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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九十二章 曇花一現 文 / 北疆風雪

    曾廣成睜開眼睛看著他們兩個:「行了,不用再多說了。曾廣成從椅子上直起身子,「費了這麼半天口舌,不就是想讓我把這些訂單都拱手讓給慶盛昌嗎?你們這一招,哦不,林世傑這一招,叫做釜底抽薪啊。一來,徹底斷絕了恆裕東山再起的機會,二來,讓恆裕和金順、承泰彼此仇視,永遠不可能再結成聯盟。林世傑——」曾廣成忽然大叫起來,「你這一招,好狠!你這是要將我斬盡殺絕麼?連一點點退路你都不留給我,果然,還是你狠。」頓了頓,又笑道,「林府人人都說,二少爺世偉最像林老爺,可現在看來,最像他的,卻是你啊……是你……」

    楊老闆和朱老闆面面相覷。半晌,朱老闆小心翼翼地說:「曾老闆,我們也是替你考慮,你看這事兒……」

    朱老闆話音未落,忽聽前邊一陣一陣急促而猛烈的砸門聲,憤怒的聲浪透過門板和牆壁傳了進來,就算有人不想聽,那也得聽著。

    「快叫你們老闆出來!我那些傢俱究竟怎麼回事?到底能不能做啊,給個準話兒啊!」

    「曾廣成,你這個騙子!我三成的訂金都交了,你卻關門了!你這個騙子!你還我的訂金!還要賠償我白等你這麼長時間的損失!」

    「曾廣成你個狗東西,快給老子滾出來!當初你花言巧語騙的老子在你這恆裕訂了傢俱,可現在我連根兒桌子腿兒都沒見到!你快滾出來給老子解釋清楚!」

    「哎呀這可怎麼好啊!我兒子下個月成親還等著用呢······這我找誰說理去喲……」

    榮豐的何老闆遠遠地站著,見此情形,不由自主地抬起袖子擦了擦頭上臉上的汗。也許他在想,若不是當初聽了葉紫靈的勸告早早離開這什麼破聯盟,那麼今天,自己的店舖也會被人給砸個稀巴爛的。

    聲浪一陣高過一陣,連楊老闆和朱老闆都如坐針氈了。

    朱老闆急道:「曾老闆,你倒是痛快給句話呀!您聽聽·您聽聽,您再不想辦法,那些主顧們恐怕會拆了您這恆裕呢!」

    楊老闆拱了拱手:「曾老闆,我們言盡於此·實在也是替您著想,您自己考慮考慮吧,晚上,我們再來一趟,希望那個時候,您能識時務者為俊傑。」

    說完,拉著朱老闆急匆匆走了。

    因為恆裕鬧成這個樣子·那麼金順和承泰又能好到哪兒去?眼下他們答應林世傑的事情還沒辦到呢,人家不可能代表慶盛昌出面安撫那些躁動的客戶們,向他們說明,金順和承泰不能完成的訂單,全部由慶盛昌來製作。所以,他們必須趕緊回去,應付那些狂怒的客戶們。

    「曾老闆,他們走了!」不知什麼時候·阿武站在了門口,憂慮地看著重新進入泥塑木雕狀態的曾廣成,「他們跟您說了什麼?」

    曾廣成睜開眼睛·溫和地笑了笑:「是阿武啊,進來坐會兒吧。」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一張椅子。

    阿武慢慢跨進門檻:「曾老闆,阿武只是個夥計,怎能和您坐在一起?」

    「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還像是個老闆嗎?」曾廣成苦笑一聲,「過來坐吧,關於恆裕的一件大事,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阿武吃驚地搖著雙手:「曾老闆,您在跟阿武開玩笑吧。這生意上的大事兒,阿武可一點兒都不懂的·阿武只曉得,老闆您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曾廣成說:「阿武啊,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失敗?這恆裕才開張不到半年,就這樣垮掉了。」

    阿武依舊是沒敢坐在那張椅子上·仍舊站著,想了想說:「這個,阿武不懂。」

    曾廣成說:「剛才楊老闆和朱老闆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還有,那些來退掉訂單索要賠償的客戶們的聲討,你也都聽見了吧?」

    阿武點點頭,彷彿怕打擊到曾廣成似的,小聲說:「聽見了。」

    「那麼你覺得楊老闆和朱老闆他們的建議如何?」曾廣成看著阿武。

    阿武思考了半晌,才字斟句酌地說:「也許······他們······是真的···…在替曾老闆著想……」

    「這麼說來,」曾廣成頹然道,「連你也認為,恆裕已經是到了窮途末路了?他們提出來的,將所有的訂單全都賣給慶盛昌,是我現在唯一的出路咯?」

    阿武漲紅了臉:「曾老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其實什麼也不懂的,就是隨便說說,您覺得不對,就別聽了。」

    「不,你說得對,你說得很對!」曾廣成的雙目中重新放出來一些光彩,「我知道,我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也許······」阿武說,「曾老闆您可以再向費老闆借一些銀子來,將恆裕維持下去。費老闆是您的結拜兄弟,不會眼看著您有了難處而不管的。」

    「不可能了!不可能了!」曾廣成一面搖頭歎息,一面揉了揉太陽穴,樣子顯得非常疲憊,剛才雙目閃現的光彩轉瞬即逝,「不要說我的義兄不可能再給我借大筆的銀子讓我繼續一事無成,就算他肯借,就算他肯將那麼多銀子白送給我,我也是回天無力了。做生意,光有銀子有什麼用?當初我靠著銀子幾乎壟斷了寧州城裡所有的傢俱生意,可到頭來,還不是這樣狼狽?唉——看來我真的很笨,其實從那次被清泉坡和林世偉污蔑給我一個人命官司,我就應該知道這一點。」

    阿武輕聲勸道:「曾老闆,您別這樣想,其實,當初您要是悠著點兒,也不會弄到現在這樣了。」

    曾廣成一笑:「你說得對。我現在也想到了這一點,可惜已經遲了。老天爺不可能再給我一個伺樣的機會去對付慶盛昌、對付林家。當初,我若是能夠心平氣靜一些,不要這麼著急打垮慶盛昌,而是藉著財力雄厚的優勢·穩紮穩打,在寧州木器業站穩了腳跟,再來考慮對付慶盛昌,那麼·雖然時間會很漫長,可勝算卻要大得多。也許,我不想著對付慶盛昌,林大少爺也會與我的恆裕和平相處,各做各的生意,雖然有可能老死不相往來,可他也決不會主動想要對付我的。我那個外甥·我最清楚,不被人逼到死胡同裡,他是不會出手的。」

    阿武對曾廣成說的這些似懂非懂,只能說:「曾老闆,您別難過了。」忽而一抬頭,看見太陽已經高高掛在天空,又道,「曾老闆′快到午時了,您想吃點兒什麼?阿武去給您做。」

    曾廣成說:「這麼說,廚子也走了?」

    阿武不忍地點點頭:「是的曾老闆·大師傅是今天一大清早走的,從帳房那裡領了這幾個月的工錢。」

    曾廣成歎道:「走了吧,都走了吧,跟著我這個沒出息的老闆,能有什麼好結果?阿武,我不想吃,你自己去做一點飯吃吧。」

    阿武再三堅持,人不能不吃飯,哪怕天塌下來,也要吃飽了飯才有力氣扛著·可曾廣成實在是沒有胃口,阿武只得自己去了。

    偌大的房間裡面,只剩下了曾廣成一個人。

    他慢慢地走到窗格子前面,看著窗台上的幾盆花,忽然注意到,那盆栽種著曇花的花盆裡·竟然有一朵已經凋謝了的花朵。

    是昨天晚上開的吧,只可惜沒有看見。

    曾廣成看著這朵已經凋零的曇花,忽而笑起來:「也許,我這恆裕就如曇花一樣,還沒等人看見綻放,就凋落了。也許,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上一次被清泉坡和林世偉誣陷,還是葉姑娘想辦法,我才能夠被無罪開釋。

    難道,這是老天爺對我忘恩負義的懲罰麼?畢竟當初,為了我,世傑和紫靈兩個人是真的出了力的。」

    晚飯過後,楊老闆和朱老闆相約來到恆裕,卻被阿武告知:「曾老闆已經走了,只留下了一封書信給你們。」

    楊老闆和朱老闆疑惑著接過那封信,看了看,無非就是曾廣成告訴他們,恆裕現有的每一筆訂單,他都將送給慶盛昌,賺的銀子,也不用分給他了,林世傑看著辦就是。

    朱老闆心裡十分過意不去:「曾老闆走的時候,心裡一定很難受。也不知道,他回去之後怎樣和費老闆交代。」

    楊老闆的鼻子也有些發酸,儘管,他非常非常希望是這樣的結局:「是啊,費老闆資助他開了這麼大一家木器行,卻連半年時間都沒捱過去。真不知道,費老闆會不會放過他。畢竟,這家木器行的花費可不是個小數目。」

    阿武說:「二位老闆請儘管放心,曾老闆走的時候說了,他的義兄與他交情非同一般,這一次,也是費老闆還他一個人情,不會計較這些銀子的。」

    楊老闆和朱老闆這才略覺心安,見到了被曾廣成叮囑在這裡等候的賬房先生,將訂單交割清楚,拿去給林世傑了。

    林世傑接過厚厚的一沓訂單,大概翻看了一下,問道:「我表舅現在何處?」

    楊老闆和朱老闆答道:「據恆裕的一個夥計說,曾老闆已經走了。」

    「表舅去哪裡了?」

    「不知道。」楊老闆和朱老闆同時搖搖頭,「這個,那位小哥兒可沒說。」

    林世傑送走他們,手裡握著這許多訂單,忽然覺得十分沒有意思。難道,自己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母親與表舅以前親戚之間的感情是很好的,表舅也曾為了慶盛昌殫精竭慮,可最後,竟是這樣下場。

    不由得又想起來二弟林世偉。若不是他處心積慮要吞併慶盛昌三家作坊和店舖,也許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他死了也好,也算是對他做過的那些事情贖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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