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可馨在家裡搞完衛生,趁著凌小偉還在任一菲家裡,她去了舅舅家。
開門的是白浩明,他看到凌可馨就急切地問:「可馨,你跟舅舅說實話,那學生家長真的很有錢?」
凌可馨微愣,茫然地看著他:「怎麼了?」
「你昨天送給你舅媽和樂姍這麼多鞋子與包包……我聽樂姍說,這些至少得化一兩萬,他有可能這麼大方嗎?」
白浩明以過來人的思想來分析,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他想起現在社會已很流行的一個詞「」,他擔心凌可馨已走上了這條道。
「舅舅,那些鞋子與包包確實是他送我的。」只是他……不是學生家長而已。
「送你?」
「嗯。」
「為什麼?」
凌可馨苦笑了一下,說了一個跟昨天一樣的理由:「說我把他孩子的學習教得好。」
白浩明認真地審視了一下凌可馨,感覺她不像說謊,提懸的心稍稍放鬆了點,不管怎麼說,妹妹離開時已把倆個孩子交給他照顧了,如果他沒有照顧好,妹妹回來,他又怎麼交代?
「可馨啊,舅舅早說了,你要錢就問我拿。」
「我知道。」凌可馨對他笑了一下,然後走進白樂姍的房間收拾弟弟的東西,當她打開弟弟的書包,伸手在裡面一摸,面容頓時一僵。
下一秒,她慌亂地把書包拎起來,把裡面的東西全倒了出來,可是,不管她怎麼翻找,她昨天塞在弟弟書包夾層裡的一張莫爾燁信用卡沒有了。
她呆呆地坐在地板上,想起昨天進房間的情景……
白樂姍讓她脫下衣裙,她不小心把金卡掉在了地上,白樂姍一見,奇怪地問她:「哪來的?」
凌可馨神色慌張地撿起來,躲閃著她疑惑的目光:「別人的。」
白樂姍湊過來想看個仔細,凌可馨就把手背到了後面,換好衣服,凌可馨想著把這麼重要的卡帶在身上不方便,趁白樂姍在穿衣鏡前試裙子,就拿起弟弟的書包,把卡塞了進去。
她以為弟弟的書包是安全的,哪裡想到只是過了一個晚上,裡面的卡就消失了。
「舅舅,表姐呢?」凌可馨從房間裡匆匆地出來,問白浩明。
「去公司了呀,她說晚上幾個姐妹有活動。」白浩明見她神色異樣,又奇怪地問,「怎麼了?」
凌可馨猶豫了一下,想著這件事如果告訴舅舅,勢必又遭來他的懷疑與追問,遂搖搖頭:「我隨便問問。」
在舅舅家裡吃了中飯,凌可馨就直接去了任一菲的家裡,她把書包交給凌小偉,拜託任一菲送凌小偉去學校,說自己有點事需要辦理。
「你要回到那男人家裡是不是?」凌可馨要走的時候,任一菲小聲地問她。
凌可馨不可置否,輕輕地拍了拍任一菲的手,說有時間會打電話給她,任一菲揮手:「行了,你管好你自己,小偉交給我。」
凌可馨沒有立刻去竹海苑,她來到了新皇傳媒公司,因為週末,公司裡顯得空寂冷清,一樓大廳裡只有前台有兩名值班的員工,一男一女,倆人正在說笑,此刻,他們發現有人進來,便不約而同地從座位上站起,擺起了職業性的姿態,盯著這個清雅樸素的女生。
凌可馨笑容可掬地說明了來意,短頭髮的年青女員工又仔細地看了她幾眼,然後說:「她們就住在這幢樓後面的員工公寓樓裡,但你說的人在不在,我們不清楚。」
凌可馨表示感謝後轉身出來,按她們說的找到了那幢公寓樓,爬上三樓,她敲開了306房,一位頭髮濕漉的女孩子出現在凌可馨面前,她身材高挑,面容俊俏,提了提身上的吊帶裙,淡漠地看著凌可馨。
「你找誰?」
「白樂姍。」同是女人,可凌可馨面對她半露的身子,還有那若隱若現的美好春光還是不敢直視,她的目光掠過她的肩膀,看向別處回答。
「她不在,晚上才能回來。」女人想關門。
凌可馨手一抬,抵住了門,急急地問:「她去了哪裡你知道嗎?」
「逛街。」女人長得很好看,但表情倨傲淡漠,面對陌生人,她似乎並不願意多談,見凌可馨不想立刻離開,她便隱現出些許的不耐煩,「你可以打電話給她。」
「我打過,可她沒接。」
「她不接陌生人的電話,」她頓了頓,「難道你是她的陌生人?」這麼一問,女人的神色更冷淡了。
「我不是,我是她的表妹。」
女人明顯愣了一下,凌可馨說了身份似乎讓她感到意外,她秀眉微蹙,再好好打量了凌可馨一番,目光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最終鎖住凌可馨的眼睛,淡淡一笑:「沒聽她說過有一個表妹,不過,你們確實有點像。」
聽了這話,凌可馨並不感到高興,她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拿什麼來比較的,她的眼光看去很犀利,面對她,凌可馨竟有這樣的感覺,她是否透過自己的眼睛看透了自己?
如果說她與白樂姍在外表上有點相似,她也認了,可如果是說骨子裡的那一點秉性,她還真不敢接受,她們是表姐妹,是有一點的血脈相連,但血親關係不代表人的秉性就一樣。
「我是她姑姑的女兒。」凌可馨講明了身份。
她認為,白樂姍不提起自己太正常,因為她沒有一點讓白樂姍感覺風光和自傲的地方。
按以前白樂姍的說法,她凌可馨與凌小偉是他們家的「寄生蟲」,不只是沒有給他們家帶來財富,反而吞食了他們家太多的糧食還有錢,白樂姍曾說過,他們姐弟其實應該去孤兒院,反正姑姑一年到頭不著家,他們白家又不是救濟院,兩張嘴不好養。
「哦?這麼說來,白樂姍還有一個姑姑?」女人似乎有了聊天興趣,手鬆開了門。
凌可馨瞥見了她唇角掀起一抹笑意,茫然地點點頭,她不清楚這女人在笑什麼,只能猜……白樂姍或許連有一個姑姑也未跟人談及過,在她的家庭背景裡,姑姑這個親人可有可無,就算粘上背景,那也是想設法去遮掩的一片灰色,可能在她心裡,姑姑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
凌可馨不想再多說什麼,這些全是題外話,她來找白樂姍是為了信用卡,如果沒有這張卡,她也不願意踏進這幢樓。因為找人,要被人揭開一層層關係,就像剝開衣服一樣,心裡並不好受。
沒有要到有用的答案,凌可馨走了,那女人靠在門框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直到視線裡沒有了她的影子,她才關上了房門。
凌可馨在街上逛了一圈後,還是準時趕到了竹海苑,推開門,她就看到莫爾燁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指間燃著一根煙,瞇著鳳眸,看她慢慢走進。
客廳很大,也很清爽,窗戶開著,秋風帶著芳草味徐徐地飄進來,拂帶起煙霧繞上凌可馨的鼻端,她穿著一雙薄而透明的絲襪,並著雙腳站在波斯地毯上,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淡綠色的長袖薄毛衣,一條緊身打底褲,毛衣較長,把她的臀部全遮住了,露出的兩條細長的腿兒,讓她顯得更清瘦。
「買來的東西呢?」莫爾燁盯了她好一會,才開了口。
凌可馨絞著手指,看來起有些侷促不安,低聲回答:「忘記去舅舅家拿了。」
「買給你,是讓你用的。」他不滿地睇了她一眼,掐滅了煙蒂,「去房裡換套衣服,跟我出去。」
「去哪?」
「去了就知道。」
凌可馨進了房間,打開衣櫃拔拉了半天,最後找了一套覺得莫爾燁能滿意的裙子穿上,又看看腳,才從角落里拉來皮箱打開。
裡面有兩雙鞋子,可惜都是水晶高跟涼鞋,想著應付,凌可馨還是穿上了那雙黑色的綁帶涼鞋,式樣很時尚,穿在腳上,那雙腳顯得更加白皙修長。
今天的莫爾燁穿得並不嚴謹,裡面一件藍色的襯衣,前襟散著兩個扣子,外套黑色西服,他站在迴廊上,看著凌可馨。
凌可馨低著頭,目光圈在自己的腳背上,像做了某件錯事的學生,雙手捏著麥包包,心裡存著些許的害怕與擔憂,神經處於高度的緊張狀態,還好,某男打量了她一番後,並沒有說什麼,轉身就走向了停在院門口的邁馬赫。
凌可馨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等坐到副座,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裙子與莫爾燁的襯衣是一樣的顏色,就連倆人的鞋子都是黑色的,剎那間,她的耳根熱起,揪著自己的裙擺,她真想解釋——這全是無意的!
車子開得並不快,莫爾燁一直注意著前方的路況,凌可馨也不敢扭頭看他,車內的空間似乎變得狹小起來,彼此能聽到各自呼吸的聲音,凌可馨終於忍不住,自己伸過手,打開了收音機。
「你的發像月光,不能握在手上,卻是一線希望,你臉龐花一樣,輕滑過玻璃窗,留下一道感傷,你的世界離我有多遙遠我不思量,只為你紅塵路上寂寞牽腸,靠近你身旁把癡心隱藏,默默欣賞愛你的人過往……」
「噗」悠揚的樂聲忽而被莫爾燁截斷,手握拳,他放在嘴邊輕咳了一下,繼爾加快了車速,凌可馨不大自然地扭過頭,瞟了一眼他俊美的側臉。
收回目光,再投向前方的路時,凌可馨不由清眸一瞠,新皇傳媒公司已在眼前,毫無疑問,他是帶她來這兒的。
「下車!」車子停下,莫爾燁才淡淡地說了兩個字。
凌可馨不明所以,轉頭問他:「來這兒做什麼?」那一次面試的情景再一次浮現在眼前,凌可馨有了戒備。
「試鏡!」甩下兩個字,莫爾燁下了車,沒有再理凌可馨,大步流量地朝大樓走去。
可是,他走了一段路之後,很快又停了下來,凝著眸慢慢轉過身……當真看到凌可馨朝相反的方向跑去,而且速度堪比短跑運動員。
垂在身側的拳頭驀然握緊,莫爾燁冷峻的臉龐上,一雙鳳眸更加深黝幽遠……連腳趾頭都知道,他的威嚴再一次受到了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