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莫爾燁雙手抓住欄繩，大喘著氣……五年過去，他真的老了嗎？當然不是的，束縛他手腳的不只是腦袋裡一塊死寂的記憶區，還有就是車禍後，他的拳腳功夫沒有好好練就出來。
「莫總，來吧！」趙飛龍盯著他，眼神冷冽，「今晚你不跟我好好打，你便是懦夫！一個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護不了的懦夫！」
他用語言刺激著莫爾燁，說完後，唇角還揚起了一抹深深的譏諷。
而莫爾燁聽了他的話，黑眸倏地冷沉下來，薄唇緊抿，一腳踢掉台上的拳擊套，站起了身子，迎著趙飛龍挑釁的目光，他把拳頭握得緊緊的，像一張已繃緊了弦的弓。
「趙飛龍，不管我今天能不能打贏過你，我都要讓你看到，我莫爾燁絕不是懦夫！」
話音未落，他衝上去就朝著趙飛龍的右臉頰揮去……
然而，看似壯實的趙飛龍身子一躬就輕易地避開了他強勁的拳頭，莫爾燁再次朝他胸口揮拳，趙飛龍腳步後撤，身子靈活地左晃右閃，節節後退，每一次，莫爾燁的拳頭都落了空。
幾招下去，莫爾燁開始狂躁，他怒吼：「趙飛龍，有種就給我出手打！」
呵！他還真討打啊！趙飛龍扯唇一笑：「好！這可是你願挨的！」
就在莫爾燁抬腿朝他的下檔踢去時，趙飛龍忽而騰空而起，一隻腳凌厲地朝莫爾燁的頭上踢去……
「我讓你的腦袋再失憶一次！」
「彭！」莫爾燁頭一歪，一片汗水如花般散開，隨後，他的身子重重地倒在了拳擊台上。
好多星星，怎麼天花板上有好多星星？白的，紅的，藍的，五顏六色……不停地飄飛，不停地在閃亮。
莫爾燁眨眨眼，耳邊突而響起了一道清甜的女聲：「莫爾燁，你是惡魔，你不得好死！我恨你，我恨你！」
「啊……」一聲尖叫，他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出一個女孩的身子如一隻破麻袋被摔到了牆壁上，繼爾又如一張綠色的葉子，帶著血紅色落了地。
「馨兒？」莫爾燁心裡一緊，驀地雙手撐地站了起來，扭過頭，看到的不是馨兒，卻是一個揚著邪笑的趙飛龍。
趙飛龍朝他勾著手，語氣依然帶著輕蔑，「受不了了是吧？呵呵……」看著莫爾燁嘴角的鮮血慢慢淌下來，他又一笑，「如果堅持不了，那你就承認自己是懦夫吧，把你的老婆和孩子交給我，我帶他們去新加坡，別跟著你受罪！」
「趙飛龍！你想要我的老婆和孩子，等十輩子都不可能！」莫爾燁一抹嘴角，雙腳一蹬，英挺的身子突而旋空一轉，隨即右腿猛烈掃出，直擊趙飛龍的胸口。
趙飛龍一時愣住，沒來得及躲避，受了一腳後，腳步踉蹌一下子撞擊到了圍攔繩上，隨後彈跳出來，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莫爾燁收定身子，一個健步跨過去，動作利落地一把拎起他，凝著憤怒的雙眸，握緊拳頭又朝他的臉上狠狠地揮去一拳。
「這一拳，是因為五年前，你帶走了馨兒！」
「彭……」朝他胸口又一拳。
「這一拳，是讓你看到，我莫爾燁是個男人！是個男人！」他大吼，曲起手肘用力地擊打在趙飛龍的背上，趙飛龍接連受打，身子失重般朝前趴去。
就在莫爾燁以為他又要摔倒時，趙飛龍忽而朝左一個旋轉，與此同時，左手伸出，剛好打中了莫爾燁的後脖，不等莫爾燁回擊，他的右手已伸出，鐵鎯頭似的拳頭猛地擊打在莫爾燁的臉上。
頓時，莫爾燁的鼻血如噴水池裡水柱子那般噴出……
趙飛龍還沒收手，他抓住莫爾燁的衣服，朝他肚子上又擂上了幾拳。
「咚咚咚……」
那仿偌沙袋發出的沉悶聲，還有倆個男人嘴裡發出的「呲呲」聲，一時間在偌大的拳擊館裡迴盪。
「一個老讓老婆受氣的男人還好意思說是男人！我呸！」最後一拳打在了莫爾燁的下巴上，莫爾燁仰起頭，眼冒金花，再一次跌倒在地。
血已染紅了他半張臉，他的眼睛模糊了，滿嘴都是又腥又鹹的味道，那味道順著喉頭滑入，五臟六腑都是酸的，疼的。
「馨兒……」他咕動著喉嚨，發出了幾不可聞的聲音，「對不起，馨兒……」
趙飛龍喘息著，吸口氣，他抓起衣擺提上去，抹抹臉上的汗，還有嘴角的血跡，然後一屁股坐到莫爾燁身邊，
挑挑眉，他看著莫爾燁那張既痛苦又發青的眼睛，還有被血染紅的臉，笑了笑，「知道痛了沒有？」
莫爾燁沒有回答，他直挺挺地躺在拳擊台上，閉上了眼睛。
「喂，不知道痛的話，再起來！」趙飛龍推推他。
莫爾燁依然沒有動，趙飛龍伸手拍拍他的胸口，那件高級襯衣已掉了好幾個扣子了，袒露的胸肌也沾上了幾滴血，頭髮凌亂，衣服凌亂，這個優雅的男人此時看上去還真有點慘不忍睹呢。
趙飛龍撇了一下嘴，雖然他的臉上也有好幾塊青紫印，可相比莫爾燁，他看起來輕多了。
「沒死吧？那好好休息一下。」趙飛龍跳下拳擊台，拿來一塊毛巾又跳上去，正當他想用毛巾幫莫爾燁擦一擦臉時，莫爾燁突然雙眸一睜，猛地抓住他的手縱了起來。
「趙飛龍，我還沒好好教訓你！怎麼會死？」他雙目赤紅，手點著趙飛龍，氣勢如永勝的王者，霸道又威嚴。
「喲呵，莫爾燁，你想起什麼了？」趙飛龍把毛巾一甩，「不會失憶了這麼久，這一下想起我是你的大舅子了吧？」
「少囉嗦！趙飛龍，我要清算的就是婚禮那天，你幹的壞事！」說完，他就凌厲地揮拳過來。
趙飛龍一邊躲閃，一邊嘻笑著，「算了算了，都五年過去了，你老婆也沒跟我走不是？」
「你為什麼帶走他？」莫爾燁好像很憤怒，，鳳眸怒睜，伸手抓住趙飛龍的背心，牙齒咬得咯咯響，「說！為什麼要帶走她？」
「喂，我早說了，我喜歡她，要不是你，她就是我的女人！」趙飛龍真不知道這男人是不是想起什麼了，看他的眼神，明顯變得比前兩天幽深犀利，似乎以前那個冷霸的男人又回來了。
聞言，莫爾燁的唇角抽搐著，他像一隻被斗紅了雙眼的雄獅，肌肉緊繃，胸脯起伏，雙眸爆紅，幾縷黑髮沾在額頭上，把他臉上的斑斕色彩襯得更加明晰可辨，可是，不管他多麼想隱忍，趙飛龍還是看到他額角的青筋在突突跳動，眼底有晶瑩在閃爍。
「哎，我說莫爾燁，你沒明白？那好，我再告訴你，要不是你一直欺騙你老婆，你老婆會讓我帶走嗎？你好好想想，你以前是怎麼對她的？啊？你讓她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
「其實你真沒資格愛她，她傻，以為你死了，還為你守貞，替你帶大倆個孩子……你活了，她又高興得要命，說倆個孩子終於有父親了。」
「……」莫爾燁的眸孔越縮越黑。
「找個父親還不容易？一定要親爹嗎？不要親爹，我這個大舅舅也能養活他們，讓他們接受最好的教育！莫爾燁，」趙飛龍拍拍他的胸，又拍上他的臉，「勸你一句啊，不管你有沒有恢復記憶，你都放手吧，你家那個老太婆就是個神經病，有她，我妹妹能開心？而你呢……啊！」
趙飛龍話還沒說完呢，莫爾燁突然伸腳一勾，把趙飛龍摁倒在了台上，他掐住趙飛龍的脖子，狠狠地說：「我不會放手！我會讓她幸福的！我會的！」
「你會？你家還有一個洋妞，還有一個小洋鬼子，你讓你的正牌妻子受委屈，讓你的孩子受委屈，就是所謂的幸福？」
「閉嘴！」
「我閉你個球！」趙飛龍好像火了，他突然像一頭火山暴龍似地推開莫爾燁，縱身躍起，飛起一腳狠狠地踢在莫爾燁的背上。
莫爾燁趔趄著腳步，猛地趴在了攔繩上，被激怒的趙飛龍跑過去用力地拎起他的胳膊，把他拖到了台中間……
「你這個混蛋，記住，這一下，我是替馨兒打的！」他咆叫，聲音震動了整個大廳。
隨聲，他飛起一腳狠狠地踢在莫爾燁的胸膛上。
「彭！」
莫爾燁如一隻沙袋拋飛起來，落下了拳擊台，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頭好痛啊，骨裂般地疼痛，這種痛超越了胸口的痛感，眼睛看不清了，連星星都不見，耳邊只迴響著一道熟悉的女聲：「要死一起死，要死一起死。」
莫爾燁一晚上失去聯繫，第二天，凌可馨才得知他住進了醫院，陪在他身邊的是趙飛龍，她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寶貝們，開著車一個人急急地趕到了中心醫院。
一間高級的vip病房，莫爾燁手裡掛著點滴，胸口纏著白色的紗布，正直直地躺在病床上，雙眸若有所思地盯著天花板。
「爾燁。」凌可馨走到床前，輕輕地喚了一聲，看著他那青腫的臉，她又糾了糾五官，不可置信地呆住了。
莫爾燁的目光慢慢移向她，今天的她穿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碎花棉質長裙，頭髮紮著，可能來得太匆忙，她連個淡妝也沒化，額角還有幾根凌亂的髮絲。
不過，清湯掛面的她落進他眼裡，依然是好看的。
他凝視著她，久久地，沒有移開目光。
凌可馨被他盯得回過神，他異樣的目光讓她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臉，笑笑，「接到電話就來了，連臉都沒洗乾淨是吧？」
「不是……馨兒，你坐吧。」莫爾燁伸手，微微一笑，凌可馨把手放在他掌心中，他握起，然後拖到嘴邊親了親，又低低地說，「害你擔心了，對不起。」
凌可馨坐到椅子上，皺著眉，「你們怎麼打起來的啊？」先前電話裡，趙飛龍只說自己喝多了，才跟莫爾燁打了架，但不是真打。
這不是真打？都打得一根肋骨斷了，而且還滿臉的青腫。
「我們打拳擊玩。」莫爾燁一笑，扯動了疼痛的臉頰，他又皺著鼻子，收斂了笑。
「第一次發現打拳擊會把人打得鼻青臉腫的。」凌可馨嗔了他一眼，一路過來，她早有猜想，趙飛龍可能是替她出氣呢，但他失憶了，有些事怪不了他的。
「寶貝們呢？」莫爾燁岔開話題。
「在家裡。」
「媽媽想他們了，你帶他們去莊園吧。」
凌可馨一頓，眼神出現了糾結與矛盾，莫爾燁凝眸，輕輕地問：「不行嗎？」
「楚天瑜是不是也回莫氏莊園了？」
「是的。」
「那等她不在的時候，讓寶貝們去吧，我不想讓孩子們再出任何的危險。」作為一個母親，她有保護孩子們的責職與義務，這個時候了，她不必再為那個女人著想，於是，她把楚天瑜做過什麼壞事都一一告訴了莫爾燁。
莫爾燁握著她的手，黑眸慢慢地闔上，他沒有說話，可緊抿的薄唇，還有緊鎖的眉頭卻洩露了他的氣惱與憤怒。
「馨兒，」良久，他才睜開眼睛，眼底已是黝暗一片，「她的事我會解決的，你照顧好寶貝們，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你相信我說的？」凌可馨問的還真傻。
莫爾燁微微一笑，點點頭，可能點得太用力了，他眉頭一皺，指指胸口，示意那兒有點疼。凌可馨用手去撫摸，沒注意紗布下的隱藏部位，引得莫爾燁身子一緊，忙抓住她的手，「不要摸，這樣更疼。」
「更疼？」
「嗯。」莫爾燁的臉頰微紅，他別開頭，不想讓凌可馨看到他眼裡漸露的情*色，卻不想凌可馨把蓋在他身上的一條毯子一掀……
呃！瞧了一眼，凌可馨的臉就紅了，她忙放下毯子，從床底上拿起尿壺，把它塞進了毯子裡，然後轉過身。
莫爾燁糾著臉，手伸進去摸到尿壺，頓時傻眼……他沒有想＃＃＃啊。
但不想撒也撒點吧，誰讓你的東東不老實呢。某女就算懂，給你個尿壺也是替你著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