口。
心中的震驚還是越來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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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裡,漫天的星辰,靜靜的圍繞著那一彎明月。
森林中一聲蓋過一聲的風聲席捲著一切,一輛精緻的馬車緩緩行走在山澗上。
車輪滾動的聲音十分契合,足見車把式的功力。
上等的白綢布成的車壁沒有被風吹動半點,那車輪上竟是用純金打造。
車內的人緩緩睜開眼,嘴角揚起一抹邪笑,配上他中性的樣貌,竟然覺得艷麗無邊。
一雙狐狸眼微微瞇起,瘦削的下巴磕顯得整個人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唇角薄涼。
因為剛剛運動的原因,此刻臉上帶著薄薄的一層汗,紅色的外袍輕輕搭在一邊,身上的中衣微微敞開。
伸手微微將簾子掀開,嬌媚中又帶著特有的聲音輕輕說道「去第一樓」
車把式點了點頭。
將手中的布條輕輕暫開,女子特有的梅花小篆輕輕展開,「夜不能寐,噩夢纏身」
八個字,卻讓人有一種膽站心驚之感,那月光輕輕拂過布條,也因為了布條上的內容毒辣嚇到,紛紛躲到了窗外。
「今日是十五,她現在就在夜不能寐噩夢纏身,洛,高興嗎?等我找到那批貢品,你便可以得見天日」
將手中的布條耐心折好,貼身安放。
一張雌雄莫辨的臉上帶著一抹暖暖的笑,那素來清冷的眉眼也增添了幾許光彩。
洛兒,那些欠了你的人,我不會讓他們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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