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樂姍今天沒有來參加葬禮,白浩明一直聯繫不上他,昨天在殯儀館裡,他特意找上趙飛龍,問他有沒有見過白樂姍。
趙飛龍斜唇一笑,「你女兒每天都在樂著爽著,你放心,她一定會回來。」
白浩明不明白他的話意,但隱隱感覺不大對勁,他跑到傳媒公司詢問情況,結果被告知:「白樂姍好幾天沒來上班了,公司決定開除她。」
白浩明和妻子急得吃不下飯,整日在外面尋找,就差沒有報警了。
正當他們焦急不安時,白樂姍回來了,帶著滿身的青紫和腫漲的雙眼,她一到家就嚎啕大哭,大罵趙飛龍是個沒良心的男人,大罵凌可馨害到了她。
白浩明夫婦不明所以,等她哭停了,洗了澡,情緒穩定下來,慢慢說了經過之後,才知道趙飛龍因為她透露了消息,導致凌可馨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才對她作出了嚴厲的懲罰。
白浩明聽了非常氣憤,衝到門口就要找趙飛龍評理。
張素芬拖住了他,氣呼呼地說:「這還不是你那妖精外甥女惹的事啊?你沒看到那天殯儀館裡,趙飛龍對你外甥女有多好。」
「你的意思是可馨挑拔的?」
「不是她,飛龍會對我們女兒不好嗎?」張素芬把責任全推到凌可馨頭上去了,「這孩子還真沒看出來啊,怎麼現在就長成了狐狸精了?勾上了莫大總裁不算,還要勾上我們的飛龍?」
白樂姍聽著母親的話,又嚶嚶哭泣起來,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大堆凌可馨的壞話,聽得張素芬大發雷霆。
「以後他們姐弟倆別進我們家門,從此,我們沒有他這一家親戚!」
張素芬把話說得很絕,而且也做得很絕,當天,她就收拾起了凌家姐弟留在他們家的東西,打起包裹讓人送到了清楓巷,丟在了凌可馨家門口。
凌可馨參加完母親葬禮回來後,人變得更加不愛說話了,以前坐在床上,莫爾燁給她看各種雜誌上的圖片,或者看寶寶的三維圖片,她的眼睛都會動幾下,手會伸過去摸一摸,可現在,她的表情顯得麻木又厭倦。
「馨兒,明天我帶你去海州好不好?」
梅姨已找到了海州別墅的鑰匙,莫爾燁前幾天也安排人去清理打掃,陳剛過去看了之後,直說比竹海苑的環境好。
然而凌可馨搖了一下頭,也不說話,慢慢躺下來,背對著莫爾燁。
「馨兒,你不說不笑,對寶寶不好。」莫爾燁輕撫著她的臉,溫柔道,「開口跟我說說話,或者你打我怎麼樣?」
莫爾燁抓起她的手,讓她朝自己的臉上甩。
凌可馨五指收起,緊著手臂,沒有要打他的意思。
莫爾燁無奈地放下她的手,摟著她的肩膀,像往前一樣,又在耳邊輕輕地說著從報紙上,網上看來的笑話,和一些新聞。
第二天週末,任一菲來了,她帶來了任一菲喜歡吃的水果蜜餞,走上樓,看到凌可馨站在落地窗前,眼睛呆呆地望著窗外,她便過去拉起她的手,笑著說:「春天到了,可馨,今天天氣好,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這個建議似乎打動了凌可馨的心,她轉過頭,很難得的說了聲:「好。」
梅姨見她們要出去有些為難,上午莫爾燁去公司了,好像有一個重要會議要開,眼下他沒有回來,梅姨不敢擅自放凌可馨出去。
「打個電話吧。」任一菲對梅姨說。
梅姨看了一眼凌可馨,見她今天的氣色不錯,也有心讓她出去走走,便轉身去打電話。
莫爾燁知道後,稍稍思考了一下就答應了,但前提是讓一名保鏢跟去保護。
任一菲沒有帶凌可馨去別的地方,而是把她帶到了學院後山,那裡的桃樹開花了,一片粉色,美不勝收,許多情侶在那兒照相,遊玩,嬉戲。
任一菲與凌可馨坐在一張石凳上,看著不遠處的一個女學生在寫生。
「可馨,想不想畫?」
自從病了之後,凌可馨就沒有來過學院,而那天報到,莫爾燁就給她辦了休學手續,她並不知道。
「好。」又是一個字。
任一菲高興了,她馬上跑到那個女學生身邊,跟她說了什麼之後,拿著畫架與畫筆就跑了回來。
凌可馨拿著碳素筆,對著前面的一株桃樹和一個人看了足足有一分鐘,然後低下頭,在畫板上勾畫了起來。
她作畫的步驟清晰明瞭,筆峰粗細拿捏得均勻,手法流暢,沒一會,一張速寫就完成了。
任一菲眨眨眼,不由得笑了。
凌可馨哪裡在畫花,她竟然把站在桃樹旁賞花的那個保鏢給畫下來了。
對凌可馨來說,這種速寫可是手到擒來,人物形象鮮明逼真。
「呵呵……」任一菲大笑,拿著這張畫紙跑到了保鏢跟前,「給,這是我們凌小姐給你畫的,不收費。」
保鏢曉曉看著紙上的自己,頓時愣了。
「嘿,凌小姐還有這本事?」怔愣過後,曉曉咧開了嘴。
「小意思了,我們可是學廣告設計的。」
「我要告訴莫總。」曉曉看來真的興奮,他馬上給莫爾燁打電話,告訴他,「凌小姐出來畫畫了,她畫畫了!」
莫爾燁剛剛走出會議室,聽到這個消息,憔悴的臉上立刻綻放出了光彩,眼裡有掩不住的欣喜,「她開心嗎?」
「雖然沒有笑,但她的眼睛亮了。」曉曉的聲音很燦爛。
「好,你陪她們多走走。」
掛了電話,莫爾燁的臉上還揚著笑容,陳剛舒心一笑……如果凌小姐能完全康復,他們的莫總那該多容光煥發,精力十足啊!
出去玩過之後,凌可馨的胃口明顯好了,而且她看人的時候,那眼睛也不像往日一樣呆滯無神。
這一發現,讓莫爾燁下了一個決定,帶她去英國倫敦。
不過,凌可馨是過了生日去的。
三月六日,竹海苑非常熱鬧,任一菲在陳剛的要求下,帶來了幾個凌可馨要好的同學,劉輝也來了,他帶來兩樣禮物,只不過,任一菲把賀曉嘯的禮物給藏了起來,說:「等她身體好點再給她。」
竹海苑一樓大廳用鮮花,汽球裝扮得非常漂亮,陳剛特意去了華耀外國語學校接回了凌小偉。
天氣轉暖,加上今天天氣好,凌可馨在任一菲一幫同學的打扮下,穿上了一件長長的白色裙子,頭上戴著閃閃發亮的水晶皇冠,脖子上戴上了任一菲挑選的那串鑽石項鏈,臉上畫了淡妝……墨黑的眸子,粉紅的臉頰,紅如櫻桃的小嘴,以及那瑩白如玉的脖子,被一身質地柔軟,設計得漂亮高雅的禮服襯得美如天仙。
莫爾燁望著被幾位同學攙扶著慢慢從樓梯上下來的凌可馨,怔得站在原地,恍惚如夢。
算算日子都快半個月了,凌可馨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封閉,孤寂,縮在她自縛的繭子裡獨自療傷,誰也走不進,誰也敲不開。
而今晚,她的這身打扮,臉上的表情就算呆板,可他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光亮,這絲光亮從她心門敞開的一條縫隙。
他相信,假以時日,他的小妖精一定會像以前那樣的可愛。
生日party開得非常成功,凌可馨被一群同學圍住唱歌,跳舞,呆板的臉時不時會亮閃一下,她沒有逃,也沒有露出憎厭的表情。
凌小偉得知姐姐這樣的情況是因為病了,所以他非常難過,為了讓姐姐早點恢復健康,為了觸動她的心,他在舞會上給姐姐唱了一首歌……
今天你好不好?最近我老想哭又想家,常想到你的話,你說夢在很高的地方,要一起努力爬,天好大這條路好滑,我咬著牙往前闖,別讓風把我們吹散,手拉著手我就不怕……
凌小偉唱歌的時候,大廳裡很安靜,凌可馨站在弟弟面前,靜靜地看著他唱歌,當凌小偉唱完,伸手抱住她時,所有人都看到,凌可馨的眼裡滾下了淚水……
舞會開到一半時,周紫艷來了,她剛剛從巴黎出差回來,沒有來得及參加白瑤的葬禮,而今晚,她是打電話給陳剛,得知莫爾燁給凌可馨辦了生日party,才求著他,讓她同意自己過來。
她給凌可馨帶來了禮物,因為記得她的生日,這次特意從巴黎帶回來的,當她捧著一個美麗的音樂盒,打開音樂,讓一個穿著公主裙的美麗小姑娘在水晶球裡翩翩起舞時,凌可馨的眼睛又濕潤了一下,嘴巴蠕了蠕,突然叫出一聲:「姐姐。」
周紫艷眼睛一閃,激動得雙肩抖動起來,她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凌可馨,淚如雨下。
「對不起,姐姐來晚了,姐姐以為你只是昏倒了一下,就像以前一樣,沒想到你病了,可馨,媽媽沒了,可你還有姐姐,還有弟弟,還有愛你的同學,還有莫總……」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不重,加上哽咽,許多人沒有聽清,可站在凌可馨後面的莫爾燁聽到了。
他眼睛閃了閃,對周紫艷投去一記欣賞的目光。
周紫艷已得知凌可馨前段時間通過夏經理,讓他以公司獎勵的名義把一百萬打到了她的工資卡上,這件事對她的觸動很大,她希望莫爾燁真的能娶凌可馨,而她將會為公司鞠躬盡瘁。
煙火如朵朵鮮花在空中綻放,凌可馨的生日,莫爾燁讓人在竹海苑四周大放煙花,看著美麗的煙火把天空染得絢麗多彩,凌可馨的臉仰望著天空,久久沒有低下。
一輛加長的勞斯萊斯緩緩地開進了竹海苑,當車停下時,煙火剛好燃放結束,車窗摁下,趙飛龍看著佈滿滿天星的小院子,皺了皺眉。
再過三天,莫氏莊園就是他的了,原以為莫爾燁會去莫氏莊園給凌可馨過生日,卻不想他在這個小地方。
化了不少力氣,他才打聽到,幸好,他趕上了。
手一揮,他讓後座的江柯抱著一大盒禮物下了車,隨後,他也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