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正在洗衣服的小玉看見林世傑,驚喜地叫了起來,「大少爺您來了!」
林世傑沒好氣地一面往高素月屋子裡走一面說:「當然是我來了,不是我是誰?」
小玉這個高興啊,心裡盤算著,前腳,老爺剛剛宣佈葉紫靈從今往後再也不用去老店給大少爺做助手,這後腳,大少爺就視葉紫靈如敝履了,還真是立竿見影啊。由此可見,葉紫靈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看著厲害,其實不堪一擊。這不,我家高姨娘剛一出手,她就蔫了。照這樣下去,那個可惡的虎姑婆離滾蛋也就不遠啦!
小玉興高采烈地跑上前去替林世傑打簾子,通報了一聲:「高姨娘,大少爺來啦!」
林世傑說:「好了小玉,你去忙吧,我自己進去就行。」
進屋一看,高素月正斜倚在被子上繡花。
「天都黑了,還繡什麼花兒呢?仔細傷了眼睛。」林世傑看見屋子裡燈光不太亮,就說了一句。
高素月急忙放下繡活兒,深施一禮:「大少爺。」
「繡什麼呢?這麼專心。」林世傑拿過竹繃子,「好精緻的繡工啊。你想繡蓮花?」
「是啊,我想繡個並蒂蓮花的荷包,送給大少爺,只是我針線粗糙,大少爺不一定想要。」高素月謙虛地說。
「你這繡工——」林世傑細細端詳著繡了一半的並蒂蓮花,「雖然比不上以前紫靈做的,可也是很好了。」
林世傑又想起來,自從葉紫靈成為了自己的小妾,好像就再也沒見她拿過針線。
高素月淺笑道:「大少爺這是誇我呢?我知道,我針線上不如葉姨娘。聽夫人說啊,以前葉姨娘做丫鬟的時候,心靈手巧,尤其是針線功夫。整個林府,無人能及。所以,我還猶豫著呢,到底要不要將這個荷包送出去。若是送了出去。萬一哪天給葉姨娘看見,她肯定要笑話我針線不行;若是不送出去,這總是我對大少爺的一番心意。所以這幾天啊,我是左右為難,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林世傑笑道:「誰說你不如紫靈了?說起紫靈啊,真的叫我也奇怪。以前她做丫鬟的時候,就愛繡繡花、做做點心。可是做了姨娘,就變得懶了。真不知道,是不是她以為,成了半個主子,就不用做那些事情了。」
「大少爺這是誤會葉姨娘了。葉姨娘不是天天都在作坊裡幫忙嗎?哪裡像我這麼閒,有功夫做這些?」高素月故意替葉紫靈說話。
本來,上一次瞭然的事情沒能如願以償,她幾乎要絕望。因為。這是毀掉一個女人的最有效的辦法了,可用在葉紫靈身上——哦不,應該說。乾脆就沒能用在人家身上,還反倒差一點兒把自己給暴露了。那天,自己好死不死非要去竹影軒幹什麼啊?當然,她也沒有想到,小玉和哥哥也沒有想到,最後吃下春藥的,是夏鶯而非葉紫靈,所以,她才會算計好了藥性發作的時間去竹影軒,好給這樁醜聞做個見證。
可是。還是哥哥有辦法。儘管沒能把葉紫靈和了然捏在一起,可是,哥哥與二少爺聯手,從另一個側面出手,使老爺和夫人認為,葉紫靈整天不著家。也是不合適的,至少,自己的丫鬟出了這樣的醜事,她作為竹影軒的主人,難辭其咎。
說心裡話,高素月真的特別特別擔心,擔心夏鶯說話不算數,或者吃不住板子,將自己說出來。可是還好,這丫頭倒是硬氣,直到被活活打死,也沒有吐露半個字。反倒叫闔府上下認為,葉紫靈太過心狠,對一個小丫鬟都不放過。
緊接著,哥哥又唱了一齣好戲。燒焦了一些黃花梨木,雖然數量不多,可足夠林老爺大發雷霆了。
再加上老店那另一半的黃花梨木遲遲都沒能採購進來,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加在一起,林老爺哪裡還能容忍葉紫靈一個丫鬟繼續留在老店破壞老店的生意?
不過,高素月對林世偉也留了個心眼,心裡想著有機會見到哥哥,一定要提醒他,不能和林世偉走得太近。這段時間,大家不過是互相利用,等葉紫靈徹底成不了氣候,那哥哥一定要遠離林世偉。這個林世偉,連自己的親哥哥都能毫不猶豫去算計,真是太可怕了。高素月只是想毀了葉紫靈,而不是想毀了自己的夫君。
林世傑歎了口氣:「到底還是你懂事。」
「其實我是最沒用的。」高素月依舊謙虛,「既比不上大少奶奶,能為林家開枝散葉,又比不上葉姨娘,能給家裡賺銀子。」
林世傑說:「不要這樣講。其實,女子就該像你這樣,安安靜靜的,像紫靈那樣的女孩子,太能幹了,而太能幹的人,脾氣也不會太好。」
「大少爺又說笑話了,葉姨娘的脾氣,一直都是極好的。」高素月放下繃子,揉了揉眼睛。
「看看,我說什麼來著?」林世傑急忙給她倒了一杯茶,「眼睛都盯著酸了吧?快別繡了,休息一下。」
高素月聽話地點頭道:「好吧,那我明天再接著繡。」
林世傑看著高素月溫柔和順的模樣,不由得感慨道:「若是紫靈有你一半的溫柔,那就好了。」
高素月抿嘴一笑:「像我這樣沒用的人,也就只有溫柔了,否則更加討人厭。葉姨娘精明能幹,自然不用溫柔了。」
林世傑笑道:「好了,不說她了。對了,爹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你準備了什麼禮物?能不能讓我先睹為快啊?」
高素月微微撅起櫻桃小口:「那可不行!在老爺生辰沒有到來之前,我這件禮物啊,誰也不能看見。」
林世傑故作不滿:「對我還要保密。真是不像話!」
高素月撒嬌地拉起他的一隻手,輕輕搖晃著:「人家就是想在那天給大家一個驚喜麼。」
不知為什麼,林世傑覺得被高素月這樣拉著手晃來晃去的有些彆扭,儘管他剛剛才讚賞了她的溫柔。
於是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又不想讓高素月察覺自己這一舉動的目的地,緊接著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你這裡用的什麼茶葉,怎麼味道不大好?」林世傑看了看剛剛被自己喝乾的空杯子,皺眉道。
「沒有啊!」高素月困惑地看著他,「我一來的時候,從秦叔那裡領來的就是這個茶葉,我喝著不錯啊。」
「這好像是陳茶了,不是新茶。」林世傑直搖頭,「他們太欺負你了,竟然給你不好的茶葉。」又掀開蓋子一看,「咦,還都是些茶葉的碎末兒。真是不像話!來人哪!」
高素月急忙勸道:「大少爺,這麼晚了,喊人來做什麼?若是覺得茶葉不好,明天再換也來得及啊!況且我沒覺著這茶葉不好。」
林世傑看著高素月,有些愧疚:「素月,真是對不住你,接了你進門,還要讓你受這等委屈。」
高素月心知自己的苦心安排起了作用,心中暗自得意,可面上還是裝出淒惶的樣子,輕輕搖搖頭:「我不委屈,真的,一點兒也不委屈。每天都能見到大少爺,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林世傑幫她理了理耳邊一小綹頭髮:「你太懂事,這反倒叫我覺得對你不住。」
高素月臉上泛起了嬌羞的紅暈:「我都是大少爺您的人了,您怎麼會對不住我?」
「高姨娘,奴婢替您收拾床鋪。已經快子時了,您該歇息了。」小玉走了進來。
林世傑明白,這是小玉在問自己,今天晚上,要不要在這裡過夜。
按理說,在這裡過夜,也沒什麼不可以的。第一,父親母親越來越喜歡素月,經常誇她懂事,進退有據,與世無爭;第二,母親也催過,讓自己盡快和高素月圓房。第三,素月本來就是自己喜歡的女子,是自己千方百計接進門來的,現在兩人有夫妻之實,也是很正常的。
羅列了很多理由,可林世傑發現,這些理由都不足以支撐自己心甘情願留在這裡過夜。他的心裡沉甸甸的,他知道,那是因為,心裡有個葉紫靈。
林世傑站起來:「素月,時候不早了,你早點兒睡吧,我先走了。」
高素月甜蜜嬌羞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臉上。
難道,就是這樣,也不能讓他厭惡葉紫靈嗎?
那麼,自己和哥哥忙乎這麼長時間,甚至不惜與林世偉聯手,難道就是為了這樣一個結果嗎?
看著高素月的失望與尷尬,林世傑說:「玉容今天不舒服,我得去看看。」
高素月到底還是沒能忍住,淚水奪眶而出:「大少爺不用拿著大少奶奶做擋箭牌,想去竹影軒,就儘管去好了,我不會說什麼的。」
「素月,我……」林世傑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麼,三個女子,他都傷了人家的心。
若是只娶一個,就沒有這樣的煩惱了。
可是,只娶一個,自己應該娶誰呢?
眼前又浮現出葉紫靈的影子。
雖說這個女孩子囂張了一些,可那是因為她太能幹了。雖說這個女孩子冷漠了一些,可那是因為她太聰明了。雖說這個女孩子……
「大少爺……」
林世傑正在想著葉紫靈,忽然懷裡撲進來一個人,回過神來一看,原來是高素月,不顧小玉就站在一旁,居然哽咽著撲進了自己的懷抱,兩隻胳膊緊緊箍住自己的腰,肩膀一聳一聳的,看來是真的傷心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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