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你怎麼了？」任一菲看到凌可馨淚盈盈，不禁奇怪。
面對好朋友，凌可馨真想抱著她好好哭一場，她已經憋了太久，痛苦與委屈無人可訴，它像一座山壓在心頭，有時疼得她難以呼吸。
「沒……沒事。」雙手搭在任一菲肩上，凌可馨還是堅強地垂下頭，隱退了眼眶裡的晶瑩，搖著頭。
不能，她不能讓好朋友替自己分擔痛苦，她這種事說出來不光彩，而且，就任一菲的脾氣，她極有可能會跟莫依婷起衝突。
「不會吧？」任一菲凝起圓圓的大眼睛，審視著無法完全掩飾掉哀傷的凌可馨，「跟你這麼多年同學加朋友，你的一點小表情，我還看不出來？是不是賀曉嘯欺負你了？」
一頭利落短髮的任一菲看起來非常靚麗灑脫，她在初中時就被許多男生叫成「野小子」，加上胸脯不大，穿上一件寬鬆的衣服，剃一頭碎發，左看右看都像個男生。
「沒有，我只是……只是怕遲到。」凌可馨淺笑，挽起她的胳膊，「走吧，到教室裡去。」
「等等。」任一菲仔細打量起凌可馨來，見她穿著高檔，她的眼睛瞠大了。
凌可馨的這一身，別說衣裙，就一雙百麗涼鞋也得好幾百呢，一個出生普通的窮學生哪來的錢買？再說，這凌可馨的家境，她任一菲太清楚了，她連吃飯的錢都快沒了。
「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傍大款了？」
長相漂亮的凌可馨不是沒有可能啊，現在的女大學生有多少做了二奶，做了有錢人的情人，估計，這個凌可馨為生活所迫，加上經不住誘惑，也做了哪個有錢人的二奶。
如果她真的做二奶，任一菲不會再理她！性格率真的任一菲最瞧不起這種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
「我沒有。」凌可馨急忙否認，她太清楚任一菲的個性。
「那你哪來的錢買這麼貴的衣服和鞋子。」
凌可馨這才恍然，她低下頭看看這身穿著，無比糾結地皺起了眉，目光躲閃，好半天才說：「我……我表姐送我的。」
凌可馨的舅舅家開著小超市，前幾年他舅舅炒股賺了點錢，家裡比凌可馨富餘，常常會救濟她們，任一菲還是相信的。
「我說呢。」任一菲這一下放心了，笑了笑，「那走吧，以後有事要跟我說。」
「我知道。」
中午，學院設計系二樓食堂，凌可馨正與任一菲坐在位上吃著飯，賀曉嘯端著飯盤子走了過來，他走到凌可馨身邊坐下，無聲地笑了笑，就把盤子裡的三個菜全部挾進了凌可馨的飯盤裡。
青椒炒肉，肉沫蒸蛋，油燜蝦……全是自己愛吃的。
凌可馨望著盤子裡滿滿的好菜，輕咬著筷子，一時無措地抬眸看看他，又看看對面的任一菲。
賀曉嘯真是越來越大膽了，以前的他喜歡她不是這麼明顯，一般大庭廣眾之下，他最多會端著盤子坐到凌可馨身邊默默地吃飯，也不多話，偶爾看她幾眼，每當這個時候，許多女生就會擠過來，而凌可馨便會跟著任一菲離開。
然而，今天的賀曉嘯，他想做什麼？
「學長，你怎麼又跑過來了？你們計算機系的一號食堂不是有小炒嗎？」任一菲笑著問。
「我喜歡吃這邊的菜。」賀曉嘯看了一眼凌可馨。
「可你全給凌可馨了。」
「我吃飽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故意來給凌可馨買菜的，不過，你以後早十分鐘過來，省得我給她刷卡。」
任一菲清楚凌可馨家庭條件不好，所以大方的她常常會替凌可馨打卡付費。
「好。」賀曉嘯一口答應，微笑著看向凌可馨。
凌可馨垂下眼簾，喉頭湧上一股哭氣，她很想逃，逃離這個既有溫暖，又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地方，每當賀曉嘯出現在她身邊，她無可避免地就會受到注目，無數雙眼睛對賀曉嘯冒出一串串紅心心後，又換成了「刀片」齊唰唰地剮在她的身上。
今天的她穿著又與以前不一樣，同學們的眼神是異樣的，或嘲或笑，或羨慕或嫉恨……隨便哪一種，她凌可馨都感到難堪。
她已經不是一個乾淨純潔的女生，別人不清楚，她自己清楚，她還能接受學長這樣的溫情與關心嗎？
「學長，你不要這樣。」凌可馨吸了吸氣，寧靜下心境，緩慢地抬起筷子，一筷子接一筷子地把他送過來的菜，又一一地挾回給他，然後抬頭對任一菲說，「我吃飽了。」
她放下盤子就走了，留下了一干眾目的呆滯。
賀曉嘯呆愣了一會，見任一菲也放下了筷子追了出去，他馬上起了身，可沒走幾步，莫依婷就出現了。
「學長，你怎麼在這？」莫依婷伸手過來挽他的手，笑微微，「走吧，去我三樓的包廂，好多人等你呢。」
「不了，我有事。」
「學長，給我一個面子，你不答應我晚上看電影就算了，但一起吃個飯總行的吧？」
原來，她上午說的私事，就是約賀曉嘯去看電影。
「下次吧。」
「不不，」莫依婷拖他，「學長，你懂的，大家一起共事，你也不想我與凌可馨鬧出矛盾來是不是？所以，我們一起吃個飯。」
她的話語裡暗示了某種威脅，賀曉嘯凝了凝眸，朝門外望了一眼，那個纖影早就沒了，他輕歎一口氣：「好吧。」
跑出食堂的凌可馨坐在了校園林蔭道的一張椅子上，任一菲一隻手叉著腰過來，氣喘吁吁地指著她：「跑什麼呀？學長不就是喜歡你嘛，有什麼好害怕的？」
凌可馨閃著水洗般的清眸，苦笑了一下……不害怕嗎？如果她真的跟賀曉嘯有什麼親近，不只是莫依婷會把她的尊嚴踩成了碎片，而且可怕的是那個莫大惡魔，他知道後，學長有可能就過得不安生了。
莫爾濤已警告過她，她能不害怕嗎？
「莫大小姐喜歡他。」凌可馨淡淡的語氣透著淒涼，垂眸，她望著自己的腳尖。
這是一個很好的逃避理由，她惹不起莫大小姐。
「喜歡誰？」
「賀曉嘯。」
「哦，這不是眾所皆知的事嘛，那個女人……哪個男人她不喜歡啊，只要帥的，她都想要！」任一菲鄙夷地撇了一下嘴。
「我……我不想糾扯在他們裡面。」
「你傻啊，這種事不是你不糾扯就不糾扯的，賀曉嘯喜歡的是你，不是莫大小姐。」
凌可馨沉默，任一菲歪過頭看看她，然後笑著拍拍她的肩：「別怕，我做你的後盾支持你，你大膽地戀愛吧，在大學裡面不好好地談一次戀愛，活得多沒意思啊。」
聽完她的話，凌可馨笑了，手肘子碰碰她，眨著眼：「那你呢？」
「我？我談啊……可是目前還沒有一個讓我看上眼的。」
「你要在學院裡找一個？」
「那不一定，如果是社會上的也行，談戀愛嘛，不一定就要有所結果啊，有美好的回憶就好。」
美好？凌可馨豈不嚮往？
可她的戀愛能美好嗎？想到那個莫大惡魔，凌可馨就忍不住打個冷噤……或許，她的大學時代，已經不可能有美好的回憶了。
有莫爾燁，她的回憶將是一場惡夢！
下午的課不重要，凌可馨讓任一菲幫忙她報個到，拿著包偷偷地跑出了學院，她想去看看凌小偉，在學校裡睡了一晚，他習慣了嗎？
匆匆去，匆匆回來，凌可馨看完凌小偉回來已是三點半了，她下了公交車，跑回到學院門口時，看見了那輛黑色的寶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