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過了端陽,寧州的天氣就炎熱起來了,葉紫靈陪林世傑坐在他書房的院子裡,一邊看著滿目的蔥蘢,一邊商量著生意上的事情。
林世傑肩背上的刀傷,已經好了八分,祝先生說,還是要謹慎一點,左邊的胳膊不能用力,再過十天半個月,這傷口,就會完全好了。
林世傑一邊翻看著賬本一邊慨歎:「這個月,慶盛昌又接了不少訂單啊。」
葉紫靈點頭道:「是啊,這下半年,可夠咱們忙碌的了。」
林世傑歎道:「若是一直這樣忙碌,你什麼時候才有空做我的新娘子呢?」
葉紫靈微微有些臉紅:「誰說要做你的新娘子了?」
葉紫靈發現,自從變成古人之後,自己的臉皮愈來愈薄了,若是擱在以前,男同學開這樣的玩笑,她是不會臉紅的,而是會回擊過去。
林世傑溫和地看著她:「怎麼,你想賴賬啊?爹和娘可是正經八百請了媒人、帶著聘禮,去花錦巷向你提親了呀。你還說,你父母已經不在了,金大娘可以代替你的娘家長輩來和我們談這樁婚事,我也照辦了啊。金大娘作為你的娘家長輩,不是也接受了聘禮嗎?」
葉紫靈低著頭,不敢看他:「那個……那個……總還是做生意要緊麼。」
林世傑笑道:「爹說了,如今他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所以呢,等過完這個月,東記將由他來打理。爹和娘的意思是,等咱們成親,你就不用管生意上的事了,因為,你要幫助娘管家。分不出來那麼多的精力。」
「啊?!」葉紫靈有些茫然地看著林世傑,「為什麼要我來管家呢?夫人的身體,不是也在慢慢好起來嗎?而且,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管好這麼大一個家。」
「那怎麼行?」林世傑裝作生氣的樣子斥責她,「等咱們成親後,你就是林府的大少奶奶了,你不管家,那讓誰來管呢?娘的身體雖然在慢慢好起來,可家裡那些瑣碎事情。也讓她疲憊不堪,所以呢,爹和娘希望你嫁進來之後能安心做當家主母。一則,不用整天在外東奔西跑風吹日曬,二則,也能讓娘好好休養幾年。那天大夫來給娘號脈的時候你也在啊,你也聽見大夫說了。娘不能太勞累。所以呢,這當家主母,就非你不可了。你可不要推辭啊,否則就是不孝了。」
葉紫靈衝他翻翻白眼:「又拿這個大帽子來壓我。可是,我若是撒手不管生意,你一個人。能行嗎?再說了,整天東奔西跑風吹日曬也不一定就辛苦,而在家裡管理錢糧和一眾奴僕也不一定就輕鬆。唉——我覺得。我不是做當家主母的料,還是做生意比較適合,大少爺您看——」說到這裡,葉紫靈滿臉堆笑,態度特別謙遜。「您看能不能您去和老爺夫人說說,還是讓我繼續做生意好了。我從來沒有管過家長裡短,我若是管的不好,那得罪的就是家裡人了,讓大家難堪麼。而且,夫人再去收拾我那個爛攤子,不是更勞累嗎?」
林世傑實在忍不住笑了:「紫靈啊紫靈,你還真讓娘給說著了。」
葉紫靈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夫人?夫人說我什麼了?」
林世傑說:「娘說了,你一定不同意放棄生意來管家。」
「為什麼夫人會這麼說?」葉紫靈有些心虛地問道,因為,她的小九九,夫人八成會猜到的。
「娘說啊,因為你擔心回到家裡只做少奶奶會失去賺錢的機會啊。一來,另一成股份,你不一定能拿到,二來,你沒有了每月二十兩銀子的工錢,一定會心痛的。」林世傑好笑的看著她,「爹也說,紫靈那就是個錢串子,賠錢的買賣,她是一定不會做的。」
葉紫靈的臉更紅了,儘管愛財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可讓林世傑這麼一說,好像自己就是個守財奴,寧肯抱著東記和南記的生意,也不肯安心做人妻子,就是嫁人,還要權衡金錢上的得失呢,簡直就是鑽到錢眼兒裡去了。
林世傑看著她窘迫的樣子,十分開心:「紫靈,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葉紫靈的臉都快紅透了,支支吾吾道:「那個……我哪裡會這麼想呢?我只是擔心自己做不好麼。」
林世傑笑道:「好啦紫靈,不用這麼難為情。爹說了,讓你來管家,再合適不過,換了別人,他還不放心呢。」
葉紫靈無法再拒絕,因為,再拒絕的話,顯見得就是自己眼裡只有錢財而沒有林世傑了。
其實,雖然她是擔心,嫁給林世傑後,就會失去一部分自由,也會失去自己賺錢不靠別人的那份理直氣壯,更會失去年底就要到手的那一成股份,可她還是認為,這一切,加起來,都比不上林世傑。自己和林世傑,也算是好事多磨,本來是一對兒見了面就互相諷刺挖苦拌嘴鬥氣的冤家,經歷了這麼多磨難,終於承認了這份感情。尤其是林世傑在殺手面前挺身而出替她挨了那一刀,也足以使她放下一切顧慮去單純地接納這份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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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南記來了一位熟客,殷子桭。
葉紫靈連忙迎出櫃檯去招呼:「原來是殷公子啊,您可是好久不來慶盛昌了。」
殷子桭臉上有幾分落寞:「是啊,好久不來了。」
葉紫靈一邊親手奉上一杯清茶,一邊問道:「之前的那批傢俱和小擺件,王府用著還滿意嗎?若是有什麼需要修補的,請殷公子派人來說一聲,我們慶盛昌即刻前去效勞。」
殷子桭淡淡地一笑:「難道葉姑娘對自己做出來的傢俱和小擺件這麼沒有信心?那些傢俱和小擺件,使聖上御賜的樂天園增色不少啊,只是,少了一位能幹的女主人來打理,總是一份缺憾。」
葉紫靈明知道殷子桭在說什麼。可還是故意裝糊塗,岔開了話題:「賀大小姐,已經回到京城好幾個月了,她……還好吧?我和世傑準備下個月去一趟京城,說不定,還能在京城遇見她呢。」
殷子桭心中惆悵不已,因為葉紫靈不接他剛才那句話,而是故意提起了賀昭雲,這就說明,她果然沒有那樣天真。認為賀昭雲真的會伏法。他明白葉紫靈的意思,這位冰雪聰明的女孩子,這是在抬出賀昭雲來提醒自己。曾經,在她與賀昭雲之間,北平王府選擇了賀昭雲,所以,請他這位北平王世子不要再提起這些事情。
想到這一點。殷子桭心中一陣刺痛,並且知道,他與葉紫靈之間,最多,也就是掌櫃的與顧客的關係了,最多。算是合作關係良好、互相都很有信譽的那種掌櫃與顧客。
殷子桭長歎一聲,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問道:「那次從戰場上回來,就進京去復旨了,在京城盤桓了很長時間,拜訪了一些老朋友,回來之後。又忙訓練新兵,所以。竟然沒有顧得上來看看你。這一向,你可還好?」
葉紫靈真誠地感謝他:「多謝殷公子還惦記著我這個平頭老百姓。你看我這不是很好嗎?本來,體內還殘存了一些錐心丸的毒,可是,原來賀家那些家丁,托人給我送來了解藥,所以,現在我已經沒事了。」
殷子桭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是嗎?這麼說來,賀家那些家丁,總算是良心發現了。既然你很好,那我也就放心了……否則,我會一輩子都內疚的,畢竟,這件事情,是因為我而起的。」
葉紫靈豪爽地一揮手:「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咱們都得往前看,是不是呢?對了,下個月十九,是我和林世傑的成親的日子,不知道,殷公子可有時間來喝杯喜酒?過兩天,我們兩個會專程去王府拜訪,送上請帖。」
殷子桭忍了又忍,可還是給了葉紫靈一個苦笑:「恭喜你。」停了一下,又說,「其實有時候,我覺得,做北平王世子,還不如做慶盛昌的掌櫃呢。」
葉紫靈說:「殷公子說笑了。其實,有時候換一種想法,有點兒耐心,你會發現,事情,並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糟糕。就比如我,當初身中錐心丸和落顏花之毒,本來以為自己一定會死,再也沒有什麼希望活下去,可是,峰迴路轉,竟然因為誤食斷魂草而撿回了一條性命。所以,殷公子還是要樂觀一點啊,總有一天,你會遇到和你有緣的人。」
殷子桭的心情彷彿好了一些:「謝謝你,葉姑娘,這麼善解人意。」
從慶盛昌出來,剛剛回到王府,北平王妃就迎了上來:「桭兒,你總算是回來了。」
殷子桭一邊將馬韁繩將給管家,一邊問道:「怎麼了母親?有事嗎?」
北平王妃說:「今天又有好幾家來提親了,有剛剛告老還鄉的太保大人的孫女兒,有洛河知府家的千金,還有劉大將軍的妹妹……」
「母親!」殷子桭有些無奈地打斷了母親的滔滔不絕,「兒子不是說過了嘛,暫時不考慮婚事。」
「桭兒!」北平王妃沉下了臉,「母親知道,你已經有了意中人,可是,那位姑娘不是要嫁給別人了嗎?不是你的,你是強求不來的。桭兒,聽母親一句話,這一次,你無論如何,也要選一位世家女子做未來的王妃,否則……」王妃說到這裡,顯得有些猶豫。
「否則怎麼樣啊?」殷子桭奇怪地問道。
王妃微微歎了口氣:「否則,太皇太后仍舊是要給你指婚的。」
「難道我自己的終身大事,自己都不能做主嗎?」殷子桭悲憤地說,「賀昭雲就是她老人家賜婚的,可結果怎麼樣?事實證明,那是一個心如蛇蠍女子,若是咱們北平王府真的將她娶進門來,那可真是要不得安寧了。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就這麼熱衷於給我賜婚?她老人家的重孫即將要出世了,怎麼還有這份兒閒心來考慮我娶哪個女子?」
「桭兒!」王妃陡然變色,聲音嚴厲起來,「妄議太皇太后。這可是死罪!」
殷子桭怔了一會兒,頹然低下了頭:「母親,是兒子失言了。」
北平王妃緩和了一下語氣,說:「桭兒,你跟著你父王和我,都歷練了這麼多年了,可這個關口,你怎麼還是沉不住氣?」
殷子桭黯然道:「母親,是兒子不好,兒子不該說剛才那些話的。那麼。就請母親替兒子安排一個新娘子的人選吧,模樣家世倒無所謂,只要性格善良溫順就行。兒子真的不想再看到第二個賀昭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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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在喜慶的鞭炮聲中,隨著婚禮執事一板一眼的高唱,身著大紅喜服的葉紫靈和林世傑身不由己地被很多人指揮著,完成了婚禮的儀式。
這一次,林世傑自然是沒有再做失蹤的新郎官。而是老老實實坐在新房裡面陪著葉紫靈。
「紫靈。」林世傑看著蒙著大紅蓋頭的葉紫靈,輕輕喚了一聲。
「唔,什麼事啊?」不知道為什麼,葉紫靈忽然有些緊張,挺直身體坐在喜床上,覺得在古代。選擇夏季成親簡直是自己找罪受。穿著裡三層外三層、每一層都有講究和喜慶寓意的衣服,汗流浹背,頭上又蓋著這麼一個勞什子。弄得她頭暈眼花,簡直快要中暑窒息了。
林老爺和林夫人——哦不,如今該叫公公婆婆了——為了避免再生意外,特意選擇了在六月裡給她和林世傑舉辦婚禮,還有一個理由就是。她和林世傑現在成親,她就可以早一點兒從林夫人手中接過掌家大全。林夫人就可以早一點兒專心調養身體,而她葉紫靈,也可以早一點兒進入當家主母的角色,好好練習練習,反正,這遲早也是她的職責,早一天接管,總比晚一天接管要好。所以,葉紫靈不得不在這沒有空調、沒有風扇的暑天裡做新娘子。
等了好半天,也沒見林世傑挑開蓋頭。
葉紫靈快要暈倒了,可也知道,這種事情總不能新娘子主動去提醒新郎,否則,倒像是自己迫不及待要洞房花燭夜似的,於是只能極力忍耐著,盡最大的努力,保持著這種端莊持重的姿勢,強忍著腰酸背痛,坐在床沿上,心裡祈禱著,快點兒掀開這個勞什子吧,讓我喘口氣先。
終於,林世傑深情地又開口了:「紫靈,你終於做我的妻子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想起了那次,我將你一個人扔在竹影軒的新房裡,自己卻跑得不見蹤影,那一天,你一定傷透了心吧。」
葉紫靈真的要暈倒了。心說拜託了大少爺,別說這麼多廢話了,趕緊給我掀開蓋頭吧,否則,我不會傷透了心,卻一定會中暑的。
忽然,林世傑握住了她的雙手:「紫靈,你放心,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讓你生氣傷心了,我會一心一意待你的,就像,這幾年來,你一心一意守在我的身旁,與我不離不棄。」
葉紫靈在蓋頭下面翻了好幾個白眼,打算自己掀掉蓋頭,因為她快要被悶死了,儘管,大家都告訴她,要她千萬千萬、無論如何,都不能自己掀掉蓋頭,因為不吉利。當然,葉紫靈對這個說法是不以為然的,因為上一次,她就是自己掀掉了蓋頭,可也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啊,反倒是意外地修成正果,從一個小妾,變成了正妻。
就在葉紫靈實在忍無可忍要自己掀掉蓋頭喘口氣的時候,林世傑彷彿聽到了她的心聲,將蓋頭慢慢掀開了。
一張喜悅而和煦的笑臉,出現在了葉紫靈的面前。
葉紫靈只有一個問題想不通,那就是,看起來林世傑也是穿了裡三層外三層的,可為什麼,人家就沒有一絲一毫熱得受不了的表情呢?
林世傑端詳了她好半天,忽然皺眉道:「紫靈,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很熱嗎?」
葉紫靈心裡說,這都六月天了,按照公歷計算。正是最炎熱的七月,我能不熱嗎?我能不出汗嗎?
因為蓋頭掀掉,覺得好受了一些,可還是覺得氣悶,不由得用手扶住了額頭:「呃……是挺熱的。」
林世傑壞笑道:「那就別穿這麼多了。」
一邊說,一邊動手來解她的衣帶。
「啊!」葉紫靈大約是被熱昏了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是人家的妻子了,本能地用手護在胸前,「不行!」
林世傑笑道:「為什麼不行啊?」
「我我我……」葉紫靈張口結舌了半天,就像以前林世傑說不過她張口結舌的樣子。好半天才想出來一句話,「我還不習慣麼。」
林世傑無所謂地轉身坐在椅子上:「不習慣?那麼好吧,你就這樣捂著好了。等長出痱子來,可有你受的。」一邊說,一邊自己先脫掉了外面的大紅袍子。
葉紫靈實在忍不住了,因為汗水都將裡面的兩層衣服都給濕透了,於是不好意思地找借口:「那個……一會兒。不會有人進來吧?」
林世傑說:「不會的。」
葉紫靈說:「那麼……」又抬手去擦額頭上的汗。
林世傑看著她,好笑地說:「行啦,趕緊把外面這件袍子給脫掉吧,再這麼捂著,明兒一早你就別想去給爹和娘敬茶了。」
「哦對了,還要敬茶的。」葉紫靈一邊抹著汗。一邊嘀咕道。
林世傑解開她的衣帶,很快就將她那裡三層外三層的衣服全都扔在了床邊,葉紫靈的雪白的肌膚上。只掛了一件大紅色的肚兜。
葉紫靈有些害羞,儘管她知道,在古代,作為一個新嫁娘,在新婚之夜面對夫君應該做什麼。可還是十分緊張,並且感覺比穿著那麼多衣服的時候更熱了。
林世傑輕輕抱住她。緩緩將她平放在床上,一邊解開她肚兜的帶子,一邊低頭吻上了那雙嬌艷欲滴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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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紫靈給您二老敬茶了。」
葉紫靈從金大娘手中的漆盤裡端起一杯茶,恭恭敬敬得跪下,舉過頭頂,遞到林夫人的面前。林夫人含笑接了過來,抿了一口。
葉紫靈又拿起漆盤上的另一杯茶,依舊是跪著舉過頭頂,遞到了林老爺面前:「爹,請喝茶。」
林老爺開懷大笑,接過茶杯:「紫靈啊,正所謂是好事多磨。你和世傑能走到今天,也著實是不容易。」
林老爺抿了一口茶,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看著並肩站在一起的葉紫靈和林世傑,點頭笑道:「這麼一看,你們兩個,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又從衣服裡面拿出一串鑰匙,「紫靈,你過來。」
葉紫靈疑惑地看了看身旁的林世傑,慢慢走了過去:「爹。」
林老爺說:「紫靈,從今天起,這林家家主,就是你了,這是賬房和庫房的鑰匙,從此刻起,爹將這些鑰匙交給你,你可要用心打理咱們這個家啊!」
葉紫靈慌忙縮回了手:「老爺,哦不,爹,這可不行啊!我昨天才過門,今天就管家裡的鑰匙,恐怕不合適吧。」
林夫人在一旁說:「沒什麼不合適的。紫靈,你要知道,要管好這麼大一個家,可是不容易的。所以,你爹交給你的,並不僅僅是掌家的大權,更是將一副擔子,壓在了你的肩上啊。」
林夫人這麼一說,葉紫靈只得接過這串沉甸甸的鑰匙:「爹,娘,你們這麼信任紫靈,將整個家都交給了紫靈,那紫靈定當殫精竭慮,用心打理,讓林家人人和睦,事事順遂。」
「好!好!」林老爺對葉紫靈的這句話非常滿意,「就借紫靈這句吉言,咱們林家,一定會事事順遂的!紫靈啊,你可知道,做林家的當家主母,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慶盛昌三家店舖所有的收入,最終都是要交給當家主母來入庫、造冊、記賬和支出的。」
「什麼?」葉紫靈真是扎扎實實地嚇了一跳,她真的沒有想到,林家當家主母的權力,竟然有這麼大,不僅僅管理著整個府邸和所有的人。而且連三家店舖的收入,都是擁有絕對的管理權和支配權的。原本她以為,做生意的收入,都是由林老爺來掌管的,定期分配一些給林夫人以作家用,因此,林夫人作為當家主母,支配的僅僅是林家的部分財產。而現在,林老爺卻告訴自己,自己可以支配林家所有的收入。這叫她頓時感覺,肩上的擔子,真的很重。
林夫人看她有些緊張。笑道:「你不用擔心做不好,娘會一點一點教你的。」
林老爺說:「夫人不必擔心,以紫靈的聰明才智,這些事情,肯定會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咱們以後只管享清福就行了。」
林夫人不滿地看著他:「這怎麼夠呢?紫靈還要給咱們林家開枝散葉呢,難道,老爺就不想含飴弄孫嗎?」
葉紫靈紅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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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奶奶!大少奶奶!」管家秦叔手裡拿著兩張大紅喜帖,一路小跑著來到了正在記賬的葉紫靈的面前。
如今已經是臘月裡了,葉紫靈緊緊裹著一件墨狐皮的袍子。一邊往手上哈著熱氣,一邊在賬本上細心地記錄著一筆筆的賬目。寧州的炎夏,很快就過去了。而這冬季,才是漫長的,儘管屋子裡面已經放了四個火盆,可葉紫靈還是覺得冷。而且,由於她已經有了身孕。林老爺夫婦和林世傑自然是對她格外小心,吃的、穿得、用的。都特意給她採購了最好的,比如這件墨狐皮的袍子,是林世傑專程托人在東北買到的,因為如此上好的墨狐皮,一般都是用來上貢的,一般老百姓是不容易買到手的。為此,陳姨娘還頗有意見,給自己的丫鬟婆子們發牢騷,說葉紫靈其實就是個丫鬟,不過是憑著見不得人的手段爬上了大少爺的床,老爺夫人不得已,才讓她做了大少奶奶,叫她麻雀變了鳳凰,竟然一下子抖起來了,爬到自己頭上來了。這話當然傳到了葉紫靈的耳朵裡,可她並不生氣,反而請了陳姨娘到自己的住處來喝茶品嚐點心,閒談之間,用言語暗暗彈壓她,使陳姨娘出了一身冷汗,從此再也不敢說她半句壞話。而對於深居簡出整日念佛的駱姨娘,葉紫靈還是有些內疚的,畢竟,她曾經出主意,致使她的兒子和孫子殞命,所以,她對駱姨娘格外照拂,日常的吃穿用度,總是給她好的。
聽見秦叔的聲音,葉紫靈放下毛筆,抬起頭來:「秦叔,什麼事啊?」
秦叔將兩張喜帖放在了桌子上:「大少奶奶,這是剛才北平王府派人送來的請帖,說是北平王世子臘月**婚,請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一定去參加婚宴。」
葉紫靈翻開喜帖看了看,說:「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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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十天又過去了。
這一天,聖上御賜的樂天園裡張燈結綵,賓客盈門,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北平王夫婦也換上了喜慶的衣服,周旋於賓客之間,接受著大家的祝賀。
「恭喜王爺王妃,賀喜王爺王妃!」大家紛紛舉起酒杯,真心地祝賀北平王世子大婚。
殷子桭冷眼旁觀著這熱鬧喜慶的景象,彷彿這一切與自己無關似的,雙眸中流露出了淡淡地失落和傷感。方纔,林世傑進門送來賀禮,他以為,會見到葉紫靈的,可是,林世傑告訴他,葉紫靈不宜來參加婚禮,因為,她有了身孕。因為葉紫靈成為林家大少奶奶後,就不怎麼管生意上的事情了,而是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林府,只是偶爾幫林世傑出出主意想想辦法,而這幾個月,林世傑也聘來了兩位賬房和兩位管事,所以,葉紫靈基本上不去店舖和作坊了,因此,殷子桭去了慶盛昌好幾次,都沒有看見她。
「喲,世子啊,您怎麼還站在這裡呢?」殷子桭的一名貼身隨從滿頭大汗,看樣子找了他好半天了。「這吉時就要到了,世子您該拜堂了。」
殷子桭這才收回了飄散的目光,跟著隨從來到了前邊。
結束了繁瑣的婚禮儀式,殷子桭心中並無半點喜悅,只是機械地隨著眾人的指引,帶著新娘子來到了洞房。
他不想入洞房,因為洞房裡的人,並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出去,和賓客們一起喝酒。喝到一醉方休,忘記一切煩惱。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因為坐在喜床上的這位新娘子,是當今聖上和太皇太后欽點的,而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位新娘子,除了給他殷子桭做妻子以外。還負有監視和牽制北平王府的重任。北平王夫婦屢建戰功,在沙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而在朝廷上,也成為了聖上和太皇太后的一個心病,所以,他們才會熱情地為殷子桭賜婚。賀昭雲出了意外,可這沒關係,京城的世家千金多得是。挑一個對聖上和太皇太后忠心耿耿的,嫁給殷子桭就是了。
殷子桭看著新娘子,內心長歎一聲,上前揭掉了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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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姑娘,呵呵。現在,我是不是應該叫你大少奶奶了?」飛天蝙蝠和葉紫靈坐在一間茶樓裡。一面喝著滾燙的茶水,一面看著窗外大雪紛飛。
葉紫靈笑了笑:「怎麼稱呼都行。」
站在她身後的采瓔立刻表示反對:「那怎麼行啊?雖說大俠您是江湖中人,時常不拘小節,可我們家的大少奶奶可是大戶人家的女子,這稱呼,是不能錯的。我看哪,您還是叫大少奶奶吧。」
飛天蝙蝠只好連連點頭:「好吧,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您托我辦的三件事情,我辦到了兩件。高素月,已經回到了家鄉,和她的父母在一起,不過,她已經得了失心瘋,他父母請了很多大夫,都說無藥可救。我已經照你說的,給高家留了一筆銀子,說是官府補償的。唉——沒想到啊,我做了這麼多年的殺手,專與官府作對,可最後,還要冒充官府的人去做好事。另一件,張家又重新在落霞鎮開了一家鋪面,做糧米生意,張清芷也嫁了人,是落霞鎮上一位大財主的兒子,聽說過得很不錯,夫家待她很好,如今也是當家少奶奶,想必,她以後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
「有勞大俠了。」葉紫靈拿出一張銀票,「這是事先講好的酬勞。」
飛天蝙蝠也不客氣,接過銀票往袖子裡一塞,「這最後一件事情麼——」神色有些猶疑。
「大俠但說無妨。」葉紫靈說,「本來咱們是說好了的,這最後一件事情,不管成與不成,酬勞我都會給你們的。」
飛天蝙蝠歎了口氣:「高公子曾經是流落到了落霞鎮,可因為偷盜,被人揍了一頓,又離開了那裡,後來就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葉紫靈點點頭:「大俠辛苦了。高天翔這個人呢,其實也不算壞人,只是約束太少,以至於養成了游手好閒的壞習慣,才會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誤入歧途。算了,我找到高素月,將她送回家鄉,又給她留了足夠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銀子,也算是對他們高家仁至義盡了,至於高天翔,我也是無能為力。」
「大少奶奶,您也太好心了。」采瓔在一旁聽了半天,才知道葉紫靈被沒有將高素月趕盡殺絕,而是等到當今大皇子出生,聖上與太皇太后大赦天下,托了飛天蝙蝠他們將她接出大牢,送回了家鄉,還給了一筆銀子,頓時忍不住插話道,「那種黑了心腸的惡女人,您還對她這麼好。依著奴婢說呀,那種女人,就該讓她騎木驢!」
葉紫靈輕聲道:「采瓔,不許胡說。高素月變成後來那個樣子,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如今我也快要做母親了,不想再弄出血腥的事來,我啊,要給我的孩子積點兒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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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又是兩年半過去了,葉紫靈的孩子林之元,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兒,也已經快兩歲了。小傢伙十分淘氣,卻也十分機靈,深得林老爺和林夫人的喜愛。兩人搶著抱孫子,林世傑和葉紫靈想抱抱孩子,還要經過他們的批准。
這一天,林老爺和林夫人帶著元兒去了歸塵寺燒香拜佛,林世傑由於聘來的管事和賬房都十分得力,也空閒在家,與葉紫靈坐在花園裡,一邊品茶,一邊閒談。
其時,葉紫靈穿了一件橙粉色的紗裙。雲髻高聳,沒有過多的首飾,只斜斜地插了一枚瑪瑙簪子。整個人顯得容光煥發。
林世傑不覺看呆了:「紫靈,我發現,自從元兒出生之後,你比以前更加明艷照人了。」
葉紫靈輕聲嗔道:「都是當爹的人了,還說這樣的話。」
林世傑笑道:「這有什麼。反正這裡又沒有別人。」
「小廝就在那邊站著呢。」葉紫靈提醒林世傑。
「哦,那剛好,讓他們這就去拿紙筆顏料來,我給你做一幅畫。」林世傑忽然來了興致。
「啊?作畫?」葉紫靈急忙說,「那我要去換件衣裳。」
「不必了,這件就很好。」林世傑將小廝叫來。讓他去自己的書房拿來作畫的器具。
小廝速度很快,飛跑著拿來了一個包袱,將林世傑書房裡幾乎所有的顏料和紙筆都拿來了。
林世傑鋪開宣紙。略一思索,便開始揮筆作畫。
葉紫靈說:「若是那我畫丑了,我可饒不了你!」
林世傑一邊低頭作畫,一邊說:「放心吧,我怎麼可能將我的妻子畫丑?我的妻子。是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就算我功底不夠。畫不出你全部的美,可是,我是在用心來畫的啊。」
過了很長時間,葉紫靈都快要站不住的時候,林世傑才滿意地將筆擱在了筆架上:「好了。」
葉紫靈急忙跑過去看:「你畫的還真像啊!」
只看了一眼,葉紫靈就不得不讚歎,自己的夫君的確是丹青高手。畫中的自己,不但形似,而且富有神韻,簡直就像是自己走進了畫中。
可是,看著這幅畫,葉紫靈忽然呼吸急促起來,就彷彿這幅畫忽然間產生了一股強大的吸力,想將自己吸進去似的。
電光火石間,葉紫靈忽然想起了那個拍賣會,那幅被一個年輕的男子買走的古畫,和畫中那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古裝女子。
林世傑看她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不由得大驚:「紫靈,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啊?快去請大夫來!」林世傑吩咐小廝。
葉紫靈緊緊抓著這幅畫,神思恍惚,這幅畫,與她上一世在那個拍賣會上看見的那幅古畫,分毫不差,就連自己的衣服的樣式、顏色、袖子上的褶皺以及周圍的景物,都是一模一樣,只不過,眼前這一幅,還沒有來得及裝裱。
葉紫靈移開目光,不想去看那幅畫,可是,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吸引著她去注視這幅畫。
然後,她眼前一黑,就聽見了張煥婷焦急的聲音:「揚揚,你沒事吧?」
許悠揚扶著額頭呻吟了一聲:「我覺得有些頭暈。」
「是嗎?」張煥婷神色十分緊張,「那我扶你去那邊坐一會兒吧,喝點兒冰水,也許能好一點兒。這天氣,太熱了!」
許悠揚虛弱地點了點頭。
蘭博基尼旁邊的年輕男子看許悠揚臉色很不好,大方地打開車門:「你的朋友也許是中暑了,這樣吧,你們坐我的車,我送你們去醫院。」
張煥婷說:「不用了,我們自己有車。」
年輕男子笑了:「小姐,這裡是鬧市區,離這裡最近的一家醫院總是人滿為患,想找個停車位,很難的。如果你自己開車,到了醫院,你是找停車位呢?還是帶你的朋友去看醫生?」
張煥婷想了想,的確如此,而且許悠揚看上去已經快要暈倒了,於是也顧不得客氣,打開車門就將許悠揚扶了進去。
到了醫院,張煥婷掛了號,將葉紫靈帶進了診室。大夫說,許悠揚平時就貧血,血壓偏低,加上今天天氣炎熱,恐怕是中暑了。於是開了單子,叫許悠揚去打點滴
護士剛剛給許悠揚掛好瓶子,那個買走古畫的年輕男子,就又來了。
張煥婷有些納悶兒:「你怎麼又來了?」
年紀男子說:「我來看看你朋友。」
許悠揚已經輸上了液體,而且這病房裡十分安靜,覺得不那麼難受了,可腦子裡仍舊一片迷茫,不明白自己怎麼忽然又從明月王朝回到了現代,之前與林世傑的種種,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男子看她臉色開始紅潤起來。說:「你知道,那幅畫上的女子是誰嗎?」
許悠揚說:「我……我怎麼知道是誰呢?」
「可是,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男子定定地端詳著許悠揚。那眼神太專注了。如果不是因為他買走的古畫中的女子與許悠揚長得一模一樣,練過跆拳道的張煥婷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一腳將他踹出門去的。
「是啊揚揚,為什麼你和那幅畫裡的古裝女子長得一模一樣?」
許悠揚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她能說,剛才。我去了一個叫做明月王朝的朝代生活了幾年,而且,我的夫君給我畫了一幅畫像,就是他買走的那一幅。
許悠揚看著這個與林世傑一模一樣的年輕男子,問道:「你花重金買走這幅畫,一定是與這幅畫有些淵源了?」
「是啊。這幅畫,是我祖上留下來的。」年輕男子慢慢地說,「畫中的女子。是我家的一位先祖。我家先祖,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做傢俱生意了,已經有五百多年的歷史,直到今天,我們林家也是在做傢俱生意的。而我祖上的傢俱生意。從畫中這位女子開始接手,就越來越紅火。以至於,將生意做到了京城,很多繁華都市的有錢人,都特意去訂購我們家族製作出來的傢俱。而我的這位先祖,後來也成為了當地的首富。」
「那麼你這位先祖的名諱……」許悠揚委婉地問道。
「哦,告訴你們也沒關係。」年輕男子倒是不避諱這個,爽快地說,「我家這位先祖,閨名叫做葉紫靈,她的夫君,叫做林世傑。這些,都是我從族譜上看到的,當然族譜上面記載的我家這位先祖是『林葉氏』。林葉氏是我們家族最長壽的一位先祖,活到了一百零二歲呢,這在古代,是很少見的,就是現代,這樣長壽的老人也不多,而且這位先祖將我們家族的產業發揚光大,在全國各大都市開設了分店,使我們林家的木器行成為了當時乃至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全國最大的木器行,甚至號稱『富甲天下』,因此,我們家族的後代,對這位先祖非常崇拜和敬仰。這幅畫,是我的先祖林世傑,特意為他的夫人林葉氏所畫的,我們家族世世代代,都保存得很好,可是在那十年當中,因為我們林家被抄家,所以,這幅畫丟失了很長時間,我們一直都在尋找,可是一直都杳無音信。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保佑我們林家,讓我終於找到了先祖的畫像,而且我很慶幸,這幅畫完好無損。」
「那真是恭喜你了。」許悠揚向他表示祝賀。
年輕男子抱歉地向她和張煥婷笑了笑:「真是對不住二位了,雖然,我的先祖和你們中間的一位十分相像,簡直就是一個人,而我也能夠理解你們想要買到這幅畫的心情,可是,這是我家先祖的畫像,我們家族,真的不能再把先祖弄丟了,所以,還請二位體諒我的心情。」
許悠揚忙說:「沒關係沒關係,這世上長得相像卻毫無關係的人多得是,其實我也不是想要這幅畫,只是想多看一眼。」
年輕男子臉上的歉意更深刻了:「那真是對不住你了,後天,我就要帶著我家先祖的畫像回加拿大去了。」
「加拿大?」張煥婷叫了起來,「原來你們家族一直在海外啊!」
年輕男子搖搖頭:「是丟失了先祖的畫像之後,我們才歷盡艱辛去了加拿大,因為那邊的環境,似乎更加適合做傢俱生意。」
「哦……」許悠揚和張煥婷同時「哦」了一聲,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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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少,我們來送送你。」張煥婷一看見候機廳裡的年輕男子,就快活地揮著手。
年輕男子一臉的錯愕:「林大少?你怎麼會這麼稱呼我?」
張煥婷得意地說:「這兩天,我已經在網上查到你們林氏集團的所有的資料了。」
林大少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網絡是把雙刃劍。」
三個人又閒談了幾句,林大少的助手過來說:「大少爺,咱們該登機了。」
林大少說:「抱歉,我要走了。」
許悠揚忽然一陣惆悵,可臉上仍舊掛著微笑:「一路順風。」
張煥婷也沒心沒肺地說:「林大少,一路順風哦!」忽然又說,「揚揚,你應該和林大少擁抱一下。」
林大少和許悠揚同時一愣:「為什麼?」
張煥婷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揚揚你和林家先祖長得一模一樣啊,這就說明,你和林氏集團、和林大少都是有緣的,而林大少這一回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國了,所以,你應該和他擁抱告別。」
許悠揚強忍住想流淚的感覺:「這只是巧合罷了。」心想與林世傑的那幾年,也許,只是自己做了一場夢,一場很接近真實的夢,而現實中,林大少,就是林大少,而許悠揚,並不是葉紫靈。
於是揮揮手;「再見。」
其實,自許悠揚知道,並不是葉紫靈的自己,與這位林大少,是永遠不可能再見了……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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