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砰砰砰!」
「開門啦!快開門啦!」
這天早上,天色剛剛濛濛亮,就響起了驚天動地的砸門聲,那兩扇結實的大門,幾乎要被擂斷了。
一個婆子慌慌張張穿庭過院跑到門口,一面繫著衣服上的帶子,一面大聲問道:「誰呀?」
「給大爺把門打開再說!」
「可是你不說是誰我怎麼敢給你開門哪?」
「少囉嗦!」門外的聲音越發凶狠,「告訴你啊,趕緊給大爺我把門打開,不然,我一把火燒了你家!」
婆子疑疑惑惑的,更加不敢貿然開門,只是隔著門縫往外瞧。
隱隱綽綽之間,只看見來的人不是一個,估摸大概至少有七八個,而且除了為首那個自稱「大爺」的漢子穿得還像點兒樣子之外,其餘的,全都衣衫襤褸,一個個拄著根棍子,另一隻手端著一隻破碗,臉上髒得就像是半個月沒洗。此刻,那些人全都虎視眈眈盯著兩扇大門,似乎下一刻,便要破門而入。
婆子明白了,這是碰著要飯的了。
立刻來了氣,對著門外高聲叫道:「臭要飯的,討飯也得挑個對的地方呀!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就敢上門乞討!告訴你們啊,看在你們是叫花子的份兒上,我就不和你們計較了,你們趕緊離開吧。」
可是門外那為首的漢子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怎麼著!不給大爺我開門是吧?好啊,給我砸!」
婆子急了,順手抄起門口立著的一把大掃帚,對著門外喝道:「我看誰敢?知道我家主人是誰嗎?說出來嚇死你們這群不長眼的東西!」
漢子道:「大爺我管他是誰呢!別跟你家大爺廢話,這寧州城裡邊兒,還沒你家大爺我不敢乞討的的地方呢!」
這個時候,另外一個婆子和四名小廝也趕了過來,紛紛問第一個婆子:「誰呀?」
「一群要飯的!」第一個婆子沒好氣地說。
第二個婆子皺眉道:「莫不是最近從巖峰縣過來的哭喪幫?聽說啊,這哭喪幫專以強行乞討為生。而且目的並不是要飯,而是要錢。如果到了哪家,那一家子不給財帛,他們就坐在門口哭喪。愣說是那家死了人。唉——這幾天,我聽說有個大戶人家都為了不沾染晦氣,給了他們銀錢打發了事。可是不曾想,這麼快就到咱們這裡來了。」
一個小廝早就掣出了一把鋼刀,瞪著眼睛道:「怕他什麼?只管把門打開,我看哪個不怕死的敢跟咱們這裡要財帛?他們若是真的敢進來,我一刀一個。先砍翻他三五個再說!」
兩個婆子急忙勸道:「不可!不可!你們只有四個,而他們少說也有十幾個。俗話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雖然你們是練家子,可架不住人家人多。」
另一個小廝冷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最後誰吃虧。大娘只管開門,我們這就殺出去。教他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到這裡來乞討!」
看著四個小廝手中的四把明晃晃的鋼刀,聽著那叫人心驚肉跳的擂門聲。兩個婆子把心一橫,對視一眼,走過去打開了大門。
為首的漢子帶著一群乞丐就要往裡沖,可是,被四把鋼刀攔住了。
一個小廝冷著臉問:「幹什麼的?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趕緊滾開,饒你不死。」
為首的漢子一邊搓著裸露出來的肚皮上的泥巴,一邊呵呵大笑:「那我倒想聽聽了,你們這裡是皇宮還是王府啊,憑什麼我們就不能上這兒來要飯?告訴你小子哎,大爺我也不和你廢話。看見沒有——」往身後揚了揚下巴,「我這十幾個人呢,一人一兩銀子,你們前腳給了,我們後腳就走人,絕不耽擱。」
小廝的聲音越發陰冷:「我要是不給呢?」
漢子笑得都快抽筋兒了:「哎喲!不給?我說看你這高樓大院的。是個有錢的人家,怎麼就是個鐵公雞呀,一毛不拔?連乞丐都不懂得同情一下,小心損了陰德,斷子絕孫啊!」
小廝大怒:「胡說什麼呢?你們這群只會要飯的叫花子才真正是斷子絕孫呢!」
漢子不急不惱:「明告訴你們,大爺我乞討,從來不去小戶人家,專找你們這大戶。可是,大爺我都走了好幾家了,每家都痛痛快快給銀子,可怎麼就你們家這麼小氣啊,連個叫花子也不同情?」又上下左右打量了四名小廝和兩個婆子好幾眼,才慢悠悠說道,「哦——原來都是一群看門狗呀,我說呢,主子不在這裡,看門狗當然要出來亂咬人了。好吧,大爺我不跟你們廢話,叫你家主人出來,大爺我就不信,住著這麼大的宅子,連你們這群看門狗都穿著人模狗樣兒的,還能拿不出來幾兩銀子?」
為首那個小廝簡直要氣死了:「我家主人不在家。」
「哦?不在家?」大漢搔了搔頭皮,「那這樣吧,你們先把銀子給了,回頭大爺我受累,再專程來一趟告訴你家主人一聲。」
小廝怒不可遏,飛快地將鋼刀指向大漢的面門:「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誰,就敢在這裡放肆!」
大漢仰天大笑:「你家主人大爺我倒不知道是誰,我只知道,凡是大爺我想要的銀子,就沒有要不到的。再說了,你家主人難道比寧州知府還要厲害嗎?」
小廝氣得渾身發抖:「你聽好了小子哎,我家主人是寧州城裡慶盛昌林家的二少爺,識相的趕緊滾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乞丐群中,一個身材瘦小的、臉上髒兮兮的小乞丐對另一個高個兒乞丐耳語道:「聽見了吧,果然是你那個好弟弟。」
高個兒乞丐因為臉上很髒,也看不出來什麼表情,只是冷著聲音說:「安靜些,別叫他們看出破綻來。」
就在兩人說這幾句話的功夫,前邊已經鬧了起來,兩方人馬混作一團,四名小廝被團團圍住,奮力揮舞著鋼刀,可也不敢真的殺人。而乞丐們也頓掃方纔的飢餓困頓之相,一個個掄圓了打狗棒,仗著人多,竟然將那四名小廝壓得只有招架之力。
兩個婆子拍著大腿喊道:「哎呀,這可不得了啊,怎麼打起來啦!快來人哪!快來人哪!」
身材瘦小的乞丐一把拽著高個兒乞丐趁亂往裡邊沖:「快進去看看裡面究竟是不是金玲瓏?一會兒二少爺得著信兒,咱們就白忙乎一場了。」
兩人從婆子身邊跑過去,逕直跑進大門,而兩個婆子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因為這座宅子,真的很大,又是假山又是花叢的,大有曲徑通幽之意味,兩個人七拐八拐,竟然不知道給他們跑去了哪裡。
一個婆子慌張道:「趕緊把那兩個乞丐找著,否則家裡丟了東西,二少爺要生氣的。」
於是兩個婆子顧不上理會門口打群架,心急火燎地順著兩個乞丐跑進去的方向一路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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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傑和葉紫靈一路狂奔,很快來到後院,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尋找常貴所說的那個有了身孕的女子。
兩個人緊張得渾身都是汗,因為要抓緊時間,再抓緊時間。那林世偉可不是吃素的,再過一會兒,就會得到信兒。聽見一群乞丐上門鬧事,他要麼會報官,帶一群差役來,要麼會將東記所有的工匠和夥計都集中起來,浩浩蕩盪開往這所別院。所以,他們必須盡快找到那個女子。
葉紫靈曾經讓常貴看了玲瓏的畫像,然後讓他再尋機會進入這座宅子看個究竟,可是常貴常喜的爺爺這幾天病了,他們兩個孫子要伺候,所以,常貴沒有時間。而且常貴說,好像那座宅子覺察到了有人進去過,所以加強了防範,恐怕再想潛入勘察,就很困難了。雖然常貴還表示,如果他們兄弟倆聯手,把握會大上許多,既能從那座宅子裡探聽到更多的消息,又能安然脫身,可葉紫靈不想只是他們兄弟倆冒險。
後來葉紫靈忽然茅塞頓開,既然必須冒險,那麼不如索性不要偷偷摸摸的,來個光明正大的冒險,青天白日之下,反倒會安全一些。
於是,將自己的計劃告訴林世傑,林世傑剛開始當然不同意,後來聽常喜常貴說可以找幾個會武功的老鄉假扮乞丐,才勉強同意,但是仍舊不同意葉紫靈也假扮乞丐。可是,葉紫靈哪裡肯聽?她擔心那些人不夠機靈,弄假成真,反倒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而真的和林世偉的人起了衝突,鬧得事情不可收拾。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進入這座宅子,確定裡面那個懷孕的姑娘是不是金玲瓏。
所以,現在她和林世傑要做的事情,就是趁著這個亂勁兒、趁著林世偉還沒趕回來的這段空隙,登堂入室,去認人兒。
兩人在這諾大的宅子裡,如入無人之境,如真正的強盜一般,踢開每一個房間的門,就是廚房茅廁柴房倉庫也沒有放過,最終,在第三進院子的上房裡,找到了一個端坐在窗前、神情憂鬱、精神萎頓、似乎對門外震天價的打鬥聲充耳不聞的年輕女子。
看不出來是否有身孕。
可是林世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個木頭般呆滯的女子,正是金福那失蹤多日的妹妹——金玲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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