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曉嘯聽了，認認真真地一句一句聽完，心也跟著一下接一下的疼痛，他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那麼錐心的疼。
凌可馨，她說她不會喜歡他，不會愛上他，她說他再去纏她，她會嫌他煩……
凌可馨的聲音，他賀曉嘯太熟悉，他相信這是她說的沒錯，那一個接一個的字眼就像鎯頭狠狠地捶在他胸口，他抱住了頭，痛苦不堪。
劉輝安慰他：「老大，你還是接受莫依婷吧，她這麼喜歡你，你幹嗎對她不冷不熱，莫依婷長得漂亮，家裡又富有，多好啊。」
劉輝還告訴他，失戀的男人最好找到新的對象，重新開始一段戀情，就很容易忘掉對方，也不會痛苦了。
賀曉嘯不想忘記凌可馨，可是，他不忘記又能怎麼樣？一個星期又過去，凌可馨連影子都沒露，或許，在她心裡，他賀曉嘯真的不重要。
賀曉嘯不停地咬著蘋果，一口接一口，連皮帶肉，混和著鹹澀的淚水，全吞進了肚子裡。
可是，他品嚐不了它的甜味，反而，舌尖子是那麼酸，那麼苦澀。
凌可馨，她滲進果肉裡的淚水就是這味道嗎？
「劉輝，麻煩你跟主治醫生說一下，明天我要出院。」賀曉嘯吃完蘋果後，忽然說道。
劉輝看了一眼莫依婷，莫依婷的表情與他一樣，有些怔仲。
「老大，昨天醫生還說，讓你再等三天呢。」劉輝抓住了他的手，「你別急啊，反正現在也沒什麼課。」
「我呆不住了，要不然，我會再悶出病來。」賀曉嘯淡笑。
「曉嘯，我每天過來陪你。」莫依婷很乖巧地插話。
賀曉嘯望了她一眼，依然微笑：「謝謝你，依婷。」
依婷？這可是他第一次這麼叫自己，莫依婷當即興奮得臉都紅了，咧開的嘴老半天沒合攏。
……
莫爾燁吃過中飯後，便躺在休息室的一張籐椅上閉目養神，昨晚沒有睡好，他感覺腦袋有些發漲，揉了幾下太陽穴，他慢慢地睡了過去……
「你放我走好不好？」朦朧中，他看到凌可馨跪在了自己面前，臉上流滿了淚水，楚楚可憐地仰起頭望著他。
「休想！」他坐在籐椅上，冷冷地說。
「不要這樣對我，你不要這樣對我，你會後悔的。」她哭，邊哭邊說。
「笑話，我會後悔？告訴你，小妖精，我恨你！我看到你痛苦流淚，我非常開心。」
凌可馨收住了淚，悲傷的眼睛慢慢地閃爍起了憤恨的光芒，她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手指著他：「莫爾燁，我恨你！」
「哎！」看到凌可馨飄然而走，莫爾燁氣憤地伸出手……
「哥！哥！」伸出的手忽然被人抓住，莫爾燁睜開眼，看到了一張嬌笑的臉蛋……淡藍色的眸瞳，濃密的假眼睫，還有那張紅潤的唇。
這不是凌可馨，而是莫依婷。
「哥，你做夢了？」莫依婷移來一張椅子，靠著莫爾燁坐下。
「你來做什麼？」莫爾燁揉了揉眼窩。
「看看你啊，好幾天沒見到你，妹妹就想哥哥了唄。」莫依婷撒嬌，雙手放在他的腿上。
莫爾燁拿開她的手要站起來，莫依婷拉住他，噘起嘴：「哥，跟我說說話呀。」
「說什麼呢？哥還有事。」
「那我跟你說吧。」莫依婷馬上從包裡掏出了手機，「你看，這是我上次拍的照片，沒有從電腦上打印下來。」
她把手機遞給莫爾燁，莫爾燁頓了一下，還是禁不住一顆心的強烈驅使，接過手機翻看……
照片上的人又是賀曉嘯與凌可馨，不過，這次的擁抱沒有像上次一樣很溫馨，很幸福，凌可馨明顯是被動的，她臉上佈滿了憂傷，兩隻手垂落著很麻木。
另外一張是，凌可馨把一個藍色的卡片交到了賀曉嘯手裡。
莫爾燁看得凝了眸，盯著這張照片若有所思，莫依婷解釋說：「哥，那天狐狸精把一張銀行卡交給了賀曉嘯，我不知道卡是誰的，裡面有沒有錢……但那天以後，賀曉嘯就變了個樣，狐狸精好像拒絕他了，哥，看來狐狸精還是怕你的呢。」
狐狸精……妹妹冠與凌可馨的稱呼是不是很適合？她確實像一隻小狐狸，最近一直擾得他莫爾燁心煩意亂。
「還有事嗎？」莫爾燁聽完後，把手機還給了莫依婷，臉上並沒有過多的不開心，好像此事與他無關。
「哥，賀曉嘯對我開始有所感覺了，我想哪天帶他回家跟你們見見面，你說好不好？」莫依婷抬頭，祈盼地望著莫爾燁。
「他對你有所感覺？小妹，是不是你自己的感覺出錯？」
「不，你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覺。」
「他不可能喜歡你。」
「為什麼？哥，我不喜歡你這句話。」
莫爾燁皺眉，看著嘟起嘴巴不開心的妹妹，不耐地揮揮手：「以後再說，你回學校去，我還要上班。」
莫依婷雖然沒得到莫爾燁的首肯，但他的語氣明顯還有迴旋的餘地，遂站起來，開心地挽住他的手臂說：「哥，晚上回來啊，奶奶想你了！」
下午兩點，陳剛手拿著一本藍色文件夾走進了總裁辦公室，莫爾燁拿著水筆，抬眸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莫總，查清楚了，白瑤的那筆款匯到她帳上沒錯，但是，我們查看了那天工行的記錄與監控錄像，領走白瑤帳上一百萬現金的是白浩明。」陳剛把資料夾攤到了莫爾燁面前。
莫爾燁眉心蹙攏，眼神複雜地盯著那幾張「證據」複印件，還有白浩明的大頭像，眼底劃過一絲陰鷙的光。
這還算是凌可馨的親舅舅？
「白浩明好像用這筆錢擴大了超市店面，這幾天在裝潢，估計這三百萬……凌一無所知，據我分析，白瑤去美國之前就把倆個孩子托付給了自己的哥哥，還把銀行卡交給他保管，而這一次，白浩明沒有替凌可馨代交學費，她的學費是……」
莫爾燁抬手，打斷了陳剛的陳述，他已完全清楚，凌可馨的學費是賀曉嘯代交的，凌可馨把銀行卡還給了賀曉嘯，說明她真的想跟賀曉嘯分手了。
要不然，她不會去擺地攤賺錢。
「莫總，白浩明在股票和期貨上輸了不少，你說他還會把剩餘的錢交給凌嗎？」看到莫爾燁臉上的陰霾，陳剛又忍不住問。
莫爾燁蹙著眸，淡淡地勾唇，低沉道：「這種事就不是我們該管的，白瑤的錢雖然在白浩明手上，但也是白瑤從我父親手上欺詐去的，不管是誰在用，她凌可馨都得負責償還！」
陳剛眉頭一抽，神情有些糾結，他看著莫爾燁，眼神欲說還休，莫爾燁沒好氣地睃他一眼：「怎麼？你覺得我們該講明？」
可笑，既然那個小妖精不知道，他何必講明？
憑這段時間與小妖精相處下來得出的感覺，他完全可以斷定，如果小妖精知道這筆錢，絕對會逼他舅舅拿出來，然後還給他莫爾燁。
不！他莫爾燁不在乎這三百萬，他在乎的是讓白瑤付出代價，讓她看到兒女受苦而痛不欲生。
因為，她給莫家造成的傷害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來計算的。
所以，三百萬被白浩明佔有，他不覺得很氣憤！這是他們白家的事，他不用去管。
「莫總，如果不講明，凌怎麼會相信她母親欠了那麼多？」
「這你不用擔心，她已知道。」契約書都簽了，她還敢賴？
「哦，那我走了。」
「等等，」莫爾燁叫住了陳剛，「你去一趟北門步行一條街，向保安室瞭解一下昨晚鬧事的三個男人，瞭解清楚後，給點顏色吧。」
陳剛頓了頓，有些不解：「莫總……」
「去吧，別多問。」
莫爾燁擺手，陳剛才懷著疑惑走了，辦公室的門一闔上，莫爾燁又把目光投在了白浩明的頭像上，幽深的眸子愈加濃厚，裡面湧動的情緒誰也看不懂。
經濟學院後山上，凌可馨與任一菲坐在一塊青綠的草坪上，倆人之間放著一塊白色的塑料膜，上面擺著幾樣瓜果。
「才賺了一點小錢，就買東西我吃，可馨，你太不懂節儉了吧？」任一菲嘴裡一塊蛋撻，笑嘻嘻地說。
凌可馨笑笑，眼裡充滿著感激：「我一直吃你的，卻從來沒有請你吃過飯，這一點瓜果也是表了一點心意，」她點點自己的心，「其實在這心裡頭，我不止一次在想，哪天我有錢了，我一定請你吃大餐。」
因為我不能忘記你對我的好，我要感恩……這話，我不說你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