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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可馨上車前，只是回頭看了趙飛龍一眼，那眼神說不清是感謝還是淡淡的失望，然後是出於禮貌地說了聲「再見」就鑽進了車裡。
趙飛龍一直站在院門口，表情複雜凝重，久久地望著車道，直到看不到遠去的車影。
陳剛開著邁巴赫，神情專注，速度很快，而後座上，莫爾燁摟著凌可馨的腰，久久沒有說話。
氣氛實在太悶，凌可馨有些受不了，她小心地問了一句：「能開窗嗎？」
莫爾燁好像從遙遠的思緒中回過了神，他「哦」了一聲，然後讓陳剛把前窗玻璃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凌可馨趁機不著痕跡地拿掉了男人的手，移身到車門旁，手掀了一下，把窗玻璃移下一點。
寒風瞬然穿進，拍打著凌可馨的臉，她吸了一口冷氣，身子一抖。
莫爾燁見狀，拿起身邊的大衣披在她的肩膀上，凌可馨回頭看了看他，莫爾燁揚唇，他想對她好好地笑一下，結果唇角一抽，沒能笑得像樣。
「你……還是保持原樣比較好。」凌可馨受不了莫大惡魔這種抽風似的笑容，還有抽風式的性格。
這不像他！
莫爾燁忙坐正了身姿，他感覺自己也不習慣，垂著眸，他摁著指關節，「咯咯咯……」關節發出錯位的聲響。
三個人一直沒怎麼說話，到了華耀酒店下車，凌可馨忽然看到門口站著任一菲和劉輝，她驚喜地揚了揚手，叫道：「一菲，我在這！」
任一菲和劉輝馬上跑了過來，任一菲抓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著她，「我說小妞，你沒事吧？你怎麼不開手機啊，把我們都快急死了。」
凌可馨笑著搖搖頭，任一菲見她還蠻開心，瞇起眼睇向泊好車過來的陳剛，「哎，陳大助理，為什麼不接電話？」
陳剛一攤手，無辜地說：「剛想接，手機就沒電了。」說完，他看了一眼劉輝，那眼神滑過一絲淡淡的落寞。
莫爾燁一直繃著臉沒有說話，倆個女孩子說話時，他腳步也頓了頓，一分鐘過後，他一語未發，直接走進了酒店。
「切，他還是這副臭樣子！」任一菲朝莫爾燁的背影啾了一下鼻子，問凌可馨，「哎，他罵你沒有？」
「沒有。」凌可馨不好意思地看向劉輝，劉輝一笑，那笑容似乎什麼都已了悟在心。
「大家都知道你是莫爾燁的情人了，可馨，我看你明年去學院會更轟動的。」任一菲用手肘撞撞凌可馨。
凌可馨臉一紅，垂下頭低低道：「我不是什麼情人。」
「行了，你說不是，人家可不會這麼想，放心吧，姐姐我心裡有數就行，我會護著你，走吧，我們讓劉輝請客，我還餓著肚子呢。」任一菲無視幾步之遠的陳剛，抓起凌可馨的手要往對面的一家菜館裡走。
陳剛馬上過來攔住了他們，說他早定好了包間，任一菲馬上說：「有我的份嗎？」
「如果你不亂說話，能把嘴閉上，我會請你吃。」陳剛一本正經地說。
「切！你當我死人啊？」任一菲走到他跟前，一腳踩在他的皮鞋上，「欺人太甚，可馨，走！」
她才不信呢，她帶走凌可馨，莫爾燁能拿她怎麼著？
可是，她不怕，凌可馨怕啊，今天已經忤逆了莫大惡魔一次，不只是與任一菲捉弄了他一次，還跟趙飛龍去了海州，如果她再不聽話，她怕後果不堪設想。
「一菲，你與劉輝去吃吧，我明天再來找你。」
「你怕莫渣男啊？」任一菲嗔道。
「不是，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任一菲拍了拍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小聲地問，「他們說今天不是帶你去看病的，是去美國，告訴我，去美國做什麼啊？」
凌可馨一愣，腦子頓時飛速旋轉起來，神情一慌，她顧不上多說什麼，「你們去吃吧。」只一句，她就飛快地跑進了酒店。
任一菲張著嘴，呆愣了半晌，見陳剛帶著幽怨瞟了她一眼，她困惑地摸了一下頭，扭頭問劉輝：「我說錯什麼了？」
劉輝輕笑，「我不懂你們女人，走吧。」
「大少爺，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我媽媽在哪裡，你快告訴我。」套房裡，凌可馨站在莫爾燁的面前，急切地問。
莫爾燁垂眸看她，見她一張小臉佈滿著急，清亮的眸子水光瀲灩，光照下，盈盈流光，好似水洗過的黑珍珠，清澈純亮，而那頭童發柔順地垂落，把她的小臉更襯得嬌小，楚楚可憐。
「餓了吧？我們吃飯。」他反轉手，抓住她的小手。
凌可馨一頓，眨了眨眼，繼爾固執地甩動起他的手，低嚷：「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為什麼？」
「你怎麼這麼敏感？聽任一菲說去美國，我就一定知道你媽媽？」莫爾燁狀似無奈，不悅地看著她。
「那你說，帶我去美國做什麼？」凌可馨盯著他的眼睛，她要看清他是不是在撒謊。
趙飛龍剛說查出媽媽在美國，莫大惡魔會這麼湊巧帶她去美國？
「讓我父親看看你。」
「你騙我！」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有什麼好看的。
莫爾燁攏起眉心，長睫掩下，遮去眼底的情緒，心裡暗罵陳剛一句：真是多嘴！
可自己確實在騙她，現在面對她的質問，莫爾燁還真說不出口——我沒騙你！
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早就是騙子，惡魔了，那就再騙一次吧。
「我答應你，過了年幫你去找媽媽。」他轉了口，敷衍。
「你說的是真的？」
「嗯。」讓你過個快樂的年，讓你快樂地渡過二十歲，那我就帶著你去美國。
坐到桌子邊，莫爾燁又給她剝龍蝦，凌可馨吃了一半突然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盯著莫爾燁的臉。
「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她開口。
「你說。」
「你為什麼對我好了？」
莫爾燁剝蝦殼的手一滯，鳳眸微閃，「在英國發現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
「就這原因？」
「奶奶批評了我，說我不應該對一個女孩子很壞，要知道疼愛，呵護，不能把你看成是小女傭。」
「不對，你說過你恨我的。」
莫爾燁放下龍蝦，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酒，又拿起筷子把一個鮑魚夾到凌可馨跟前的小盤子裡，「吃，這冷了一點也不好吃。」
他又轉移了話題，凌可馨也無奈了，其實，這男人對自己改變態度不是好事嗎？他自己都說不恨她了，正常了，自己為什麼還要疑神疑鬼呢？
可是，自己的心怎麼這麼亂，這麼不安啊？
夜深了，凌可馨一直沒睡著，而今晚的莫爾燁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一直在書房裡沒出來。
凌可馨翻來覆去了好一會，終於煩躁地爬下床。
「吱……」突然，書房的門被拉開，一個打著赤腳的女孩子抱著枕頭，穿著白色的睡袍，睜著一雙無比清明的眼睛，撲閃著濃睫，出現在了莫爾燁的跟前。
莫爾燁抬起頭，他的雙眼有些發紅，看似很疲勞，燈光下，他的臉色也不好看，黃黃的，往日飆飛的精神不見，整個人像茄子打蔫了一樣。
「有事嗎？」他無力地彈上眼皮，低低地問。
「怎麼還不睡？」凌可馨睇了一眼桌上的電腦，見屏幕上是一頁他們公司的平面廣告。
莫爾燁雙掌抹上臉，閉了一下眼睛，感覺自己的心情有所恢復，他才放下手，朝凌可馨促狹地勾起唇，「你關心我啊？」
「不是。」她倒回答得快，看似認真。
莫爾燁的心微微失落，無奈地笑了一下，「那因為什麼？」
「如果你上床睡，電腦讓我玩一下遊戲。」
恩？莫爾燁閃了一下眼，「你也睡不去啊？」
「嗯。」
莫爾燁沉吟，想了想之後，他關了電腦，然後起來拉起她的手走出了書房，到了床前，他從床櫃上拿出一盒撲克，「來，我們來玩斗地主。」
這種玩藝，凌可馨在電腦上玩過，雖然跟莫爾燁真實地面對面玩，那她也不用怕，起先她有些拘束，可三局下來，她贏了一局之後，她便開始賴皮了……藏牌，偷牌，詐牌，引得莫爾燁哭笑不得，結果也跟著她賴，到最後，倆人撕打在一起，完全沒有了主僕之分。
「哇哇……小妖精，你這是報私仇啊！」當凌可馨壓著他的肩膀，把他摁在床上捶打時，莫爾燁舉著手，帶著一絲寵溺的笑問她。
聞言，凌可馨高舉在空中的手驀然停了下來，她靠到床頭，幽幽地垂下眼簾，看似回到了現實中，她又憂傷了。
莫爾燁轉過身，抬眸看她的臉，「哎，你想打就打吧，狠狠打，趁我沒有後悔的時候。」
凌可馨搖搖頭，「我只是心亂，心煩。」
莫爾燁張張嘴，說真的，今晚，他的心也跟她一樣很亂很煩，要不然，他也不會呆在書房裡這麼久，坐正身子，他摟過她。
「別多想，一切都很好。」他不知道能說什麼。
只能在心裡說，她們母女間是有感應的，母親去世，這個做女兒的可能在心靈上感應到什麼了。
這個時候，他唯一能做的，就在她身邊陪伴著她，摟著她，給她最最有力的安全感。
「大少爺，你真的是想帶我去美國，給你父親看看？」她又繞上這個話題了。
「嗯。」
「為什麼？」
「因為我美國的家你沒去過。」很好敷衍。
「去不去一個樣，我是你的小女傭。」
莫爾燁摸著她的頭髮，靜默了良久，才低啞地問：「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呃……凌可馨雙眸一瞠，迅速推開他，這幾天，莫大惡魔給她的刺激，震憾真是太大了。
「大少爺，你……你確信腦子沒問題？」他母親是個瘋子，有沒有可能會遺傳給他脆弱的神經。
「好了，我知道你會懷疑我瘋了，當我沒說。」莫爾燁重新摟過她，「睡吧，躺下來舒服點。」
「我今天逃走，又去了海州，你真的不懲罰我了？」躺在他身邊半晌，小女傭又說話了。
唉，她心裡的陰霾看來太重。
莫爾燁抬起手掌摀住她的嘴，「你再不睡，那我就懲罰你，讓你跑樓梯到天亮。」
「那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