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梨木?」潘老伯沉吟道,「這可是我聽說過的最名貴的木材啊,號稱木材裡的『黃金』呢。這麼多年來,我們木石灣的人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放著這麼好的東西,卻祖祖輩輩吃苦受窮。」
葉紫靈笑道:「這也不能怪你們啊。木石灣太偏遠了,這麼多年來幾乎與世隔絕,這一次,若不是我碰巧在集市上看見您賣扁擔,也根本不可能知道木石灣藏著這麼多好木材呢。潘老伯啊,我看木石灣的村民們住得好像都很分散,若是通知他們來伐木,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將青壯勞力都集合起來?」
潘老伯粗略估算了一下,說:「如果要挨家挨戶去說,再加上他們趕來的時間。大概需要一個半個時辰吧。只是,我擔心大家都害怕白狼妖,不敢進林子。」
葉紫靈這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古人迷信這個問題。木石灣的村民們之所以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發現自己居然守護著巨額財富,固然有村落偏遠、村民閉塞等原因,可是,這白狼妖的傳說,一定也嚇住了不少打算進入樹林深處的村民的腳步。葉紫靈猜想,那兩個獵戶很可能是被被覓食的野獸果腹了,當然也有可能是狼,但僅僅是狼而已,絕對不可能是什麼白狼妖,最多也就是一隻白色的狼吧。
想了想,葉紫靈說:「這樣吧,明天一早,麻煩潘老伯去通知青壯勞力都到這裡來集合,剩下的事情,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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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人走路走慣了的,第二天潘老伯挨家挨戶通知後,還不到巳時,就有二百多個青壯年男子集合在了他家的籬笆門外,潘大娘和春妮兒只能用清水招待他們。
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也不客氣,咕咚咕咚喝下涼開水,抹了一把嘴。問道:「七叔,你一大清早就讓我們來,說有要緊事商量,那麼。現在人也來的不少了,究竟什麼事,你說吧。」
一個十**歲、眉清目秀的小伙子遲疑道:「七叔,你叫了這麼多人來,是不是家中有什麼大事?需不需要將族長也請來呢?」
潘老伯笑道:「的確是有件大事,不過不用請族長了。」然後轉頭看了看葉紫靈,說。「這位是寧州城裡來的葉姑娘,她打算從咱們木石灣收購一些木材,而且要的還很多、很急。我想啊,我們兒子兒媳不在家,家種只我一個勞力,恐怕一時之間也採伐不了這麼多的樹木,所以呢,我請大傢伙兒來幫忙。等到木材賣出去,賺了銀子,大傢伙兒平分。你們覺得怎麼樣?」
葉紫靈上前一步補充道:「不瞞各位說。木石灣的確是生長著很多適合做傢俱的木材,可是這麼多年來,無人發現,無人採伐,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資源,而木石灣的村民們卻是致富無門,白白在這裡受窮。所以呢,我打算將這裡的一部分木材運送到城裡去銷售,至於價錢,我的意思是我們五五分成。因為木石灣出了木材和人力,而我幫助你們發現了致富的道路,幫助你們找到銷售的渠道,讓這裡只能當做柴火來燒掉的樹木換成銀子。這個提議,不知道大夥兒同意不同意。如果有異議,大家這個時候先提出來。我們好商量。」
人們在片刻的沉默之後,立刻七嘴八舌提出了很多問題。
「你真的能把這些沒用的木頭換成銀子嗎?」
「一棵樹能賣幾弔錢?」
「林子裡有白狼妖啊!我可不敢進去。」
「是啊是啊,若是進入密林採伐樹木,先不要說能不能賺到銀子,若是打擾了白狼妖的清修,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你說我們木石灣的樹木能賺銀子,拿什麼來證明呢?萬一我們樹砍了,你賣不出去,或者賣不上好價錢怎麼辦?」
……
葉紫靈不由得感慨,這山裡人就是淳樸啊,問了這麼多問題,愣是沒有一個人問,為什麼木材是我們這裡的,你只是耍耍嘴皮子,跑跑腿兒,就要拿五成。村民們只關心實惠的問題,木材能不能賣出去?能賣多少錢?當然,這與自己事先叮囑潘老伯一家隱瞞了樹林裡多是黃花梨木的事實有些關係。
葉紫靈又是做手勢又是大聲喊,終於讓沸騰的人群安靜了下來:「大夥兒不要急,慢慢聽我說!第一個問題,我用自己的人頭保證,這次我要你們採伐的樹木,全都能夠賣出去,而且價錢絕對不會低於市面上同類木材的價格。這一點,你們在隨著我運送木材進城的時候,可以找機會去各家木器行打問,我不會騙大家的。第二個問題,林子究竟有沒有白狼妖,這個很簡單,我先進去一趟看看,不就全清楚了?」
「你說什麼?」之前那個壯漢大聲道,「你說你要進林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是外鄉人,不懂我們這裡的規矩,我們不怪你。不過你要聽好了,這林子裡的確是有白狼妖的。我祖父的祖父小的時候,村裡有兩個獵戶進林子打獵,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姑娘,你想做生意沒錯,可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更不能拿我們木石灣人的姓名開玩笑啊!萬一惹惱了白狼妖,我們整個木石灣都要遭殃的!」
葉紫靈微微笑道:「這位大叔,關於白狼妖的傳說,潘老伯已經告訴我了。可是我覺得,那兩個獵戶也許是被野獸吃了,而根本不是什麼白狼妖在作怪。我現在就可以進入林子走一趟,以一個時辰為限,如果我平安回來,那就說明,這林子裡根本就沒有什麼白狼妖,這麼多年來,木石灣的祖先只是在自己嚇唬自己。」
潘大娘急忙上前阻攔:「葉姑娘,這林子可不能進去呀!」
葉紫靈聳聳肩:「潘大娘,請儘管放心。我不相信這林子裡除了樹木花草飛禽走獸以外還有什麼妖怪。麻煩您幫我準備一些東西,水葫蘆、木棍和繩索,我這就進去看看。」
所有的人都認為,葉紫靈肯定是瘋了。
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敢進入密林深處,除了潘老伯藝高人膽大,進入過林子的邊緣地帶之外,別的人,都巴不得離這片神秘而恐怖的林子愈遠愈好。可是現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外鄉丫頭,居然說要進入密林,去看看究竟有沒有白狼妖,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壯漢猶豫了一會兒,說:「葉姑娘,你這麼做,的確叫人意外。雖說這是你自己執意要去的,但是,我也不能讓別人說是我們木石灣的人欺負你一個小女子,這樣吧,你稍等一下,我把族長和裡正請來做個見證,證明的確是你自己要進去的,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情,也好有人及時報到官府去。」
葉紫靈心想,這個壯漢,倒是心眼兒多。
於是聳聳肩:「好吧,不過你們得快點兒呀,這都要中午了。」
幾個後生自告奮勇去請裡正和族長。不一會兒,裡正和族長分別騎著馬趕了過來,幾個後生則跟在馬後面一路小跑,雖然喘著氣,可也不見力不從心的樣子,只是出了很多汗,一個個臉膛紅紅的。葉紫靈暗想,這裡的村民果然身體健壯,林世傑需要的那批黃花梨木,應該可以在十五天之內採伐出來。
裡正和族長一前一後下了馬。族長沒說什麼,只是要了一碗水喝。裡正卻十分沒有好氣:「叫我來做什麼?不是昨兒傍晚才來過嗎?潘老七,不要以為有人替你繳了稅,你就可以趾高氣揚起來了。告訴你,我還是這個地方的裡正!對了,你弄這麼多人來是想幹什麼?造反嗎?」
裡正擠著滿臉的橫肉,努力做出義正辭嚴的樣子,質問潘老伯。
葉紫靈上前道:「裡正大人,是這樣的,我想進入這座密林,但是大家擔心我發生意外,而您是官府的人,萬一有什麼情況,您和族長好做個見證,是我自己要進去的,與他人無關,與木石灣無關。」
大家紛紛點頭。
族長好意勸道:「姑娘,我看你年紀輕輕,想必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你是不知道我們這林子的厲害啊,那一年……」
「進去兩個獵戶打獵,結果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葉紫靈飛快地替族長說完了後半句話,「其實,也許只是被野獸吃掉了呢。」
族長歎氣道:「就算是遇到野獸,那也不得了啊!姑娘,我也沒心思問你進林子究竟要做什麼,我只勸你一句,這片林子,已經有很多年沒人敢進去過了。如果你今天真的堅持要進去,那麼我也只能照你說的,和裡正大人做個見證,這一切,與我木石灣無關。」
裡正則是眼珠一轉:「你進林子做什麼?是要找人還是找東西呀?」
葉紫靈思前想後,認為自己在這裡採伐樹木的事情,遲早會被裡正知道,不如趁現在說明情況,免得日後發生糾紛。只是不知道,這個見錢眼開的里正,會不會要求也分成一些收入?或者以這片林子是木石灣的財產而阻撓自己採伐,然後自己去城裡聯繫木器行,自己做這筆生意?
可是,裡正來了這好一會兒,這麼多村民,竟然沒有一個人告訴他,這林子裡面,有可以換到銀子的木材,大家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心照不宣地對裡正隱瞞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葉紫靈明白,這就能夠充分說明,村民們打算先瞞著這個耀武揚威只曉得收稅的里正,先賺他一筆再說。(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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