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那個斷了一條胳膊的、倒霉的跟蹤者被殷子投進了大牢
葉紫靈說:「多謝殷公子。其實,你知道那個人並不是衝你來的,對不對?」
殷子含笑看著她:「你明白就好。」
驚魂甫定的韓家母女也硬著頭皮上前來道謝:「多謝世子救命之恩,若不然,民婦還不知會遇到什麼呢。」
殷子冷冷地看著她們:「不必多禮。」又和葉紫靈告別,「葉姑娘保重。」
葉紫靈本想揮手,可一想這也太不禮貌了,敢對著世子揮手,這可是大不敬之罪。於是改為直到現在也沒能學得合格的萬福:「殷公子保重。」
殷子的轎子走遠了,葉紫靈對韓家母女說:「咱們也走吧,這麼一折騰,那夥人早就跑得沒影兒了,咱們不用擔心了。」
心神不寧、差一點兒就要不顧一切衝出門去尋找母親和姐姐的韓夢嬌終於盼來了她熟悉的敲門聲。
「母親······大姐······」一看見自己的母親和姐姐,韓夢嬌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全都湧上心頭,禁不住撲在母親懷中大哭起來。
葉紫靈急忙勸道:「好啦好啦,母女姐妹久別重逢是喜事呀,應該高興才對麼。你們真想哭呀,那就趕緊進屋去吧,免得被人聽見了。我來把門閂好。」
到底還是韓夢婷懂事一些幫住葉紫靈上好了三道保險,也沒有急著進屋,而是對著葉紫靈鄭重拜了三拜:「葉姑娘,多謝你救了我妹妹。請受我一拜。」
葉紫靈快要暈倒。心說這韓家的人怎麼都來這一套兒呀!待會兒韓夫人可別又來對我「一拜」,人家年紀足可以做自己母親了,自己怎能接受人家這個大禮?
來到屋子裡,熊熊燃燒的爐火驅散了這一路上的恐懼。
韓夢嬌抱住母親狠哭了一場,這才想起來一個問題:「母親,你們怎麼這個時候才來啊?按照紫靈姐姐出去的時間你們一個時辰之前就應該到了。」
葉紫靈一邊倒熱水招呼韓夫人母女兩個洗手,一邊說:「別提了,這一路上,真可謂是驚險重重啊。不過還好,最後總算是有驚無險,遇到了殷公子那位大貴人,逢凶化吉,平安回來。」
「殷公子?」韓夢嬌將擦手的手巾遞給了母親和大姐,「就是北平王世子嗎?」
韓夫人心有餘悸地說:「是啊。雖然北平王世子對咱們韓家是深惡痛絕,可看在葉姑娘面上還是替我們解了圍,否則,那夥人真不知道會做什麼來呢。今天的事情,我真的越想越怕啊!」
葉紫靈皺眉道:「這已經是大年夜了,我也不好去林府,等明天吧,林大少爺來的時候,我一定要和他細細研究一下,看看那夥人到底為什麼會跟蹤咱們。我估計,他們一直都在蔡家巷盯著你們呢但是你們平常並不大出門,所以也沒發覺什麼。可今天,你們一看就是要出遠門的樣子而且還加上了我這個陌生人,所以,他們就跟上來了。」
看著韓家母女三人噤若寒蟬的模樣,葉紫靈忙說:「不過今天咱們還是很安全的,被殷公子一嚇唬,吳天祐臉被打了個開花,另一個人的胳膊也被打斷,還被投進了大牢所以他們沒再敢跟蹤過來所以也不可能知道咱們住在這裡。天色不早了,夢嬌妹妹快把咱們準備了好幾天的年夜飯都拿出來吧,我的肚子都餓了。」
氣氛活躍起來。韓夫人和韓夢婷死活不讓葉紫靈動手硬說她是夢嬌的救命恩人,今天又為了她們母女團聚,受了那麼多驚嚇,理應接受她們的服侍。葉紫靈推不過,只好不再堅持,好在那些雞鴨魚肉、花卷、散子什麼的都是提前做好的,放在廚房那個天然冷庫中儲存著,現在拿到爐子上的籠屜裡來蒸一下就可以吃了。麻煩的就是要現嗆油拌幾個涼菜。不過韓夢嬌將那些菜和調料都切好了,整整齊齊碼在盤子裡,只能油一燒熱,澆在上面,嗆出那些蔥薑花椒辣椒等調料的香味兒,再根據菜色的不同,放入醬、醋、鹽、芝麻油、花椒油、芥末等等,拌均勻就可以了。
韓家母女三個一齊動手,忙個不停,不一會兒,一桌子色香味俱佳的年夜就準備好了。韓夢婷心中高興,主動提出來要加兩個炒菜和一個湯。材料都是現成的,韓夢婷拿手的川式羊排、黃燜仔雞和八寶醪糟湯在說說笑笑間也就做好了。
四個人又洗了手,圍坐在一起,開始了熱熱鬧鬧的除夕夜。
林府的家宴當然更加氣派、更加豪華、更加豐富,可是,似乎每個人都各懷心事,坐在桌子旁邊,手裡拿著象牙筷子,眼睛看著桌上那些平常百姓家見不著甚至聽都沒聽過的美味佳餚,卻心不在焉,早已不見了往日一大家人其樂融融言笑晏晏的熱鬧景象。
林老爺舉起酒杯:「又是一年過去了。這一年,林家可謂是多災多難啊…···不過,總算咱們一家人還可以和往年一樣,坐在一起,過個團圓年。這也實屬不易啊!大家不要這麼拘束了,都動筷子吧,再這麼枯坐著,菜都要涼了。」
林世傑心裡惦記著葉紫靈,強打精神展露笑容:「爹說得對!咱們都別呆坐著了,都動筷子吧!」
林老爺在那條象徵著「年年有餘」的紅燒雙尾金鯉上動了一下筷子,這就意味著,大家都可以吃飯了,於是大家紛紛舉箸夾菜。
按照明月王朝不成文的規矩,妾室和妾室所生的孩子,是不能與嫡妻和嫡妻所生子女同桌吃飯的,尤其是在除夕這樣重大的節日裡。可是一來林家人丁單薄,全部的主子和半個主子加起來,也就勉勉強強湊一桌人,二來林家也不是什麼鐘鳴鼎食之家,林老爺也沒有那麼多講究,所以,大家就都在一個桌上吃飯了,也顯得人氣興旺一些。
原本,林老爺和林夫人以為今年除夕年夜飯的飯桌上至少會增添四個人:葉紫靈、高素月、林世偉的妻子和嚴玉容的孩子,可是,這個願望,顯然是落空了。
世豪嚷嚷著:「娘,我要吃那個麻辣牛排!還要那個螃蟹!」一邊說,一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長胳膊,用筷子去夠麻辣牛排和蒸螃蟹。
陳姨娘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幫他夾了一塊麻辣牛排,放在了他的碗裡。又對他說:「等會兒叫丫鬟給你拿螃蟹吧,那個東西用筷子不大好夾過來。」
可是世豪不依,非要去夠螃蟹。
旁邊一個丫鬟急忙走過去,打算將盛著螃蟹的盤子拿到世豪這邊來。豈料世豪手很快,已經遠遠地夾起了一個最大的螃蟹,隔著大半張桌子,慢慢往回縮自己的胳膊。眼看著那只螃蟹就要運送到他的碗裡了,可是忽然,他的手一抖,沒拿好筷子,那只肥碩的螃蟹,一下子掉在了他身旁駱姨娘的衣服上。頓時,螃蟹上的調料汁兒將駱姨娘為了過年特意新做的玫紅色織錦緞袍子弄上了一大團暗紅色的污漬。
駱姨娘吃了一驚,下意識地站起來,拿帕子擦拭著自己的新衣服。一面說:「唉——這可是我新做的,才穿上。」
駱姨娘身旁的林世偉臉色鐵青,惡狠狠地瞪著闖了禍的林世豪。林世豪嚇得縮了縮身子,躲在陳姨娘懷中。
陳姨娘心裡很不以為然,心說不就是件新衣裳嗎,就算不是為了過年,你也沒少做新的,何況這樣的織錦緞子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大不了我賠你一件就是了。
可嘴上沒敢這麼說,看著駱姨娘賠笑道:「姐姐······這個···…世豪是太淘氣了,回頭我狠狠打他一頓給你出氣。」
駱姨娘本來性情溫和,不想計較,畢竟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而她的新衣裳多著呢,根本不在乎這個,最初的驚訝之後,也就打算大事化小。可是陳姨娘輕描淡寫的態度讓她有些生氣。
「妹妹這話說的,好像我一定要你打三少爺一頓。」駱姨娘不會和人拌嘴,憋了半天,才憋出來這麼一句。
陳姨娘強忍著不快,笑道:「姐姐誤會了。妹妹不是這個意思,妹妹是說,這禍是世豪闖出來的,那麼不給他一點教訓怎麼行?就算妹妹我有心袒護,可老爺也不答應的。」
駱姨娘奇道:「老爺為什麼不答應?」
陳姨娘說:「誰不知道,姐姐自打做丫鬟的時候,就被老爺捧在手心兒裡護著,現如今做了姨娘,更不是我們這些上不了檯面的人能得罪得起的了。今兒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算是姐姐有心饒恕世豪,我也不能不讓姐姐出了這口氣。姐姐放心,我現在就命人去拿家法來,狠狠責罰世豪,讓姐姐消氣。」
駱姨娘氣得渾身發抖:「妹妹,你這叫什麼話?我什麼都沒說啊,怎麼你就這麼多說辭?我何曾叫你責打世豪了?何況世豪雖然犯了錯,可若要責罰他,也不是你說了算的,老爺夫人這還沒發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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