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凌可馨聽完淡淡一笑，「我受不起！」她沒有感動，也沒有欣喜，抽出手，她轉身往樓上走。【
莫爾燁站在客廳裡，心裡隱隱失落，在凌可馨的臉上，他看到了她的怨，她的恨，雖然他失憶了，可她也無法原諒這幾天，他對倆個寶貝的不管不問。
她曾經對他說過：「要相信事實，別相信別人告訴你的一切。」
可他呢？他一度相信了自己的母親，還相信母親交給自己的那三張照片的真實性。
凌可馨上樓漱洗完，換好衣服下來時，樓下已沒有了莫爾燁的身影，餐桌上，他煮的皮蛋瘦肉粥還散發著淡淡的馨香……
莫氏莊園。
莫夫人沒想到一早爬起來，警察就會找到她，而且他們還說是她大兒子報的警，讓她協助調查莫子豪與莫心念的失蹤案。
她氣得差點又昏厥過去，幸好莫依婷在身邊，幫她說了幾句話之後，讓下人「請」走了那兩名年青的警察。
警察打電話給凌可馨，說她的倆個孩子確實是親奶奶派人帶走了，因為爺爺在美國，他們在那兒住一段時間便可以回來。
親奶奶帶走孫子孫女，沒什麼好立案的，警察讓他們互相多溝通一下就行了。
凌可馨接完電話，呆住在沙發上像個木頭人似地，過了很久，她才想起了任一菲的話，便連忙給任一菲去了電話。
任一菲趁中午吃飯的時候趕到了竹海苑，瞭解了事情經過之後，她答應：「我讓陳剛打電話到美國總部問問。」
遠在法國的陳剛得知孩子被莫夫人派人帶走，立刻打電話到了美國總部，那邊的秘書又把電話轉到了莫家大莊園。
接電話的是劉叔，他一個月前就回到了美國，跟他一起來的還有梅姨，因為曹磊在這兒，莫老爺就把他們叫到了一塊，說等手上的事一忙完，下半年給他們挑個良辰吉日，把婚事給辦了。
陳剛聽到劉叔的聲音，急忙問：「凌可馨的倆個孩子，你看到了嗎？」
劉叔當即一怔，吃驚道：「沒有啊，他們怎麼了？」陳剛忙把事情經過跟他說了一遍，劉叔聽完，若有所思地說，「我知道了，估計夫人把孩子送到了她娘家。」
劉叔答應陳剛，他會派人去吳家那邊看看，讓他們別擔心，如果有消息會馬上轉告他，至於要不要告訴莫老爺，最好等莫夫人的情緒穩定一點，免得她舊病復發。
陳剛把劉叔的意見傳了回來，凌可馨聽完之後陷入了沉思，莫夫人的意圖非常明顯，她逼她離開莫爾燁，假如他們還纏在一起，她凌可馨就別想再見到這倆個孩子。
任一菲走後，凌可馨開車來到了莫氏莊園，此時已是下午三點多鐘，她走進別墅，陸巧兒便告訴她：「夫人還在睡覺。」
「她身體怎麼樣？」凌可馨問。
「不算好，情緒很容易激動，一個小時前，大少爺回來了，她大罵了大少爺一頓，大小姐讓她吃了一顆安眠藥後，她才睡著。」
聽陸巧兒這麼一說，凌可馨頓時悵然，這個時候，她是不應該來找吳瓊談話的。
正準備走，莫依婷突然從樓上下來，看到她之後，莫依婷朝陸巧兒揮了一下手，然後客氣地請凌可馨坐下。
「來求我媽媽？」莫依婷好像看懂了凌可馨的心思。
凌可馨看向她，神情平靜淡然，「能求嗎？」
「我覺得沒意思。」莫依婷搖搖頭，「我媽媽根本不想見你，你昨天也看到了。」
「孩子是我生的，她派人帶走，那是她的不對，其實我並不是來求她，而是讓她歸還我的孩子。」
「孩子是你生的不錯，可他們是莫家子孫。」
「那把一個生養他們的母親當成了什麼？」凌可馨噙著一抹譏諷，冷冷地看著莫依婷。
她還記得莫依婷痛罵過她是個低賤的女人，因為低賤，她不配給莫家男人生孩子，更不配做莫家的媳婦。
莫依婷笑笑，吸口氣，然後慢條斯理地說：「你錯就錯在生下了他們，既然生下他們了，那你就得承擔跟他們分離的痛苦，你應該很早就想到。」
「呵呵，」凌可馨發出了笑聲，帶著一抹冷諷，「是的，好像是我異想天開了，你早警告過我，你們莫家不會接受我這樣的女人，就算是你哥生的，我懷上了也成了賤種！只是我不明白，你們莫家女人口口聲聲說他們是孽種，賤種，為什麼又要帶走呢？」
莫依婷聽了這番話，臉色不好看了，她蠕蠕唇，胸脯慢慢起伏起來……以前她確實說過很多不好聽的話，可那是以前啊。
「凌可馨，我現在不恨你，也請你別用以前一樣的目光看我。」莫依婷急了，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氣。
凌可馨微微一笑，她斂睫，望著地面，自言自語一般，「你是變了許多，但不變的是你們的世俗觀念……」
莫依婷輕歎一口氣，總算緩和下了心境，她告訴凌可馨，如果想見到那倆個孩子，最好的方法不是求自己的母親，而是別跟她大哥再在一起。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凌可馨聽完擰了眉。
「你還不知道？我媽媽看見你跟我大哥一起，她心裡就恨！」
「我可以不跟他一起，只要你母親把孩子還我。」
聽了凌可馨這句話，莫依婷又不無譏諷地笑了，「凌可馨，在你的心裡，孩子還是比我大哥重要啊！」
凌可馨一噎，莫依婷的話好像……不全錯！
但現在，她別無選擇！
莫依婷答應凌可馨會幫她跟自己的母親好好談談，讓她回去等消息。
凌可馨相信了她，回到竹海苑，她看到院門口停著一輛邁巴赫，車門開著，駕駛座上的莫爾燁在吸煙。
她停下車，隔著玻璃，看著那個男人的後腦勺，在心裡自問：真的要放棄他嗎？如果放棄，自己怎麼向兒女們交代？
她在兒子面前說過：「媽媽知道怎麼做了！」那時的她，既要竹海苑，也要莫爾燁，為了孩子，只要他們喜歡的，她都想得到手。
現在想起來……她好像太貪心了！
她要到了竹海苑，不用再搬出去，可這個男人要想得到，真的……不容易！
「馨兒！」莫爾燁下車了，他把煙蒂扔到地上，抬腳踩了踩，對她笑笑，夕陽在他身上罩上了一層金光，他的笑容很美，額角的一塊紗布已揭了，小小的疤被頭髮遮了起來。
凌可馨解開安全帶，把手放到他伸過來的掌心中。
「去哪裡了？打你電話又沒接。」他溫柔地問。
「去……去工作室了。」凌可馨苦澀地一笑，莫爾燁微愣，他剛從工作室那邊過來，那兒沒人，她明顯在撒謊。
沒有多餘的話，倆人進了屋，莫爾燁看見餐桌上的一碗皮蛋瘦肉粥沒動過，回頭憂傷地看了凌可馨一眼。
「你坐吧，我去煮麵條。」凌可馨沒看他的臉，說了一聲就進了廚房。
兩大碗麵，熱氣騰騰，上面鋪著一些蕃茄，木耳，精肉……可謂是色香味俱全，莫爾燁坐在桌子旁，盯著麵條，似有熟悉感。
凌可馨先低下頭吃了起來，幾口下肚，見莫爾燁還在凝眸沉思，遂淡淡一笑，「別想了，以前我煮過你吃。」
莫爾燁回神，抬眸看了她一眼，輕問：「你願意幫我恢復記憶嗎？」
「這話早些時候，我跟你說過。」
「現在是我說。」
「多問，我一直在盼你恢復。」
「那好，從今以後，我倆不分開，你把以前發生過的事都說給我聽，如果能演示的……就算你用刀砍我，我也要來一遍。」他說得很認真，看來，他迫切想恢復記憶。
凌可馨沒有應答，她放下筷子，來到了院子裡，莫爾燁沒一會也出來了，見她仰頭在看窗邊的美人蕉，伸手從她身後攬上了她的細腰。
「看到了吧？現在美人蕉開花了，它很漂亮，我幾年前剛過來的時候，它還沒有開花，卻被我折斷了枝葉……」凌可馨慢慢地開了口。
莫爾燁聽完她的講述，苦澀地一笑，「你的學長叫賀曉嘯？」
「是，他現在是你妹妹喜歡的男人。」
莫爾燁扯唇，訥訥地說：「別提他行嗎？」
「你不是讓我講述過去嗎？」凌可馨扭頭看他。
莫爾燁摸摸胸口，緩慢地說：「我這兒會難過，凌可馨，看來，我真的很愛你，就算我把你忘了，我看到你，我的心還是跳得很快……」
「嘀嘀……」他的話還沒說完，一輛紅色的跑車開了過來，鳴笛聲告訴他們，主人很不滿，很急躁。
「爹地！爹地！」車窗搖下，莫亞博探出頭，用力地揮動著他那雙小手。
莫爾燁為難地看了凌可馨一眼，凌可馨沒有動，她閃亮的眼睛看著他的臉……她要看看，他會選擇誰？
「馨兒，我去一下，很快回來。」莫爾燁的手從她腰間拿開。
他走了，腳步邁得很快，凌可馨站在原地，看他走到跑車前，伸手摸了摸莫亞博的頭，動作看似溫柔寵溺，凌可馨垂下眼簾，這樣的情景此時讓她的心很難受，難受得想哭。
她的孩子現在在做什麼？他們睡得好？吃得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他們？
「馨兒，媽媽有一點不舒服，我回家一趟。」莫爾燁跑回來了，他見凌可馨神情漠然，伸手想摸她的臉，但很快，他的手被凌可馨擋掉了。
太明顯，現在的他們要在一起，談何容易？吳瓊，楚天瑜，隨時盯梢，隨時可以把他叫回。
「你走吧！」她淡淡地說了三個字，轉過身，又補充了一句，「不用再來了，我也想安靜幾天。」
「馨兒……」莫爾燁難過地叫了一聲。
凌可馨沒有轉身，邁走屋門時，她聽到莫亞博扯著喉嚨拚命地在叫「爹地」。
凌可馨反手關上門，頭靠在門上，閉上眼，她似乎聽到莫子豪，莫心念在揮著小手，拚命地扯開喉嚨叫：「媽咪，媽咪啊……」
聲音遙遠而悲切，那聲聲的呼喚扯痛了凌可馨的心，她慢慢地靠著門滑下來，落地的一瞬，淚水如決堤的洪水，猛地噴洩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