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雲兒,現在這裡只有你母親和舅媽兩個人,到底出了什事,是不是你表哥欺負了你,你告訴舅媽,舅媽替你做主。」來到賀昭雲的房間,北平王妃柔聲道。
賀昭雲滿肚子的話不知道怎麼說。如果單只是殷子冷落了她,她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和舅媽訴苦,讓舅媽替自己做主。可是,今天的情況是舅舅也冷落了自己,只和那個葉紫靈說話,還不住地誇讚人家心靈手巧,根本就沒有看她一眼,就彷彿前廳裡面根本就沒有她賀昭雲。這讓一從出生起就被眾人捧在手心裡的賀家大小姐簡直不能忍受,從來只有別人圍著她轉的道理,哪裡有她眼睜睜看著別人被圍著轉為自己沒人理睬?
可是,賀昭雲不敢說舅舅的不是,所以只能繼續哭。
北平王妃與賀夫人急得不得了。最後,北平王妃決定自己出去找兒子算賬,因為據她的推測,準是兒子惹賀昭雲生氣了。
王妃來到兒子的書房:「兒,今天你到底對雲兒做了什麼?快去向雲兒和你表姑母道歉。」
殷子無可奈何地合上了手裡的書,站起來說:「母親,真的不關兒子的事。剛才在前廳,是父王冷落了雲兒,只顧著和葉姑娘說話,雲兒覺得自己沒有被人重視,受不了,因此才回去哭鬧不止的。您若真想給誰安個罪名,那就儘管去找父王算賬好了,總之·兒子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王妃詫異道:「你父王?在前廳?冷落了雲兒?只顧著和葉姑娘說話?你父王和葉姑娘有什麼話好說?」
殷子說:「母親,您去父王那裡看看不就知道了?今天葉姑娘送給我的謝禮,我都沒有拿到呢,全都被父王拿到他書房裡去了。我還委屈呢!」
北平王妃將信將疑,來到了丈夫的書房裡。一看,他正雙手捧著一隻模樣奇怪的木船,翻過來掉過去地看著,顯得十分專注。
「王爺!」北平王妃走進書房·「你在這裡做什麼?剛才雲兒不知受了什麼委屈,這會兒哭得什麼似的,嚷嚷著要和她母親回京城去呢。」
正在興致勃勃研究戰艦模型的北平王不得不停了下來,雙手依舊捧著那個模型,茫然地看著王妃:「回京城?誰要回京城啊?」
王妃正想斥責他幾句,忽然對他手裡的戰艦模型來了興趣:「這是什麼?」
「沒見過吧。」北平王笑呵呵地將戰艦模型小心翼翼地遞給王妃,「這是今天葉姑娘特意送給兒做謝禮的,我看著喜歡,就拿過來自己先欣賞欣賞。」
「葉姑娘送的謝禮?」北平王妃饒有興趣地看著手裡的戰艦模型,「這姑娘還真有心啊·知道咱們喜歡這個。對了,她是不是今天專程來感謝兒派兵出去救她?雲兒還因此受了你們的冷落。」
北平王詫異道:「雲兒受了冷落?葉姑娘專程來道謝,怎麼會讓她受到冷落?」
北平王妃瞭解自己的夫君,除了自己,他對其他女子一律不予關注。於是問道:「今天在前廳,你有沒有看見雲兒和兒在一起呀?」
北平王努力地回憶了一會兒,才說:「沒有。我沒有看見雲兒,我只看見了兒,還有林家大公子和葉姑娘。」
「你呀,就是粗心。」王妃將戰艦模型輕輕擱在桌子上·「雲兒自小被人眾星捧月慣了,哪裡受過這等委屈?今天在前廳,兒也不理她·你乾脆就沒看見她,這叫她怎麼受得了?」
北平王不以為然道:「不會吧,嫻兒和妹夫教出來的女兒不會這樣小心眼的。」
「可是你們都沒人理睬她,她怎麼能不小心眼?」北平王妃坐在椅子上面,歎了口氣,「這次嫻妹妹帶著雲兒來到寧州,她們的心思你和我不是不知道。再說兒和雲兒的年紀都不小了,我的意思呢·是等到樂天園建成·就給他們兩個把婚事辦了,妹夫在天之靈也能得到些許安慰。但不知王爺的意思。」
北平王說:「這件事情我一向都是贊成的·你看著辦就是了。」
北平王妃氣道:「哪裡有你這樣做個便宜公爹的?什麼事情都不管。萬一嫻妹妹多心,還以為咱們不同意這門婚事或者不重視雲兒呢。」
北平王頭痛道:「這種事情我又沒辦過·全交給你不就行了?我一個大男人,去辦這些事情,像什麼話?再說了,嫻兒不是也在嗎?她是個細心人,會給你幫忙的,你們兩個做主就是。」
北平王妃又說:「可是王爺,兒好像不太接納雲兒呢。他喜歡的,是那位葉姑娘。」
北平王笑道:「葉姑娘?開什麼玩笑?一個富商家裡的下堂妾,怎麼可能做北平王府的兒媳婦兒?不過認真說起來,那位葉姑娘還真的是一個不錯女子呢,今天我見了她,言行舉止穩重大方,容貌性情喈去也是出眾的,只可惜,做過人家的妾,否則,嫁給兒也是不錯的。你看—」北平王從那個大木箱子裡又拿出來一個飛機模型,「這東西,你沒見過吧?」
王妃接過那個製作得十分逼真的戰鬥機,越看越稀奇:「這是什麼呀?我還真的沒有見過呢。也是那位葉姑娘送來的謝禮嗎?」
北平王說:「這個叫做那個什麼……」回頭從木盒子裡找出葉紫靈事先放好的標籤,「對了,叫做『戰鬥機,。今天,葉姑娘送來的謝禮一共是一套一十二件,全都是稀罕的兵器呢。」
「葉姑娘真是心靈手巧啊。」北平王妃細細端詳著戰鬥機的模型,感歎道,「怨不得兒悄不聲兒的就喜歡上她了呢。不過,這位葉姑娘雖然好,可不能給咱們做兒媳婦兒。」
北平王說:「這還用你說?畢竟,兒將來是要承襲北平王位的,若是娶一個人家的下堂妾做王妃,那還不得被人笑話死啊。不過,如果兒實在喜歡她,那我可以同意她進門做個侍妾,只要不越過雲兒去,我就不管。」
「只怕兒那孩子不願意呢。」北平王妃擔憂道,「那孩子和你一樣,都是個實心眼兒,恐怕也會只娶妻,不納妾的。」
北平王兩手一攤:「那你說怎麼辦?反正我認準了雲兒是我的兒媳婦兒,誰都替代不了。」
北平王妃說:「雲兒也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兒媳婦兒。不過,也許咱們不用考慮這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麼。嫻妹妹和雲兒才來了這兩三天,來日方長呢,咱們有的是時間讓兒和雲兒多在一起,他們相處得時間長了,說不定兒就把那位葉姑娘給忘掉了呢。」
北平王覺得妻子說得有道理:「那好吧。不過剛才你說什麼,雲兒哭著要回京城去?」
王妃沒好氣地看著他:「你終於想起來還有這麼一件事了?那就趕緊和我一起去勸勸雲兒吧。
可不能讓咱們的兒媳婦兒給氣跑了。」
兩人來到後面,雲兒的房間。
賀昭雲已經不哭了,可是又開始收拾衣物,說是明天就回京城去。賀夫人命丫鬟們將她手裡的衣物搶奪過來,可是賀昭雲鐵了心似的,拚命與丫鬟們搶奪那些衣服,以至於有兩件絲絹的裙子都被撕破了,絲絹還是太后賞賜的,賀夫人自己都沒捨得用,全都給女兒做了新衣裳,質地都是極好的。
正鬧得不可開交,北平王夫婦來了。
「雲兒,不要再鬧了!」賀夫人慌忙起來迎接表哥與表嫂,又大聲斥責女兒。
北平王笑著坐下:「雲兒這是怎麼了?前兩天還好好兒的,今天就要回京城去?是不是剛才舅舅只顧著和那位葉姑娘說話而冷落了你呀?」
賀昭雲當然不敢說舅舅的不是,聽舅舅這麼問,倒自己有了幾分心虛,停止了和丫鬟搶奪衣裳,低著頭站在那裡。半晌,才說:「舅舅,不是這樣哦,雲兒沒有這麼小心眼的。」
北平王爽朗一笑:「那就好,那就好。方纔你舅媽還說,是我得罪了咱們的雲兒呢。我說怎麼可能,雲兒可是大家閨秀,怎麼可能和我這莽夫一般見識!果不其然,是你舅媽想多了。」又對著王妃說,「你看,雲兒這不是好好兒的嗎?」
賀昭雲臉紅了,急忙向北平王夫婦道歉:「舅舅,舅媽,是雲兒不懂事,雲兒以後不這樣了。」
北平王夫婦相視一笑。
賀夫人暗自鬆了口氣。
「是殷公子啊。」葉紫靈剛剛從南記作坊出來,打算到店舖去看看新近面市的幾個系列的木製小擺件的銷售情況,剛剛牽著馬走出大門,就看見殷子騎著馬、帶著很多隨從緩緩走過來。
殷子跳下馬,笑道:「剛好路過這兒,就來看看葉姑娘。」
「路過這兒?」葉紫靈納悶兒地瞅了瞅四周。南記作坊和老店作坊一樣,地方都比較偏僻,人煙稀少,主要是為了防火,可是殷子怎麼會剛巧路過這個地方?
略一思索,葉紫靈明白了,人家殷公子說得比較委婉,是不想讓自己聽出來明顯的催促的意味。
於是趕忙說:「哦,殷公子是想來看看那些小擺件的製作情況吧,南記正在抓緊時間趕製,不會耽誤工期的。最近,慶盛昌的生意被恆裕那三家聯盟搶去了不少,南記這邊,也比較清閒,有足夠的工匠和足夠的時間來細細製作,請殷公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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